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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想说是从贫民区石灰屋的一个地窖里弄出来的吧!你就象在讲女作家写的惊险故事似的。”
“我知道——我知道,说起这些我都会脸红的。”
“我想,她说不定还是给一个国际流氓组织弄死的吧?”
波洛叹了一口气,说:“我倒是最近才听说过真有这种事。”
“谁告诉你的?”
“住在伊陵城堡园路的雷金纳德巴恩斯先生。”
“喔,他有可能知道”,杰普含混地说,“他在内政部的时候是管外侨的。”
“你不同意这种看法吗?”
“这种事不归我管——呃,是的,确实有这种事——但这于事无补。”
两人短暂地沉默了一会儿,波洛理着他的小胡子。
杰普说:“我们又弄到一两条额外的材料。她和安伯里奥兹是同坐一条船从印度回来的。但她坐的二等舱,而他是一等,所以我觉得这里边不会有什么问题,尽管萨瓦旅馆的一个侍者说在他死前一个星期左右,她跟他曾在一起吃过一次午饭。”
“这么说他们之间可能是有关系的啰?”
“可能有——但我觉得这未心可能。我看不出这么个传教士一样的女人会掺和进什么有趣的买卖中去。”
“安伯里奥兹曾经卷入过你所说的那种‘有趣的买卖’吗?”
“是的,他跟我们的一些中欧朋友可是往来密切啊。搞情报生意。”
“你肯定吗?”
“是的。噢,他自己不干那些脏活儿。我们没法碰他。组织并且接收报告——他就干这行。”
杰普稍作停顿,又接着说:“但这对我们处理塞恩斯伯里西尔的事并没有什么帮助。她不可能参与那种买卖。”
“要记住,她在印度住过,去年那儿可不太平哪。”
“安伯里奥兹跟杰出的塞恩斯伯里西尔小姐——我总觉得他们不象是同伙。”
“你知道塞恩斯伯里西尔小姐是已故的阿里斯泰尔布伦特夫人的密友吗?”
“谁说的?我可不相信。她们不是一个等级的人。”
“她自己说的。”
“对谁说的?”
“阿里斯泰尔布伦特。”
“哦!那种事情啊。他一定是见怪不怪了。你是想说安伯里奥兹想在这方面利用她吗?那没用的。布伦特会给她点钱就把她打发走了。他不会请她留下来过周末什么的。布伦特不会这么不懂世故。”
很显然这是真的,波洛只好同意。过了一会,杰普继续总结起他对塞恩斯伯里西尔目前情况的看法。
“说不定,她的尸体被某个疯狂的科学家放进了酸槽里——这是故事书里边人们所酷爱的又一种结论!但是照我看,这种事是不可能的。要是那女人真的死了,她的尸体准是静静地给埋在什么地方了。”
“可在哪儿呢?”
“问得好。她是在伦敦失踪的。这儿谁都没有花园——没有合适的。一个偏僻的养鸡场——那才是我们要找的地方!”
花园?波洛的脑子里突然闪现出伊陵的那座整齐匀称,有着井井有条的苗圃的花园。要是一个死了的女人被埋在那儿该有多刺激啊!
他告诫自己不要太荒唐了。
“要是她还没死的话”,杰普还在说着,“那她在哪儿呢?都一个多月了,在报纸上公布了她的特征,已经传遍全英国了——”
“就没有人见到过她?”
“噢,不,实际上是人人都见到过她!你简直不知道有多少个穿茶青色羊毛衫的长相普通的中年女人。她出现在约克郡的荒野上,出现在利物浦的旅馆里,人们还发现她在德文郡的客房,在拉姆斯盖特的海滩!我的人耐心地花时间去调查所有的这些报告——结果除了给我们错弄来许许多多完全正派的中年妇女以外,一个个都别无所获。”
波洛同情地咋咋舌。
“不过”,杰普接着说,“她完全是个实实在在的人。我是说有时候你也许会偶然谈起一个虚构的人,比方说——一个只是到过什么什么地方的,名为斯宾克斯小姐的人——而这时实际上始终并没有这么一个斯宾克斯小姐。但我们说的这个女人是名副其实的——她有历史,有背景!从她的童年时代起的一切我们都知道。她过着普通的、完全正常的生活——却突然,嘿,变!——消失了!”
“这里边必定有原因。”波洛说。
“她并没有杀害莫利,你要是指这个的话。她离开以后安伯里奥兹还看见他活着——而且我们对她那天上午离开夏洛蒂皇后街以后的行踪作过核查。”
波洛不耐烦地说:“我从来没有说过是她杀了莫利。当然不会是她,但尽管如此——”
杰普说:“要是你对莫利之死的定性正确的话,那么更可能是他告诉了她有关杀害他的凶手的线索,虽然她对此并没怎么在意。在这种情况下,她完全就有可能被除掉了。”
波洛道:“这一切都跟某个组织有关,夏洛蒂皇后街一个与世无争的牙医之死跟这里边隐藏的那些巨大的利害关系是不相称的。”
“你不能把雷金纳德巴恩斯说的什么都信以为真了!他是一个可笑的老东西——满脑子都是间谍和共党分子的事儿。”
杰普站起身来,波洛说:“要是你得到什么消息就告诉我。”
在杰普走了以后,波洛愁眉苦脸地坐在桌前。
他清楚地感到自己在等待着什么。是什么呢?
他记起以前他是怎样坐在桌前草草地记下各种没有联系的事实和一长串名字的。当时有一只鸟从窗外掠过,嘴里衔着一根细枝。
他也是一直在搜罗着细枝。五是五,六是六,多衔草枝窝不漏——
他有草枝——现在已经不少了。他们都在那儿,都清清爽爽地记在他富有条理的大脑袋里——但他还没有动手把它们清理整齐。那是下一步的活儿——整整齐齐摆放下。
是什么使他停下来了呢?他知道这问题的答案。他在等待着什么东西。
那是不可规避的、天生命定的东西,是珠链上的下一个链环。当它出现的时候——那时——那时他才能继续下去。
一周以后的一天深夜,终于来了召唤。
杰普在电话里有些粗声莽气的。
“是你吗,波洛?我们找到她了。你最好来一趟。巴特西公园,利奥波德国王公寓四十五号。”
一刻钟以后,一辆出租车把波洛送到了利奥波德国王公寓的外面。
这是一幢可以俯看巴特西公园的公寓大楼。45号在二楼。来开门的是杰普本人。
他的脸上布满了暴怒的皱纹。
“进来吧”,他说,“这很不舒服,但我想你会愿意自己来看看。”
波洛问道——但这是几乎没有必要再问的,“她死了?”
“应该说是死得很惨!”
波洛侧着头,听着从右边一扇门里传来一种熟悉的声音。
“那是看门的”,杰普说,“正在洗碗槽那儿呕吐呢,我不得不把他叫上来看看他是否能认出她来。”
他领着路,波洛紧跟在后。他的鼻子皱了起来。
“味道不怎么妙啊”,杰普说,“但你还能希望什么呢?她已经死了一个多月了。”
他们走进一间堆放杂物和箱子的小房间。房中央有一个用来装毛皮的大柜子,盖子敞开着。
波洛跨前一步,朝里面望去。
他首先看见了脚,穿着双该修了的鞋,还有那过份造作的带扣。他记得,对塞恩斯伯里西尔小姐的第一印象就是这鞋带扣。
他的目光移动着,移过绿色的羊毛衫和裙子,最后到她的头上。
他含混不清地叫了一声。
“我知道”,杰普说,“这非常可怕。”
她的脸被打得稀烂。完全没有一点可供辩认的形状。再加上自然腐烂的过程,这两个男人转开身去时就难免要显得脸色煞青了。
“啊,好吧”,杰普说道,“这就是日常工作——我们的日常工作。毫无疑问,有时候我们这活儿挺糟糕的。那个房间有点白兰地。你最好喝点。”
起居室布置得很时髦,有着最流行的风格——镀铬的家具很多,还有一些宽大、方正的椅子,罩着饰有几何图案的淡褐色纺织面套。
波洛找到了带塞的细颈瓶,自顾自地从里边倒出一些白兰地来。喝下去以后,才说:“象那样可不太美啊!现在,我的朋友,把这事都跟我谈谈吧。”
杰普说:“这套间是属于一个叫阿尔伯特查普曼夫人的。我猜想,这位查普曼夫人是一位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