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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黎之梦 作者:[法]乔治·西姆农-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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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发现:“咦!你把第二个抽屉的纸换了?”
  这是他放衬衣和内衣的抽屉。他该怎么回答呢?
  “我打翻了……”
  打翻了什么?谁也不会一边开着抽屉找衣服一边喝咖啡或葡萄酒的。
  “我把香烟掉进了……”
  会有词儿的。如果从现在开始他就被这些枝节问题纠缠住,那以后就摆脱不出困境了。
  他捆了个结结实实的包,又把他的书包锁好,按平时习惯放在壁橱里,深信雷奥娜尔德太太不至于象他对手提箱那样产生撬锁的念头。他想得太多了。他必须保持镇定,三思而后行,但切忌不要使自己陷于忙乱之中。
  他走出去了。看门女人同他打了个招呼。
  “我还以为您睡觉了……经过这么累人的旅行……”
  “很遗憾!我还有事要做,戈都太太……”
  “要注意身体。我相信卡尔马太太一定不愿意知道她不在家的时候丈夫放任自流……我还记得我那可怜的丈夫……在我们共同生活期间我只离开过他十五天,我知道男人们一旦独自待着的时候会变成什么样……”
  他走近稍远处街上的车库。
  “哟!是卡尔马先生……我还以为您下周才回来呢……我准是弄错了日子……时间不算长。”
  他的车放在了最里面,上面布满尘土,需要移动十几辆车才能把他那辆开出来。
  “请您原谅……我要早知道……我好歹给您擦一下吧……”
  他手头那个包使他行动很不方便。只希望不要引起车库老板的注意。他没有把包放进车尾箱,只是随手扔在一个座位上。
  “祝您一天顺利,尽管天热一点……不知您在那边时气候怎么样?这儿可已经有好几年没这么热了,您在这儿生活也十三年了,对此地的熟悉程度不亚于我……这儿的人可真够勇敢的……我看见有些主妇们居然身穿着运动短裤去买菜,跟在海滩上一样!孩子们就穿着游泳衣在街上玩儿……”
  他顺着几条差不多空荡无人的街道朝歌剧院开去,幸运地在欧贝尔大街找到一个位置停放汽车,然后便匆匆地朝林荫大道上的一家银行走去。
  就在他踏上台阶,步入与室外的阳光形成鲜明对照的阴森森、凉飕飕的大厅时,一阵恐慌将他攫住。
  他意识到这是异常重要的第一步。不!第一步应该算在洛桑车站1号站台打开寄存箱……也不完全对,因为当时火车上陌生人的故事似乎还是真实的……必要时,难道就不能想办法找到在巴都附近查票的那位意大利检票员?这个人也许能回亿起来自己曾从那个本子上撕下了一页玫瑰色的纸?
  还有那个多莫多索拉的警察,他曾经慢条斯理地验证护照,送还时还近乎毕恭毕敬地微微致意……
  为什么要致意?同是这个警察就没向卡尔马致意。莫非那是某位名流或是某国的要员?外交官?不,他不象一位外交官。什么也不象。他是个难于用言语描绘的人。
  他开始寻找兑换窗口。那前面排着五、六个人,是些美国人,还有两个德国人。
  那几个美国人递进去几张旅行支票,出纳员要求他们签字,然后飞快地用眼对比了一下就给他们数了法郎。有一个人因不太满意而争执了几句,后面那两个德国母女脸上露出不耐烦的样子。
  已经接近正午了。他害怕看到窗口关闭,同时还想起他把那个手提箱的纸包就放在汽车座上了,而没有按原计划把车停在一条僻静的街上以便把纸包锁进车尾箱——唔,车是锁着的,一只捆得歪歪扭扭的纸包不会吸引小偷。
  还差两个人……一个……轮到他了。他递进去那张一百美元的钞票,尽量控制着不让手打颤,然后静候着。出纳员抬头望了他一眼,略微有点惊讶,用姆指和食指把票子摸索了一阵以便证实它确实应有的厚度和密度,然后朝亮处照了照。
  “请稍等片刻。”
  他退到里面,打开肚子前的一只抽屉,取出一本窄长的登记簿,上面列着几行数字。
  这一套手续不过只延续了几分钟,就又有一群年轻的意大利人在卡尔马后面等候了。
  抽屉又关上了,出纳员问:“是换法国货币吧?”
  “劳驾……”
  他拿出一叠捆得同箱子里的美元和英镑一样的十法郎的票子,掀着钱角点起来。钞票在他手指中嚓嚓发响。接着他又点起小额纸币,最后又点了些一法郎和二法郎的零钱。
  卡尔马懒得把票子放进钱夹,他把它们统统揣进口袋。
  美元不是假的!在洛让得尔大街他住所的壁橱里有他信手放进去的提包,那里面有一百五十多万法郎。
  他生平第一次花不属于他的钱。不,他偷过一次,真正的偷,并且知道原因。那时他才十到十一岁。天气很热,同今天一样。当时他的父母和他是不去度假的,相反,这正是经商的好季节。有时他父亲午饭后坐在厨房的爆柳竹扶手椅上打盹时会突然被铺子里的铃声惊醒。
  他记不清那天母亲到哪儿去了,也许是到花园的草地上晒衣服去了?反正他蹑手蹑脚地钻进柜台,把手伸进放钱的抽屉;他只拿到五十生丁。几分钟之后,他在一个推着一辆小推车沿街叫卖的意大利小贩那里买了一支圆锥形的小蛋卷冰淇淋。
  他边走边舔着加了香料的奶油,突然他瞥见远处有一个同校同学。由于这不是星期日,而他平日是没有可能给自己买上个冰淇淋卷的,他连忙把奶油卷扔进小溪,然后立即转头朝左边头一条街走去。
  他满脸通红,觉得血直往两穴涌。他到一家杂货店照了照镜子后,连忙跑到教堂去做忏悔,他当时还是个神秘主义者。
  这一次,在和平咖啡馆的二等厅内,他无须提心吊胆了。他不愿意提心吊胆。平台上更凉快一些,他之所以没有坐到那里,是因为他不想让门市部的同事或顾客看见他,他平时很难有机会光顾这样昂贵的场所。
  他叫了不少价格高昂的菜肴,各式拚盘、半只龙虾,又叫了一串烤鸡鸭肝,都是些在家里极罕见的菜肴。
  这无疑又走了一步,但这是不可避免的。他到银行去兑换那张一百美元的票子并不是为了贪便宜,而是为了弄清一些情况,所以他现在口袋里装着他不能合法花销的钱。
  如果他买一件他喜欢的东西,比如说一只烟嘴或一只气体打火机,多米尼克随即就会发现,他若想送她一件礼物或给孩子们买点玩具也一样。
  无论怎么做帐也对不上。她不一定要检查他的花费,至少不是出于怀疑。但她清楚地知道他挣多少钱,交给她过日子的钱之后他自己还能剩多少零用钱。这五百法郎没有正当来源,必须在星期六之前花完,因为它的存在不合法。
  这一点开始使他郁郁寡欢。他非常清楚“开始”这个词)L意味着什么。自从在威尼斯他观赏以女儿为轴心的那一幅静止的画面开始,发生了一系列不容置辩的事实。他曾经感到自己的身边有一个人,这个人上上下下地在打量自己。这一切还记忆犹新。
  从那以后,没有一件事是出于他的主动。他的所作所为毫无主观意志,只是下意识地一个一个表现出来。
  他走进和平咖啡馆前曾问过报亭,洛桑法庭报还未到。
  “也许再过半小时……”
  他完全估计到,自己很有可能被迫保存下书包里装的那一百五十万,雷奥娜尔德太太也万万不会猜疑到它的存在。
  这位太太对有钱人,一切有钱的人,一切比她多几个子儿、多一些余暇的人深恶痛绝。
  那末……就拿事情目前的状况和他所掌握的情况来说,也用不着把钱交到警察分署。但他也不能把钱整个儿存进银行,然后等他一旦知道了钱的归属情况后再取出来。
  这一举动想必是很浪漫的。他边吃着拚盘边遐想着。他将保持缄默。对任何人都不提威尼斯火车之事,不提书包和阿尔莱特·斯多布。他将严守秘密,尽管这会使他在不安中度过一生,尽管他会遭到种种猜疑。
  等到报纸披露了火车上陌生人的真情及存放在洛桑车站自动存取箱里的财富的那一天,他就跑到区警察分局,或者最好越一级,到司法警察局去。
  “局长先生,我是来送钱的……您可以查证……全部钱都在这里,除了一张一百美元的,因为我以为应该到意大利大街上的银行兑换一下以辨明真伪……”
  为什么不可以呢?很可能某一天就出现这种局面,大家都将向他表示祝贺。
  “你们应该理解我不可能有别的选择。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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