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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霍铭洋却有些失望——能拍到的,那就是正常人了,并不是“白之月”的来客。不过庆叔号称“猎狐犬”,如今虽然年过五十,果然还是宝刀未老,在短短一天里就已经查到了那么多资料,几乎连身高、体重、三围都写上了。
然而,他看了一眼那录下的视频截图,蓦地怔住了。
从那个熟悉的巷口冲出的是一个不过十八九岁的女孩,身材高挑,扎着马尾,斜挎着一个双肩背包,一路从那幢白色的小楼里飞奔出来,大呼小叫地往公交车站跑去,几乎是在车门关上的最后一瞬身手矫捷地跳了上去。
视频最后一格,是放大的脸部特写照片。
“奇怪,”他看着手机屏幕。喃喃,“似乎在哪里见过?”
霍铭洋的房车消失在了诊所门外的林荫道上。送客的医生独自转身,回到了小洋房里,当门关上后,范特西的脸色立刻变了,眼里那种活跃奔放的光芒暗淡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肃穆深沉。
两种截然不同的神色,让他像是忽然换上了另一张脸一样。
“取样完成了么?”他低声问,“Grigori(格里高利)?”
“完成了,拉斐尔大人。”身后的黑暗里有一个人幽灵一样地冒出来,披着奇特的斗篷,用一个样式奇特的圆环束着领口,手里拿着一支细细的红色试管,说着带有意大利口音的英文,流畅而低沉,“这次的开颅手术,取下了他头颅里大约10克重的额叶切片,不知道够不够用?”
“够了,已经是极限了。每次只能趁着手术少量取样,然后在麻醉效力结束前把解剖的切口用新的皮肤覆盖上。”范特西摇了摇头,蹙眉,“霍天麟是非常可怕的男人,这些年来我们一直秘密对他的儿子进行活体手术取样,一旦被他发现,整个社团在亚洲都会受到攻击。千万要小心!”
“是。”格里高利答应着。
他们社团秘密分布在全球各处,成员身份极其神秘、高贵,拥有可怕的力量,几乎可以和梵蒂冈的教廷对抗。然而,此刻连身为四大天使长之一的拉斐尔大人都如此慎重,只能说那个姓霍的华人男子真的是不可小觑。
“你猜猜,是谁敢在霍天麟的地盘上把他弄成这样?”范特西淡淡地问,然而眼神却难掩一丝激动。格里高利倒吸了一口冷气,眼里忽然亮了起来:“难道是……使徒?!”
“BINGO!”范特西薄薄的唇角泛起一丝锋锐的笑意,用镊子在培养皿里夹起了一个米粒大小的银色物质,在眼前细看,“两年前我趁着手术间隙,在他的耳蜗里植入了这个同步窃听器,监听他所能听到的一切。直到昨夜,我终于找到了他和‘那个世界’有牵连的证据!”
“那个世界?”格里高利失声道。
“是的。”范特西有些恨恨地低声道,“在麦美瞳失踪的时候我们没能及时跟踪到他们,只能又耐心等了两年多——这一次,终于让我们发现了他们的行踪。”
“太好了……”格里高利喃喃。“我立刻去告知圣殿的神父!”
“只可惜,这次还是没能侵入他的大脑。”范特西叹了口气,从暗室里取出了一长卷胶带,上面密密麻麻全部都是人类的大脑扫描回路,一条条微波如同奇异的音符在跳跃,他默默地摇了摇头,指向其中的一个区域:“你看,就是这里。”
那里一片乌黑,重重叠叠的幻影下看不清任何东西。
“这是什么?”格里高利问。
“这是大脑额叶的内侧面,中央前、后回延续的部分,被称为旁中央小叶。”顿了顿,范特西补充,“这一部分,负责思维、计划和安排,与个体的需求和情感紧密相关。”
格里高利看着如同密码符号一样的CT图片,茫然不解。
“他脑部的记忆被加密了,”范特西喃喃着,“而且是多重加密。”
“多重加密?”
“是的,上面覆盖着一种奇怪的物质,无法扫描,也无法被仪器破译。”范特西以一个医生的专业角度解释着,“从浅层扫描的图谱上看过去,这个区域的脑波活动显得非常不正常,频率很快,跳跃得尖锐,像是处于深睡眠时期的状态,而且是多重梦境。”
“多重梦境?”格里高利吃了一惊,“你是说,他一部分的大脑即使是在清醒时也处于深睡眠的状态么?”
“非常奇妙,是吧?”范特西低声道,“他们居然让他一直迷失在过去的回忆里,同时却能在现实里看似正常地活下去?脑部采取了多重梦境作为保护,也就是说,无论是通过催眠还是强行读取,都无法复现那个区域的真实内容。”
格里高利凛然:“被谁加密了?使徒么?”
“应该是使徒吧……除了他们,这个世界上谁还能做到这样的事?”范特西不敢用没戴手套的手去触摸试管,吩咐道,“所以这次我干脆冒险切下了一部分的额叶,把这些以及这一次的脑波扫描一起送到圣殿去交给神父,请他抓紧组织人手分析。”
“我连夜出发。”格里高利顿了顿,又问,“大弥撒日就要到了,您不去圣殿么?”
“不,我要留在这里。如果他们找不到我,难免会起疑心,毕竟我是霍氏花了重金请来的家庭专属医生。”范特西轻叹了口气,“要知道,霍氏家族或许是这个世界上最靠近使徒的人类了,绝不能惊动他们。”
“人类?”格里高利冷冷地笑了一声,“那个叫霍铭洋的中国人已经不是人类了吧?”“或许吧……”范特西轻轻叹了口气,“被开颅切下了额叶,居然还从手术台上若无其事地醒了过来……这不是人类能做到的事情。”
——其实,在第一次接触到霍家的公子时,他就已经秘密分析过对方的DNA,在人类专有的23对染色体中,其中12对出现了不能理解的变异情况。更何况,经过多年来上百次的秘密开颅检测,提取了那么多组织,换了是普通人早就一命呜呼了,而这个年轻人的身体似乎有着罕见的超常的愈合能力,仿佛不死之身。
格里高利道:“我发誓,他一定被使徒召唤过一次了,已经被污染。”
“如果真的是这样,还真是个奇迹,凡是被召唤过的人类,还从没有能存活在这个世界上的。”范特西喃喃叹息。语气却有些复杂,“可怜的年轻人,他以为自己在火灾里失去的只是一张脸,却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变成了一个怪物!”
刚说到这里,时钟忽然敲响了九下。那一瞬,仿佛条件反射一般,范特西做了一个很奇怪的举动——从怀里拿出了一块表,紧紧地盯着表盘。
“当,当,当……”钟声回荡在空荡荡的诊所里,显得有些阴森。
“21秒。”在钟声消散的时候,他喃喃。
“又快了1秒?”格里高利脸色变了一下。
“是啊……我的表是和格林尼治天文台同步的,也就是说,记录的是格林尼治标准时间(简称GMT),世界时。”范特西又抬头看着墙上的那个钟,看似普通的电子钟的钟面泛着隐隐的绿色——墙上这个挂钟是社团特意配置的铯原子钟,精确度达到每100万年才误差1秒。
“这样说来,地球自转的速度在渐渐加快?”格里高利喃喃着,蹙眉,“美国航空航天局(简称NASA)一直在监视着地球,难道他们没有发现自转时间的变化么?”
“那些饭桶以为这只是误差而已,所以他们每隔三年调整一次GMT,以修正这个偏差。”范特西冷笑,“而且最近几年太阳黑子活动加剧,天坑频繁出现,都在扰乱地球的正常运转,所以这一细微的变化没有引起他们足够的重视,没人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地球在不停地变轻,物质在莫名地流失,地狱之门已经开了一条缝了!”范特西将手按在一本圣经上,低声道,“War of the Sons of Light Against the Sons of Darkness(光明之于和黑暗之子的战争),已经快要来了!”
“主啊……”格里高利在黑暗里划着十字,喃喃祈祷,“可光明之子又在哪里?”“可能还没降临吧。”范特西苦笑起来,“立刻密电圣殿的加百列和乌利尔,说已经监视到了使徒出现的迹象,请授予我临时的最高决策权,让位于亚洲以及远东地区的所有社团成员在接到通知后的第一时间赶来S城增援!”
“是!”格里高利深深致意,然后拿起了资料,转身离去。那一片额叶的切片,在暗红色的培养液里微微荡漾。
“终于要开始了呀……”范特西喃喃,表情复杂地看着窗外的天空。
“米迦勒,这一次,终于轮到我出场了。”
Chapter 7 狭路相逢勇者胜
在烈日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