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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讲解,林之扬同时把她的讲解内容翻译给田寻听,解说员说这里共藏有中国历代珍贵文物两万三千余件,其中有著名的元代鳜鱼图案青花瓷盘、女史箴图、永乐大典等。
壁画旁还堆着上千轴白宣纸经卷,这些经卷分门别类地放在一个个金属箱中,外面贴有标签,标明这组经卷的名字,并注明是全卷还是残卷,很是详细。从多国文字介绍上得知,它们和壁画一样,都是被英国著名探险家斯坦因从甘肃敦煌莫高窟道士王圆箓手中以几百两银子的低价购得,然后再用大木箱运回欧洲。
文字介绍很详细,说王圆箓道士在无意中发现藏经洞之后,曾经带着经卷走了八百里地,冒着被狼吃的危险交给当地两任县令却无任何结果,他甚至给慈禧也写了信,当然是泥牛入海,最后在灰心之余卖给了斯坦因,因为斯坦因说中国没能力保护好它们,最好是让文明的欧洲人来代为保管。下面还有斯坦因和王圆箓道士的黑白照片。
看着堆积如山的经卷,田寻心里很不是滋味,在中国的历来宣传中,这个胖道士王圆箓一直就是个典型的卖国贼形象,而现在却反过来,斯坦因摇身一变成了维护世界文化遗产的功臣。田寻默默无语,他贴近那些壁画仔细看,发现上面有很多划痕,他询问林之扬这壁画上的划痕是怎么回事,林之扬笑道:“那是当年斯坦因在甘肃莫高窟移动壁画时用小斧砍的。还有一部分是发现藏经洞之后,国内很多书画家慕名到莫高窟临摹时留下的痕迹。”
“临摹怎么会在壁画上留下痕迹呢?”田寻不解。
林之扬说:“你不懂。那些画家临摹的方法很特别,他们直接把透明纸蒙在壁画上,再用笔描下来。”
田寻听了非常震惊:“这样描不会对壁画造成伤害吗?”
林之扬点点头:“对壁画的伤害当然很大了,因为那些壁画都有上千年历史,很多粉彩和灰层已经发脆发裂,一碰就坏,画家临摹完之后,原壁画就基本成了半残废。要知道那些画家都是大行家,他们只临摹壁画中最精彩的部分,伤害就更大了,包括张大千在内都干过这事,他四十年代去敦煌呆过两年,估计最少也摹了有几百幅吧。”
田寻愕然,林之扬又道:“其实这种现象很普遍,不但当时有,就是现代也有很多画家和美术学院的学生经常去中国各大佛教壁画古迹中临摹,基本没什么人管。”
听了林之扬的介绍,田寻不禁黯然,斯坦因之流明明是强盗,却被本国给美化成探险家,偌大中国居然保存不了几千卷经文,也难怪外国人会理直气壮地把中国文物大批地堂皇展出,并且丝毫无半点愧疚,却还带着骄傲和优越性,一副文明种族拯救落后种族文化的合法嘴脸和成就感。
再看看其他藏品,发现中国馆的文物虽然价值连城,但展出环境却并不很好,很多展柜明显比埃及馆等陈旧许多,有的甚至有些简陋,似乎该馆对中国藏品并不重视。
正在疑惑时,从远处快步走来一位高大的英国中年男子,这人约摸六十来岁,头发花白,精神却很好。他和林之扬亲切地握了握手,林之扬向田寻介绍:“这位是鲍威尔先生,大英博物馆的副馆长,我的老朋友,每次我来伦敦他都会请我吃正宗的英国菜,这次当然也没准备放过他。同时这家伙也是个中国通,他的汉语说得比我们还好呢!”
鲍威尔副馆长微笑着和田寻握手,道:“欢迎参观世界上最伟大的博物馆!”
他的中国话太标准了,看着这样一个金发碧眼的外国老头操着流利的中国话,多少感觉有点别扭,但起码不用找翻译。田寻客气地说道:“您好鲍威尔先生,我想知道大英博物馆目前共有多少件馆藏品?”
鲍威尔副馆长说:“现在共有六百七十七万件,无论是数量还是质量,都是世界第一。”
“那么非英国的文物又有多少呢?”田寻又问。
“大约有六百七十万件。”鲍威尔副馆长答道。
田寻笑了:“这么说来,馆中只有百分之一的东西是贵国的,其他都是从外国抢、偷、盗来的吧?”
此言一出,不光鲍威尔副馆长和林之扬,周围能听懂汉语的所有人都哗然。鲍威尔有点意外,但仍然带着微笑:“您前一句话很对,而后一句就有点不太准确。要知道有很多文物是由别国出售、抵债和赔偿给我们大英帝国,而不是像您说得那么难听。”
林之扬见田寻话中有话,连忙上前打圆场:“好了田寻,你和小培去日本馆那边转转,我和鲍威尔先生在这里聊一会儿,然后咱们去吃饭。”
田寻却似乎并不想就此结束谈话,他笑着问鲍威尔:“鲍威尔先生,那么贵国的那些所谓探险家从别国****,和军队在战乱中抢夺的文物,也要算在出售、抵债和赔偿之列?”
鲍威尔脸上变色,明显听出了田寻话中的刺,他有些不悦地说:“您这个问题并没有错,我知道作为一个中国人,看到无数本国珍贵文物被摆放在他国的博物馆中,心情肯定是不太好的,但您有没有想过,几百年前的事情我们这一代又能改变什么?如果当时贵国无比强大,又有哪个国家敢派军队到贵国打仗、去抢东西呢?那只是战利品,与现在的社会无关。”
田寻大怒,道:“你的意思是说,只要强大就可以随便打仗,随便抢东西是吗?
这话的火药味再明显不过了,意外的是鲍威尔却并未更加生气,他仍然带着职业性的微笑答道:“刚才我已经解释过了,那是战乱年代的事情,和现今社会无关,而且不只我们大英博物馆,像美国纽约大都会博物馆、法国卢浮宫、吉美博物馆和枫丹白露馆都有大量别国文物,这些文物在发达国家可以得到更好的保存和防护条件,从这方面来讲我们还是在做好事。”
周围许多听得懂汉语的国外游客都纷纷点头表示同意,鲍威尔又说:“博物馆的地点虽然单一,但绝大多数都免费开放,它面对的是全世界所有人民。虽然我们的收藏品当初可能是通过帝国主义非法力量取得,可现在这些博物馆早已成了国际性公益机构,人们不能总是用旧眼光看事物,用现在的标准来衡量过去的那些伟大的收藏家们。”
田寻脸色铁青,并没说什么,鲍威尔最后说道:“另外从法律意义上讲,这些文物存放在这里也是合法的,因为早在2002年12月份,全球十六家著名博物馆就已签署通过了一项合约,合约明确表示签署国博物馆反对将馆藏文物归还给原属国家,否则我们会对这些文物的安全性和长久保存性担忧,这也是我们欧美发达国家文明进步的表现,是对全世界人民和艺术品的高度负责。”
人群中响起掌声,很多欧美人纷纷点头以示赞许,林之扬也笑了:“鲍威尔先生说得很对,只要这些文物保护良好、免费参观,放在哪里又不是一样呢?”
田寻胸口一起一伏,似有千言万语却说不出来。这时旁边一个三十几岁的金发外国年轻男子笑着用生硬的中国话说:“还是你们中国人太无能,要是厉害打仗就不会输,也不会被抢东西,更不会被烧了皇宫,哈哈哈!”
人群哄笑起来。田寻怒不可遏,猛地冲向那外国男人,叫道:“你们这些无耻的外国人,今天倒要看看谁打仗会输!”说完抬拳就打。
纷纷议论之声如苍蝇嗡嗡乱响,田寻忽然觉得胸口血往上涌,一阵恶心,有团热火似乎在往上急顶,他连忙强行压住,直憋得眼前发黑、差点昏倒。
田寻独自坐在酒店房间的椅子上发呆。桌上摆着刚煎好的牛排,还有烤鸡、红酒和面包,很是丰盛,田寻饿得直发慌,却又毫无胃口,白天在博物馆那一幕仍在脑海中不断闪现。
有件事他很想不通。从汉朝到明朝,中国一直是世界上最强大的国家,那时外国人看中国的态度是绝对仰视,打心眼里羡慕中国的富饶与先进,也从未有过自己是优等民族的想法,当然,在中国已经开始研究穿十层丝绸衣服的时候,欧洲人还穿着兽皮用标枪打猎,那时的西方人也不可能认为自己有多优越。而从清朝开始完全闭关锁国之后,中国就一直在挨打,清末、民国、抗日、内战一直到文革结束,断断续续打了一百多年仗,一个富强的国家变成了世界上有名的大穷国,中国人再也不是日本口中的“天可汗”,更不是欧洲人所称的什么“东方天朝”,而变成了“劣等民族”、“东亚病夫”,走到哪都被歧视,甚至在某些外国人眼中低级得还不如动物,而此时的欧洲人经过了工业革命,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