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野添立夏子,是东京代代木一个私人女子大学国语系三年级的学生,现年二十
一岁。
在学校,一般只能在教室里看到她的人影。俱乐部的活动,她几乎从未涉足过。
对学生运动就更不感兴趣。每天从涩谷的公寓来到学校,如果觉得哪堂课有意思,
就伏在靠窗户的桌子上听一听。然后就到熟悉的旅馆去,放放唱片,听听音乐,以
此来消磨时光。立夏子是个非常懒散的学生。
其实,立厦子刚入学时也并不是这般懒散,之所以变成这样一个没有朝气的学
生,是有其原因的。她五岁时,母亲病死了,父亲用一双男人的手在静冈把她养大。
她刚离开父亲,到东京上大学,父亲就突然结婚了。这对她无疑是一个很大的刺激。
此外,立夏子进的大学,与她想象的、希望的完全相反,简直像进了修道院一般。
这又是一个刺激。学校那古老的教材内容,数年不变的教学方式,还有那老处女众
多的教授群,这些都深深地冲击了她那满怀憧憬的心灵。
久而入之,立夏子渐渐与学校疏远了。
第二年暑假,立夏子在洲南海水浴场结识了一个女朋友。经这位朋友介绍,她
开始到六本本的酒吧搞勤工俭学。
因父亲寄来的汇款仅够支付必需费用,而社交方面的各种花销则要靠她自己谋
取。
酒吧间的店主是位四十多岁性情爽快的女人,另外还有一名管理员和一名招待。
没料到这个小而舒适的店子、轻松愉快的气氛,却意外地投合了立夏子的心意。她
每天晚上六点至十点在这里工作。也只有在这段时间里,她才忘却了生活的孤寂无
聊和身心的倦怠。
“忧郁症和离人症?那是典型的现代人的城市病呢。”
女店主到底还是有些社会知识的人,而比立夏子大三岁、性格温和的男招待兼
歌手,却惊奇地望着立夏子问道:“离人症是什么?”
“据教员说,离人症是从忧郁症和神经官能派生出来的一种症状。如果用一句
话概括它的特征的话,那就是自己对活在世上的存在感变得淡漠。周围的一切景物,
诸如电影、绘画,似乎是看到了,但并没有现实感,而是像海中蜃楼一样的虚无飘
渺。对于时间与空间的反应也很迟钝。对自己正在从事的工作,并不能真正意识到
……也就是说,缺乏对活生生的人生的认识。听说在都市的人患这种病的在日渐增
多,如果这样解释的话,大概人人都会颔首承认的吧。”
在教养科目中,立夏子选了那位年轻的心理学教员的这门课程。从一开始,她
就对这门课莫名奇妙地发生了兴趣。所以只有上这门课的时候,立夏子才不会缺席。
这样一来,自然也就获得了与那位教员密切接触的机会。
“尽管如此,我仍然认为:忧郁症也好,离人症也好,都是有其病前性格的。
意左漪O ,几本书上的记载却都否认了这一点。总之,患有这种病的人,时刻都想
紧紧地抱住什么东西不肯松手,他们大多数人的性格都很孤僻。”
心理学课临结束时,教员讲道,并补充说,上复习课时,你们都要设想一个实
例,比如说,作为一个孩子,叫他失去了父母中的一位亲人的时候,他总是跟在大
人的身后,片刻不离。有一种想紧紧抓住大人不放的潜在意识。如果违背了他的意
愿,他的心就会发生动摇。而从外表上看,就好像突发了某种病症一样。
虽然是一般性的论述,可在立夏子听来,却如针刺一般难受。
诚然如此……立夏子五岁丧母,在以后的十余年里,在静冈经营木工所的父亲
对独生女立夏子倾注了全部的情爱。
立夏子同父亲加上一个佣工,三个人生活在一起,即使妈妈不在了,立夏子也
始终生活在充满家庭温暖的环境中。立夏子相信,至少是到高中毕业,爸爸的全部
爱都是给她立夏子一个人的。
正因为如此,立夏子上大学不久,听说父亲与在一家小饭馆工作的寡妇结了婚,
便如同五雷轰顶。后来她还从父亲嘴里得知,他们相恋已经有五年之久了。这一切
使她猛然感到父亲背叛了自己,原来父亲老早就吩着她尽快离开这个家,这不就意
味着自己被从家里赶出来了吗?
我真的就是从那时被毁掉的吗?……
正像心理学专家所委婉指出的:直到现在,立夏子仍然把自己的病深深地埋在
心里,即使是在酒吧间的朋友们面前,也不想轻易讲出口……
看到话刚说了一半就突然沉默起来的立夏子,女店主皱了皱眉头,悄悄地窥视
起立夏子的脸来。
“那么,这种忧郁症和离人症,对每天的生活也会有什么妨碍吧?”
“那当然,如果严重的话,还必须送到精神病医院呢。
我嘛,现在仅仅有点儿那种倾向而已,所以……“
“孩子,你为什么天天那么忧郁呢?”
“哎,是呀……你确实有点儿忧郁!”
被这么正经地一盘问,立夏子反而羞怯地笑了起来。
“我觉得死并不可怕,不论什么时候死,我都没有了值得留恋的。”
“啊?!”唱歌的男招待突然瞪大了眼睛,惊异地审视起立夏子。
“万不该说这种话,你比我还年轻三岁吧!像我这种人,现在虽然过着贫困的
日子,天天为糊口奔波,但我还想讨个良家妇女做老婆,还想尽量多挣点钱呢。你
不好好考虑考虑就想死,那死也死得不值得啊。”
话音刚落,大家都笑了。在这种场合开个玩笑,似乎也是恰如其分的。此后,
每每与客人提到神经官能症这一类话题的时候,店堂里就会出现一种非恶意的嘲笑
气氛,立夏子也常常被引为例证。
今天,从朝永的嘴里突然听到“死”字,而且还说他的离人症是立夏子传给他
的。
这样的话也传到了他的耳朵里。
肯定是立夏子本人不知什么时候亲口说给他听的。
看来,这句话在他俩的关系中早已留下了一个微妙的阴影。那还是今年三月,
立夏子乘朝永的汽车,打算请他把自己送到涩谷公寓去。而朝永却突然将她带到了
他居住的旅馆。以后两个人一直保持着情人的关系。立夏子想,她的确喜欢他,他
才使自己着迷的。但是她从未没有产生过要和有妻子的朝永结婚的念头,也从来没
有提出过让朝永照顾自己的生活的要求。就是说,他们之间的感情始终是淡淡平平
的。
“刚才你说什么来着?”
立夏子把身子转向朝永。她打算再准确地听一遍他讲过的话。她现在甚至产生
了这样一个愿望,真希望那句话还没有到达耳际之前,就能化为烟云消散。
“我说,希望我们一块儿死。”
朝永的声音好像是从嗓子眼里硬挤出来的。
“──正像我平时对你说的那样,我觉得朝永铜业的末日到了。制造厂家不再
给我们发货,就连同过去一直同我们保持交易的银行,也不给我们贷款了。所以现
在很难预料能不能清算原来那些本来可以生利的票据……这样下去的话,朝永铜业
很难支持一忖F。”
“……”
“而且,我死了以后,樱井爷爷也会舒畅些的。”
朝永说完,长长地叹了口气。
立夏子感到有些恐惧,伸手去找电灯的开关。
“别开灯!”朝永厉声制止了她。
“黑暗可以使人感到镇静。”
“樱井君,就是阳子的爷爷吗?”
“嗯……”
阳子就是一个月前朝永开车撞死的那个小女孩。她的家是一个纤维批发商,除
父母外,还有一个六十五岁的爷爷。
爷爷非常疼爱这个长孙女阳子,视她为掌上明珠。听邻居们说,这个身体健壮
的老人──… 樱井亮作,每天都拉着阳子的手在幼儿园周围及附近的街道上散步、
游玩。
而今,年迈的樱井生存的唯一希望被突然夺走,他简直无法接受这一事实。虽
然朝永跟阳子的父亲谈清事放的原委后取得了谅解,但樱井仍不肯罢休。他在众人
面前辱骂朝永,半夜里向朝永的家里打电话胁迫他。就在二星期以前,当朝永正要
进六本木的酒吧间时,一直尾随朝永、带着满身酒气的樱井出现了,他青筋暴露、
横眉立目地把朝永骂得狗血喷头。而且,他还将朝永死死扭住,不许他动弹。这时,
酒吧间的女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