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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前儿子回来送给她这个的时候说:「还是带着比较好,以防万一嘛。」她很高兴,为了能随身不离地带着,在手艺教室提议要做小包包。
紧急求救用的防身警报器。她从来没有用过,根本不觉得用得上,只是当成护身符。但现在正是紧急情况,此时不用更待何时。
——小真,妈妈要动手了。
她从小包包里取出警报器,用手指勾住金属环,用力一拉。
哔哔哔哔……穿透耳膜的尖锐响声,让人不得不掩住耳朵的噪音。聪子用一只手掩住耳朵,另一手把警报器从窗户的破洞扔进去。
哔哔哔哔……背后突然传来震耳欲聋的尖锐声音。真弓一惊,身上的透明胶膜急速融解。这是什么声音啊?
真弓慢慢站起来走向窗边。破掉的观叶植物盆栽旁边有一个红色塑胶盒一样的东西。大小跟火柴盒差不多,却发出跟警笛有得拼的噪音。真弓把它捡起来,用两手握住,声音稍微小了一点。
「远藤太太。」
窗外有人叫她。真弓抬起头,不由得叫了一声往后退。窗帘拱了起来,有张脸在探头探脑。
「是我,小岛。」
真弓慢慢把窗帘拉开。晾衣服的竿子从窗户的破洞戳进来,小岛直起身子站在外面。是她干的啊。
「远藤太太,让我进去好吗?警报器得关掉,会吵到邻居的。」
「但是现在家里很乱……」
「你在说什么,得快点去帮那个孩子啊。」
「那个孩子?」
真弓随着聪子的视线转过身。彩花倒在地板上,弓着背呛咳呕吐,嘴里吐出咖啡色的黏糊物体。真糟糕。
「彩花,你没事吧?」
真弓想去替她拍背,彩花用两手遮住脸,从指缝间害怕地望着真弓,仿佛是在说不要过来。真弓握着警报器的手感觉到除瞭望胶之外的东西。泥土的触感。她把观叶植物根上的土块塞进彩花嘴里,然后用手压住的时候……
「太好了,她还活着。」
她听见聪子在背后说。
还活着?不要说奇怪的话好不好?
真弓力持镇静,转向聪子。
「不好意思,已经没事了,请你回去吧。」
「什么没事?要是我没来阻止的话,现在已经不知道变成什么样子了。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还能说这种话吗?」
聪子好像要从窗子钻进来一样逼问她。但是不能让她进来。
「这是我们家的问题,跟外人没有关系。」
「不对,已经成为我的问题了。我已经被卷进来了。我是代替你们家逃走的主人来的。」
「逃走?」
「总之先让这声音停下来再说。」
聪子举起勾着金属环的手。没办法。
「那请到门口。」
聪子哼了一声,转向大门的方向,用力踏着碎石,嘴里叨念着:「真是的。」这爱管别人闲事的老太婆凭什么这么说?或许是有点吵,那样的话跟之前一样按门铃就好了,需要拉警报器吗?这下子脸可丢大了。
彩花一定也很不高兴。
真弓转过身,彩花不见了。是去浴室,还是趁真弓过来之前躲回自己房间了?总之先把警报器还给聪子,让她回去。
聪子进入客厅。「谢谢。你没事吧?」她在门口说。是彩花去开的门。
「这简直像是强盗闯进来一样。」
聪子望着并不宽敞的客厅,毫不客气地说。真弓无法承受这种耻辱,低下了头。聪子伸出手。
「警报器还我。」
真弓把警报器放在聪子手里。哔哔哔哔的声音再度吓了她一跳。聪子把连在金属环上的栓子插回去,声音立刻停了。
「这是我儿子送我的,说是以防万一。但是就算被人袭击,拉响这个又能有什么效果?我是半信半疑啦。我问我儿子,他说要是嘴被堵住不能呼救的话这个就能派上用场。他是这么说,但是真正的效果今天终于明白了。你明白吗?」
「这个……」
「就算被人袭击拉响这个,也不会有人来救。声音那么大,除了我以外也没有别人来不是吗?而且经过同样的骚动之后发生凶杀案也还不到三天。警报器能吓到犯人,阻止他们的行动。」
犯人。真弓觉得自己被当成了犯人。
「要是吵到你们,按门铃就好了啊。」
「我按了。按了不知多少次。你这才是给我们添麻烦呢。」
完全没听到。
「从刚刚开始你就一直露出我在多管闲事的样子,还是我应该去报警?既然如此那我现在就报警好了。」
「哪有?真是抱歉。请到这里坐吧。」
真弓请聪子到没有弄脏的沙发去坐。但聪子瞥向地板,然后带着惊讶的表情望着真弓。
「……怎么了,还有什么不满的吗?」
「你这问法让人不满。更不满的是你完全不担心令媛呢。要是你非常担心令媛的状况,没有空理我的话,那我这就回去。但那样也挺让人担心的。」
有什么好担心的?每天我都自己熬过来了。今天只不过忍耐不住,抓住了彩花。我又没有打她。也没有勒她的脖子。只不过把她吵得要死的嘴堵住而已。把泥土塞到她嘴里或许有点过分,但也不用说得这么夸张吧!彩花虽然有点难受的样子,不也自己站起来出去了吗?替聪子开门的不是彩花吗?
「那个,我跟我女儿,真的没事。」
「是啊,听令媛亲口说了那我就回去。你也去把脏衣服换掉如何?」
聪子说着重重地在沙发上坐下,拿起桌上的遥控器,迳自开始转台。她的脸皮真不是普通的厚。真弓完全没注意到电视一直是开着的。虽然觉得忿忿不平,但听见俊介的歌,心情稍微平静了一点。
那个孩子现在在干什么呢?
比起彩花来她比较担心慎司。
聪子手机的待机画面是高木俊介。
她把电视频道转到俊介演出的晚间十点歌唱节目。平常她都是录下来看,现场看这是第一次。自己搞到现在到底是在做什么呢?
隔壁的土地开始盖房子的时候,聪子就觉得不对劲。不动产商人一开始有到小岛家问她要不要把这块不大不小的地买下来,小岛一向反对开发住宅用地,根本不可能买下开发剩下的畸零地。
后来听说那块土地卖掉的时候,聪子以为是哪家买去当车库了。但是那块地上开始盖房子。她本来以为地虽然小,但也会花时间慢工细活地盖好,结果打了钢筋,砰砰砰地把墙壁嵌上,房子一天就盖好了。那时候聪子心中涌现一个念头。
——云雀之丘不应该盖这种房子。
她虽然觉得不对劲,但房子也就完工了。过了不久就搬进来一家人。聪子本来期待搬进来的人能消除她这种不对劲的感觉,但期待完全落空,而且让不对劲的感觉转变成嫌恶感的事情选定期发生。
彩花会抓狂。
第一次听到彩花抓狂让她大吃一惊:心想可能是发生了什么事,还是假装没听到好了。吵成这个样子,明天一定会来道歉,自己是老居民,应该表示宽容理解。于是准备了茶点要待客。但是等了一整天,隔壁没有半个人来小岛家。
次日早晨,看准了彩花上学的时间到外面去扫地,彩花毫不在意地从聪子面前走过,不仅没打招呼,连看也没看她一眼,这么没教养让聪子吃了一惊。接着出门的启介跟真弓,看到聪子的瞬间,脸上露出「糟了」的表情,一面陪笑点头一面快速离开。
早知这样把那块地买下就好了。但是住宅区开发完成的话,像这样的人家不知还会搬来多少。云雀之丘已经不是云雀之丘了。在这里住了三十年以上的人家组成的妇女会开办的手艺教室是聪子唯一的乐趣。然而有一天,聪子在电视上看见跟自己儿子十几岁的时候很像的男孩。
高木俊介。无论是唱歌、演戏、上综艺节目都很生涩,简直看不下去,但这反而激发了聪了的长辈爱,开始热心地支持他。而他也像是回应了聪子的期待,发挥实力日有进境。
聪子开始支持俊介之后,注意到高桥家的次男慎司,说来奇怪,光是看着慎司一点不觉得像自己儿子,但中间夹了高木俊介,就像渐层变化一样自然出现了共通点,让聪子把儿子跟慎司的身影重叠在一起。
为了要见慎司,聪子每天早上都出门扫地。交了社区的管理费,聪子自然用不着扫自家门前的马路,但在一天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