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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草检察官和野本刑事并肩走在浓雾中,两人刚刚才走出世田谷警局。
“好大的雾!”一踏出警局,检察官说。
“这是霭。”刑事更正道。
“雾和霭有何不同?”
“最主要是,发生于低地的是雾,发生于较高处,有烟流动的是霭。”
“在其间的又叫什么?”
“应该叫雾霭吧!”刑事笑着,回答。
雾像是愈来愈浓了,而且幻化成为微细的颗粒状,脸孔都被浸湿了。这已不是雾,而是雾霭了。
刚刚在检讨会中,一位中年刑事问:“那两个电话号码,下面七个数字虽相同,但,发现这偶然一致的,还是森田稻吧!”
“我也这么觉得。”检察官回答。“对于久卧病榻的森田稻而言,在床上能见到的就是贴在墙上的电话号码。她可能穷极无聊的不知看过几十、几百次了,当然会发现数字的一致。但是,想到要加以利用,并藉着插入式电话来进行计划的人,应该还是香代。结果,母女俩开始互相讨论研究,终于利用来实现杀人行动!”
中年刑事又问:“在小诸市被高中生发现的纸片,检察官推断是月村早苗的遗书之一部份,那么,为何只有那部份夹在真木的西装上衣呢?是谁撕破的?”
检察官也有点困惑,笑着说:“我也没见到纸片,所以,一切全凭想像。”
在众人注目之下,检察官开始说出自己的想像。
真木英介遇害当天,九月十五日下午五时十七分。化名为“日高志乃”的汤川香代,在小诸车站前的某处,尽量小心翼翼的避人耳目,等着特快车“白山五号”到达,真木英介就在这班列车上。
列车准时抵达,真木走出剪票口。香代跑过去招呼:“我等你很久了,我是日高。”
“你好,我是真木,这次有劳你了。”
交谈的内容可能是这样! 棒槌学堂·出品
香代可能自行开车至小诸,在这次命案中,汽车是必需品。但,不能长时间停在车站前等列车到达,所以,可能将车停在某处停车场?或是较不被人注意的地点。
她告诉真木说要去开车,转身离开了。这时,却被自同一列车下来的水户大助目击了。
水户等香代离开,就走至真木背后,拍其肩膀说:“老师,好久不见了。我是水户大助!”
“呀!原来是你……”很意外的遇见昔日的学生,真木一定非常惊讶。
“今天你和汤川小姐一起吗?”水户问。
但,真木却不懂其言下之意:“汤川?是谁?”
“就是刚才那女人呀!她是编剧作家汤川香代。”
“错了,她是附近农家的家庭主妇。”
“是吗?我还以为是汤川小姐。当然,只在酒会席上见过一次,所以……”
水户大助一定半信半疑的不再谈及此事,他拿出相机,说:“老师,我帮你拍一张照片!”
真木稍微摆出姿势。但是,当水户说“再来一张”时,汤川香代走近了,真木举手向她作信号,同时,无视于水户的照相机,走向香代。
水户怔怔地望着他的背影!
这时,香代并未直接见到水户大助,但,至少发现有年轻男人和真木交谈。所以,等车子发动后,她问:“刚才和你交谈那人是你的朋友?”
“大学里教过的学生,很奇怪,他竟然说你是编剧作家汤川香代。”
“那么,你怎么说?”
“我当然说他认错人了。但,他不太相信,说是曾在酒会席上见过你。”
“这人真有趣!叫什么名字?”
“水户大助,好像在某家出版社做事……”
香代的心差点冻结了。
接下来,香代将车开往何处,我就猜不出了,至少是尽量避免被人见到。等到达接近预定地点时,四周已完全被黑暗笼罩。这时,她停车,说是马上到了,不过,觉得很渴,就拿出事先准备的果汁或可乐,自己喝了,也劝真木喝。真木当然无法拒绝!为了得到田中英光的资料,再讨厌的饮料也要喝下去。
见到真木喝下掺毒的饮料后,香代才叫出真木全名,说:“我不是日高志乃,而是在矶部温泉自杀的月村早苗的姊姊。这里有一封早苗的遗书,完全说明你如何让她痛恨、悲叹,真木英介,你也要像妹妹一样痛苦而死!”
香代将遗书拿在真木面前。这瞬间,真木感觉体内一阵剧痛,胸中如火烧般炽热,他扑向香代,抢到遗书撕碎!他一定企圔逃走,可是,身体已不听使唤,终于颓然倒毙车中……
至于真木的西装上衣和被切断的小指,小指方面,当初,香代本来计划带回,或许是想埋在早苗坟里吧!至于西装上衣,可能想随便丢弃,使警方误认命案现场,混乱调查的方向。但是,当夜小诸市附近发生火灾,国道上又发生两起车祸,巡逻车、救护车、消防车响着警笛飞驰于市区,这种情景令她畏惧了。
她怕若自己的车出了意外,或是被拦下临检,车内的男人上衣和切断的手指将令人起疑,所以才决定丢弃危险之物,将东西自疾驶的车窗丢向黑暗中……
浓雾街道上的行人仍和往常一样多,在白茫茫中,黑影接近了,经过千草检察官和野本刑事身旁,又消逝于白茫茫之中。
检察官忽然反省刚刚在检讨会中所发表的意见:那是正确的吗?
没有凶手的自白,没有目搫者的证词,没有足以证明自己推理的物证。是否侦查过程中有了错误?难道没有其他应采取的手段?“野本,”检察官对身旁的刑事说:“明天是香代的头七之日吧!”
“是的。”
“我是否错了呢?”
“什么?” 棒槌学堂·出品
“你主张逮捕汤川香代,我却反对,那是错误吗?”
在雾中,刑事轻轻摇头,但,检察官并未见到。
“很久以前有一首歌,”野本刑事突然说。“夜雾呀!今夜也是谢谢你!那是指像今夜这种情形吧?”
“你竟然在想这种事?”
“其他还有什么好想的?走在这种浓雾里,只觉得像步入了梦幻的国度一般!”检察官笑了。夜雾竟能使刑事变成诗人吗?
两人留下了沉重落寞的跫音,身影溶入了白茫茫的雾中。
—(完)—
【解说】 凝视人类、悲天悯人的正统派
安间隆次
昔日,至东京新宿区落合拜访已作古的船山馨先生时,话题经常会在“日本的推理小说”上面打转。与椎名麟三等人同以沉重阴郁的作风向人类存在的深渊挑战之船山先生,当时已以大作《石狩平原》等作品,开创了新局面,但是,他却说:“嗯,土屋隆夫不错,我很欣赏。”
那时候,他曾举出具体的作品,但,究竟是《天狗的脸》(录入注:即商周&独步版《天狗的面具》),抑或《危险的童话》,我已忘掉了。只不过,他那句“土屋隆夫不错,我很欣赏”的话,至今仍残留在我耳底。毕竟,一向敬爱的船山先生也对自己最喜欢的土屋隆夫有很高评价,在我心中留下了难忘的印象!
土屋隆夫擅于小说的创作,而且,在本书《盲目的乌鸦》中表现得最为透彻。在开始时,描写对于少年时期在太宰治坟前见到《奥林匹克之果》的作者田中英光自杀的记忆,实在堪称为绝妙之笔。
故事情节大致如下:
藉着专门研究的心理学来从事文艺批评的真木英介,获得大规模出版社的委托,负责虚无主义作家田中英光的作品全集之解说。他企图使之成为无人尝试过的作家论集,而,就在此时,他接到长野县北佐久郡的女性所寄达的一封信。
内容是,女性之公公曾任东京四谷警局的刑警,负责侦办因刺伤同居女人而被捕的田中英光之案,至今仍清楚记得当时情景,而且还有日记,如果能有所助益……
真木兴奋的前往信州,在小诸车站见到该女性,但,却就此失去了讯息。四天后的九月十九日,面临小诸市内的千曲川之水明楼附近草丛里,真木的上衣被人发现,口袋里还有自第二关节处被切断的小指,以及上面写着“我也是那盲目之鸦”的纸片。
同样在九月中旬,东京地检处检察官千草泰辅,参加在世田谷的餐馆举行的欢送同事之饯别会,之后,与山岸书记官在闹区里逛着,突然碰见离奇的命案。
从“荷马”咖啡屋走出的“白夜书院”之年轻编辑水户大助,在他俩面前突然倒地死亡,是被氰酸性毒物所毒毙。水户当天第一次至“荷马”,接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