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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花扎成的花环装饰着,布朗神父在这里突然发现坡下稀疏的树木间和灌木丛后
有一些动静,就像麻雀受惊后的骚动。
远处河边稀疏的树丛中,两个人影迅速地分开了,一个很快地隐入树影,另
一个朝他们迎面而来,他俩停住了脚步,陷入了一阵尴尬的沉默之中。之后亨利
用他沉重的嗓音介绍道,“桑迪夫人,我想您认识布朗神父……”
布朗神父当然认识休伯特夫人,但是在当时的那一刹那他几乎可以说认不出
她来了。她面部的痛苦和苍白像是戴上了悲剧的面罩。她比她的丈夫年轻得多,
但此时她比这座老庄园和花园里的任何东西都苍老。布朗神父潜意识地回忆起从
传统和阶层来分,她的确更古老些,是这座古老庄园的真正所有人。她出身于破
落的贵族,借着和休伯特这位成功的生意人的联姻而使庄园又兴旺起来。她站在
面前、活像一张古老的家族照片,甚至可以看成是一个家族幽灵。她苍白的脸看
上去很像某些老照片上的苏格兰女皇玛丽,脸蛋椭圆而下巴微尖;在其丈夫被认
为自杀和尸体失踪的情况下,她的面部表情完全看不出是自然呢还是不自然。布
朗神父下意识的思维活动正猜想着刚才和她在树丛里一起的人究竟是谁。
“我想您已经知道了这条噩耗,”休伯特夫人开口讲道,沉着之下显得稍有
不安。“可怜的休伯特一定是受不住那些激进分子的迫害而下手结束了自己的生
命。我不知道您能不能做些事情,将那些把他迫害致死的激进分子绳之以法。”
“我感到十分的难过,桑迪夫人,”布朗神父表示了自己的心情,“我必须
承认我现在仍然感到困惑。您谈到了迫害,您真正地相信任何人靠钉在墙上的一
张纸条就能逼死您的丈夫”。
“我想除了那张纸条外,”夫人回答说,她的眉头阴沉了下来,“一定还有
其它方面的迫害。”
“人显得多么的脆弱,”布朗神父的话语中无不悲伤,“我从没想过他会以
死来逃避被害,这是多么的不符合逻辑。”
“我也有同感,”休伯特夫人表示同意,双眼阴沉地凝视着神父。“要不是
他亲手写的绝笔,我可怎么也不会相信。”
“您说什么?”布朗神父的心突然一跳,像一只小兔被枪击中了一样。
“我说的是真的,他留下了自己的绝笔,所以我想自杀是可以确立的。”休
伯特夫人一面平静地说,一面沿着坡地高傲孤独地朝上走去。
布朗神父默默转向亨利·桑迪,四个眼镜片询问般地相互对视着。后者稍微
踌躇了一下,便自以为是地讲了起来。“是的,您瞧,事实看来已经很清楚了。
他是一个很好的游泳手,常常每天早晨套上浴衣到河里来泡一泡。那天他像往常
一样来到河边,把浴衣留在了岸上;浴衣现在都还在那里。哦,他还留下了最后
的话,说什么这是他最后的游泳,然后就去死,诸如此类的话。”
“他的话留在了哪里?”布朗神父问道。
“他把它们留在了悬浮在河面的树枝上,我猜想那是他最后能抓住的东西,
就在浴衣下面一点点的地方。您自己去看一看吧。”
布朗神父跑着下了最后的一段坡地,来到了河边。他仔细地观查着那棵蓬在
河面上的树,其枝叶差不多就擦到了水面。当然他从光滑的树皮上看见了刻下的
绝命书,十分的清晰:
“最后的一次游泳,然后只有一死。永别了!
休伯特·桑迪”
布朗神父审视的眼光慢慢地移回到了岸边,直到落在了那一包红黄相间,镶
有金流苏的浴衣上。他拿起包,准备把它打开。几乎与此同时,他意识到一个黑
影闪过了他的视角;一个身材颇高的黑影从一棵树溜向另一棵树,似乎在跟随桑
迪夫人的踪迹。神父毫不怀疑这就是夫人刚刚分手的同伴,而且他更确信这就是
死者的秘书,鲁勃特·雷先生。
“当然,这可能是决定去死后留下的遗言,”布朗神父一面说,一面继续审
视浴衣包。“我们都听说过把情书刻在树上;看来也有把绝命书刻在树上的。”
“呃,我想浴衣口袋里一时找不到任何可写的东西,”亨利述说了自己的见
解,“在没笔没纸的情况下他自然就把遗言刻在了树干上。”
“听起来很像法国佬的做法,”神父对亨利的解释颇为失望。“但是我不那
样认为。”一阵沉默之后,他的语气有了一定的改变:
“实话实说了吧,我在想一个人即使有一大堆笔,几大瓶墨水和几令白纸,
在特殊的情况下他也会在树干上刻字的。”
亨利抬眼望着他,神态很吃惊,眼镜歪架在他的狮鼻上。“您这话是什么意
思,”他劈头问去。
“呃,”布朗神父缓缓地解释道,“我并不是一定就指邮差递送木头上写的
信,或者为了给朋友写个条,你把邮票贴在松树上。事实上,一定得在特定的情
况下,还得有特定的人,而且这人喜欢这种以树为中心的交流。我再重复一遍,
特定的情况,特定的人。正如诗歌里所唱的那样:假如这世界是纸,大海是墨水;
假如川流不息的河水是墨汁,树林里的树是钢笔和蘸水笔……”
此时对于神父放荡不羁的想象桑迪明显地感到有点毛骨惊然,是因为他觉得
神父的话不可理解,还是因为他刚刚开始对此有所理解就不得而知了。
“你瞧,”神父一面说,一面慢慢地将浴衣包翻了一个转,“一个将死的人
把遗言刻在树上是不可能把字写得清晰工整的。除非这人不是这个人,我的意思
你还不明白——”
正细细地打量着浴衣包的神父缩回了手,似乎手指尖涌出了些红糊糊的东西,
两人的脸都变白了些。
“血!”布朗神父叫出声来;一时间,除了潺潺的流水声外,四面一片寂静。
亨利清了清喉咙,擤了擤鼻子,弄出了些很不协调的声音。然后他用嘶哑的
声音问道,“那是谁的血?”
“哦,是我的,”神父的脸色很严肃。
隔了一会他说道,“浴衣包里有一根别针,我被刺了一下。但是我不认为你
能理解这一点……针尖……哦,我想通了。”他像一个孩子似地吮吸起自己的手
指来。
“你瞧,”好长一阵沉默之后他又说道,“这浴衣是折叠好的,用别针别在
了一起。没人打开过它,至少在我挨刺之前没人打开过它。简单地说,休伯特·
桑迪根本就没穿过这件浴衣,他更不会在树干上刻上遗言,把自己淹死在这条河
里。”
斜架在亨利鼻子上的夹鼻镜咔的一声掉在了地上,但除此之外他可是惊得呆
着木鸡,一动也没动。
布朗神父兴高采烈地继续往下讲,“咱们又回到了刚才讲的老题目,特定的
人喜欢把自己的私人书信留在树上,像印第安人和他们的象形文字。桑迪在死之
前有十分足够的时间,为什么他不能像一个正常人那样给自己的妻子留下一张条
子?或者可以这么说,为什么这另一个人不能像一个正常人那样给他的妻子留下
一张条子?这是因为如果他这样做,他就不得不模仿其丈夫的字迹。现今这样的
事很危险,专家们追查得非常之紧。其实,本人也很难模仿自己的字迹,何况他
人的。于是乎他在树皮上刻下了遗言,全是大写字母的。这可不是一场自杀,桑
迪先生。如果一定要叫做什么的话,这是一场谋杀。”
身材高大的年轻亨利倏地站了起来,像一头海怪,脚下的欧洲蕨和杂丛校也
噼噼啪啪地弹射起来,接着他又蹲了下去,粗壮的脖子向前伸着。
“哦这个人不善于隐藏,”亨利说道,“可我有点怀疑这种事情的发生——
你可以说,有长时间的预期吧。老实讲,在这件事情上,对于这个家伙——对于
他们中的任何一个,我可不会客气。”
“你究竟指谁”神父问道,双眼严肃地直视对方。
“我是说您挑明了这是一场谋杀,我想我可以告诉您谁是罪犯。”
亨利的讲述断断续续,布朗神父在一旁静静地听着。
“您告诉我人们有时把情书刻在树上。事实上,这事咱们这里就有;这树叶
下面就刻有交织在一起的两种花押字——我想您已经知道桑迪夫人早在她和我叔
叔结婚之前就已经是这座庄园的继承人了;打那时候起她和那花花公子的混帐秘
书就结识了。我猜他们一起在这里幽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