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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我想她也许会高兴有些东西可以吃。”
车子滑下陡斜的小径,进入西欧佛的主干道。他们横越公路,开进对面一条线
道。路标上写着:“梅德利一号线,利得斯通三号线。”
“所以你跟着她到海边来的时候,没打算要偷这辆车? ”
“当然没有! ”提司铎说道,尽可能表现出他的愤慨:“在我上山看见车子停
在那里之前,连想都没想过。到现在我还是不敢相信自己真这么做了。我刚才是糊
涂了,可是我以前从来没干过这种事。”
“那时候她在海里吗? ”
“我不知道,我没去看。如果我看到她,就算离得很远,我也不会那么做了。
我把面包丢进来,开了车子就跑。
等我回过神来,已经在往坎特伯雷的半路上了。我一秒钟都没停,立刻回转,
直接就把车开回来了。“
队长对此一言不发。
“你还是没告诉我你在那间农庄住多久了? ”
“从星期六半夜开始。”
今天是星期四。
“而你还是希望我相信,你不知道房东姓什么? ”
“不是。这有点奇怪,我知道。一开始我自己也这么认为。我本来是很传统的
人,但是她好像觉得这样很自然。
相处一天后,我们就相互接纳彼此了。我觉得好像已经认识她好多年一样。“
看着队长一句话也没说,但满腹怀疑就像炉子散发的热气,他又加上一句以暗示心
中的不快:”如果我知道她姓什么,干吗不告诉你? “
“我怎么会知道? ”队长不给面子地说道,一面用眼角偷偷观察青年苍白但沉
着的脸。他似乎从刚才的激动和悲伤恢复得相当快。性子真浅,这些新人类。对任
何事情都没有深刻的情感。只会歇斯底里。他们口中的爱只不过是谷仓边的苟且罢
了,其余的一切对他们而言都属“矫情”。没有原则。经不起事。事情一开始棘手,
就逃之天天。
小时候没被掴够巴掌。新观念都是孩子要什么就给什么.结果看看变成什么样
子。前一分钟在海边哀号,下一分钟却冷静得跟什么似的。
接着队长注意到那双握在方向盘上过分细致的手.正在微微颤抖着。不管罗伯
特·提司铎心情如何,总之他绝不冷静。
“就是这里吗? ”队长问道,车子在围了篱笆的花园旁慢下来。
“就是这里。”
这是一栋半木造的农舍,约有五开间大小;七英尺高的荆棘和忍冬树篱隔开街
道,蔷薇四垂。对那些美国人、度假者和摄影师而言是一栋天赐美屋。几扇小窗静
谧地开着,鲜蓝色的屋门也亲切地敞开,阴影中隐约可见墙上一支铜制长柄锅的光
泽。
他们走上红砖道的时候,门口台阶上出现了一位瘦小的女人,扎眼地系着一条
白色的围裙,稀疏的头发在脑后挽成髻,头顶上摇摇欲坠地戴着一个黑丝缎圆形鸟
巢状的物件。
提司铎一看见她,脚步就放慢下来,因此她可以清楚地由队长穿制服的庞大身
影看到将要面对的麻烦。
不过皮茨太太是警员的遗孀,因此紧绷的脸上看不出任何不安。以往只要穿制
服的身影走上门前小路,就意味着她该去准备餐点了,因此这会儿她的心思也就是
往这方面想。
“我已经做了些煎饼。待会儿会很热。最好把炉子熄掉。罗宾逊小姐进来的时
候,请你告诉她好吗,先生? ”接着,她认出了穿制服的是警察:“别告诉我你无
照驾驶,先生! ”
“她叫罗宾逊小姐吗? 她出了点意外。”队长说道。
“车祸吗? 天啊! 她开车老是乱来。严重吗? ”
“不是车祸。意外发生在水里。”
“噢,”她慢条斯理地说道:“那么严重! ”
“你说‘那么严重’是什么意思? ”
“在水里出意外只有一种结果。”
“是的。”队长同意道。
“哎,真是,”她说道,悲伤地沉思着。然后态度突然大变:“你到哪里去了
? ”她破口大骂,瞪视着垂头丧气的提司铎,活像在西欧佛的市场里瞪着鱼贩砧板
上的鱼。她对“绅士阶级”的表面顺从在灾难出现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曾经私底下认为提司铎是“窝囊废”,现在他的样子正是如此。
队长感到很有趣,但并没有表现出来。“这位先生并不在场。”
“他一定在场。他紧跟在她后头走的。”
“你怎么知道? ”
“我看见了。我就住在前边不远的农舍里。”
“你知道罗宾逊小姐的其他住处吗? 我相信这里应该不是她长住的地方。”
“没错,当然不是。她只在这房子住一个月。屋主是欧文·休斯。”她停顿一
下,很高明地让这个名字的重要性挥发出来。“但是他现在正在好莱坞拍电影。应
该是关于西班牙伯爵的故事,他是这么说的。他说他已经拍过意大利伯爵和法国伯
爵,他相信拍西班牙伯爵会是一次全新的体验。很好的一个人,这位休斯先生。尽
管有这么多人奉承,他还是没被宠坏。说来你大概不相信,有个女孩来找过我,塞
给我五英镑,要我把他睡过的床单给她。我给了她我自己的床单。她一点都不害臊。
还要给我二十五先拿,要他的枕头套。真不知道这个世界要变成什么样子,我
真的不知道——“
“罗宾逊小姐还有什么其他的住处? ”
“除了这里,我不知道其他的。”
“她要过来之前没先写信通知你吗? ”
“写信! 没有! 她拍电报。我想她会写信,但是我发誓她从来没写过。她大概
一天会由利得斯通邮局拍六封电报。大部分都是我家先生艾伯特拿去的,趁下课的
时候。
有几封还用了三四张电报纸那么长。“
“那么,你知道她在这附近有熟人吗? ”
“没有。除了斯坦纳威先生。”
“一个都没有! ”
“一个都没有。有一次——那时候我正在告诉她冲马桶的小技巧,要用力按下
去,然后轻巧地放开——有一次她说:‘皮茨太太,’她这么说:‘你有没有过这
种感觉,一看到人的脸就讨厌? ’我说我对某些人是有点反感。她说:‘不是某些
人,皮茨太太。所有的人。纯粹对人感到恶心。’我说有这种感觉时,我就喝一匙
蓖麻油。她笑着说这点子不坏。只要每个人都有一个这样的好点子,两天之内就会
天下太平了。‘墨索里尼就从来没有想到这点。’她说。”
“她从伦敦来的吗? ”
“对。她在这里的三个礼拜只回去过一两次。上次是上个周末,她带了斯坦纳
威先生回来。”她再次不屑地瞥了提司铎一眼,好像他是什么猪狗不如的东西。“
他难道不知道她的住址吗? ”她问道。
“没人知道。”队长说:“我看能不能从她的文件里找到什么头绪。”
皮茨太太领路,一行人进了客厅,凉爽、昏暗、飘着香豌豆味。
“你们怎么处理她——我是说她的尸体? ”她问道。
“放在停尸问。”
这句话似乎首度将悲剧带进了屋内。
“噢,我的天啊。”她把围裙下摆缓缓地在光洁的餐桌上移动。“我还在做煎
饼呢。”
这不是在哀悼浪费掉的煎饼,而是她向世事无常的致意。
“希望你需要吃早餐。”她对提司铎说,语气缓和了起来,似乎因为下意识中
了解到人类充其量不过是命运的傀儡。
提司铎不想吃早餐。他摇摇头,转身走到窗边,队长则忙着在书桌上找东西。
“我不介意来一块煎饼。”队长说着,一边翻看桌上的文件。
“肯特郡找不到更好的了,至少我自己这么认为。也许斯坦纳威先生想喝杯茶。”
她进了厨房。
“所以你不知道她姓罗宾逊? ”队长抬头说道。
“皮茨太太老是称她‘小姐’。何况你看她像姓罗宾逊吗? ”
队长自己方才也不大相信她姓罗宾逊,因此搁下了这个话题。
提司铎立刻又说道:“如果不需要我的话,我想到花园走走。这里——这里太
闷了。”
“好吧。别忘了我还需要车子回西欧佛去。”
“我告诉过你,那是一时冲动。何况现在我也不可能偷了车逃之天天。”
不笨嘛,队长心想。脾气也不小。无论如何,此人不是草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