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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兰特告辞,回警场告诉威廉斯准备明天早上陪他去坎特伯雷,又交代一下不
在的时候两个人的事情谁来代理,然后回家去睡了十个小时。隔天一大早,他和威
廉斯就离开了尚未睡醒的伦敦,到达早餐炊烟袅袅的坎特伯雷。
正如格兰特所料,那个权宜的通信地址果然是偏僻街上的一家小报摊。格兰特
考虑了一下,说道:“我不认为这位朋友今天之内一定会出现,不过谁也不敢说。
你到对面那家酒吧去,订下大门上面的那个房间,叫人把早餐送上去给你。不要离
开窗边,留意每一个来人。我要进去了。
需要你的时候我会从橱窗打手势给你。“
“你不吃早餐吗,长官? ”
“我吃过了。不过下午一点钟你可以叫外卖午餐。这种地方看来不大可能供应
肉排。”
格兰特滞留片刻,等到确实看见威廉斯出现在楼上的窗前,然后走进那家小铺。
一个蓄着浓浓八字胡的圆胖秃头男子正在把一包包硬盒香烟从纸箱拿出来装进玻璃
柜里。
“早安。你是瑞克特先生吗? ”
“我就县.”瑞克特先生说道。 态度谨慎。 “据我所知,你有时候会把这个地
址供人作为通信之用是吧? ”
瑞克特先生把他从头到脚看了一遍。他阅历丰富的眼睛发出了问号:这是顾客
还是警察? 最后他下了正确的判断。
“是的话又怎么样? 没什么不对吧,不是吗? ”
“完全没事! ”格兰特欣然答道。“我只是想知道你认不认识一位叫赫伯·歌
陶白的先生? ”
“这是开玩笑吗? ”
“当然不是。他拿你的店当作通信地址,所以我想你说不定认识他。”
“这跟我无关。我对拿信的人一点兴趣也没有。他们来拿信的时候只要付了钱
就和我不相干,其余我一概不管。”
“我明白了。我要你帮个忙。我要你让我待在你店里,等到歌陶白先生来索取
他的信。有寄给他的信吗? ”
“有,有一封。昨天晚上到的。可是——你是警察吗? ”
“苏格兰场。”格兰特把证件给他看。
“是了。那么,我不要你在我店里逮人。我做的是规规矩矩的生意,这是实话,
虽然还有点小小的副业。我可不希望我的生意有恶名缠身。”
格兰特要他放心。他并不打算逮人,只想见见歌陶白先生。他有话要问他。
那好吧,如果只是这样的话。
于是格兰特就在柜台尽头的一座廉价书报架后面开始等待,结果这个早上过得
不如他想像中那么难熬。尽管在警界服务多年,人性在格兰特的眼中依然生动有趣
——除了遇到心情沮丧的时候——而且有趣的地方处处可见。倒是威廉斯,守着一
条平凡无奇的小镇街道,觉得很无聊。他欢喜地迎接格兰特出去用午餐的那半个小
时,站在书堆后面和人交谈,然后再依依不舍地回到酒馆楼上那个闷臭的房间里去。
漫长的夏日午后,阴沉而温热的天气一分一秒地流逝,慢慢走人多雾的黄昏,夜色
来得特别早。华灯初上,在薄暮中显得十分苍白。
“你几点打烊? ”格兰特焦急地问道。
“嗯,十点左右。”
时间还很多。
到了大约九点半,格兰特意识到有人进到店里来了。
事前没有任何预兆,既无脚步声也全无寒暄,就只有一阵衣着的沙沙声。格兰
特抬头一看,是一个穿着修士服的男子。
一个尖锐不悦的嗓门说道:“你有没有一封信是寄给赫伯——”
格兰特的一个轻微动作引起了他的注意。
此人丝毫不停留,一转身就消失了,话都还没说完。
他的出现实在太始料未及,消失得又是那么突然,一般人都会有一两秒钟反应
不过来。不过格兰特在这位怪客走不远之前就已经冲出店外。他看见那个身影拐进
一条小巷,连忙跑了起来。此处是一排两层楼房的小后院,所有的门都敞开面向暖
洋洋的夜色,另外有两条联外的小岔路。可是男子不见了。他转头看见威廉斯已经
在他身后,有点上气不接下气。
“好家伙! ”他说道:“不过他跑不远的。你走那条巷子,我走这一条。一个
修士模样的人。”
“我刚才看到了! ”威廉斯说着,拔腿就追。
但是没什么好消息。十分钟后他们在小店碰头,一无所获。
“刚才那个人是谁? ”格兰特向瑞克特先生询问道。
“不知道。印象中我从来没有见过他。”
“这里有修道院吗? ”
“坎特伯雷? 没有! ”
“哦,那这一区呢? ”
“就我所知也没有。”
他们身后的一个女人放了六便士在柜台上。“一包金箔烟。”她说。“你们在
找修道院吗? 布莱维诺有一个兄弟会。那边的人都是修士。他们腰间缠着绳子,头
上光秃秃的。”
“那是哪里——什么? 布莱维诺? ”格兰特问道:“离这里远吗? ”
“不远。大概两条街吧。直线距离的话还不到,不过在坎特伯雷,这样说对你
们没什么用。它是在考克菲森后面那几条巷子里。如果不是吉姆在等他的烟的话,
我可以带你们去。瑞克特先生,麻烦给我一包六便士的。”
“我打烊了。”瑞克特先生粗声说道,避开了警探的眼光。女人信口透露的这
席话坐实了他的知情不报。
她显得很惊讶,就在她要开口理论之前,格兰特从口袋里掏出了他自己的烟盒。
“女士,俗话说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凭我个人微薄的权力无法硬要他卖一包香烟
给你,不过请让我回报你的帮忙,把这些拿回去给吉姆吧。”他把香烟倒在她诧异
的手上,把她打发走,她边走边不满地抗议着。“现在,”他对瑞克特说道:“关
于这个兄弟会的事,或者管他是什么会,你知不知道? ”
“不知道。是有这么一回事,现在我想起来了。但是我不知道他们在哪里活动。
你也听到她说的了。在考克菲森后面。全世界的怪胎有一半都会在这里开个分会,
如果要说到这个的话。我要关门了。”
“我想也是。”格兰特说:“来买香烟的人真是麻烦。”
瑞克特先生低声咆哮了起来。
“走吧,威廉斯。你要记得,瑞克特,这件事一个字也不准说出去。明天你说
不定还会再看到我们。”
这句话让瑞克特知道,他想要问是不是永远不会再看到他们,现在还太早了。
“这件事很离奇,长官。”他们走下大街之后威廉斯说道。“接下来有什么计
划? ”
“我要去拜访那个兄弟会。威廉斯,我觉得你还是不要一起来比较好。你这张
健康漂亮的沃彻斯特郡脸孔.恐怕跟苦修是完全连不在一起的。”
“你是说我长得一副警察脸。我自己明白,长官。我常常有这个困扰。对我们
的正事不太有利。你不知道我有多羡慕你的长相,长官。大家一看到你都以为是军
人。被当作军人办起事来总是方便多了。”
“不是,我考虑的不是你的长相,威廉斯,和那方面无关。我只是随便说说罢
了。这是适合一个人的行动。你还是回去那边等我好了。去吃顿饭。”
经过一番搜寻,他们找到了那个地方。二楼的窗户成排俯瞰着巷子,但是地面
上惟一的开口是一扇厚重的窄门,上面镶满了装饰钉。门上既没有招牌也没有刻字,
让好奇的人得不到任何讯息。不过倒是有一个门铃。
格兰特按铃,经过很久之后,厚重的门内才微弱地传来了一阵踩在石板上的脚
步声。门上一块小小的格栅往罩一开,出现了一个男子,问格兰特有何贵干。
格兰特表示要找负责人。
“你说求见谁? ”
“负责人。”格兰特坚定地说道。他不知道他们怎么称呼他们的领导人,是院
长还是主教,他觉得称负责人就够好了。
“此刻教长大人不见客。”
“请你把我的名片送交教长大人,”格兰特说着,把一小方名片往格栅口递了
进去:“并告诉他我有要事相告,请他拨冗接见。”
“红尘俗事并非要事。”
“你把我的名片交给教长大人,他看了可能会另有定夺。”
格栅门倏地弹回原位,这样的动作若是发生在一个并非这么神圣虔诚的所在,
可能会给人粗鲁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