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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曝光了,那个侵、侵……”
“侵占公款。”
“对,不过不是很大的一笔钱啦。只是啊,两位客人也知道绞杀魔出现的事吧?杀了老师的那个。那个丑闻泄漏给某些人,事情闹大了。少爷是理事长,指示处理失当,正为了那件事被骂得惨兮兮的。结果柴田家的大少爷亲自出马,闹得满城风雨……”
阿节双手一摊。“……就在这个节骨眼,少爷侵占公款的事曝光了。大老爷跑小说:‘你这个混帐东西,想要把我父亲创立的神圣学校给搞垮吗?可恶!’结果少爷目中无人地回骂说:‘你想杀就杀了我啊!’然后狗急跳墙似地,说了些不堪入耳的话。”
“什么话?”
“他说:‘卖春的学校哪里神圣了’?”
“卖春?那是女校吧?”
“是女校啊。少爷豁出去地说:‘我已经掌握到事实了,干脆公之于世怎么样?’对少爷来说,可能已经没什么可以失去了吧。而大老爷有太多东西不能失去了。”
“卖春啊……”
那所学校,就是碧就读的学校。
记得仁吉说他的孙女也是那里的学生。伊佐间很难从碧那天真无邪的形象中导出卖春这两个字,只是……
——那个女孩……
碧在父亲葬礼的时候笑了。
或许只有自己多心。但在伊佐间看来,她的确是在笑。
伊佐间回想起碧的笑容——想起送葬队伍中织作家的女儿们。
现在想想,虔诚的基督徒在佛教的葬礼中捧丧膳,是有些奇怪。对碧来说,信仰宗教不同。她之所以看起来心不在焉,或许就是这个缘故。
“……所以啊,大老爷遭到意外的反击,突然变得一脸苍白,沉默了,把少爷拖进房间里,两个人谈了好一阵子。后来碧小姐也被叫去了,好像吵得很厉害。因为这样,葵小姐的事就不了了之了。”
绞杀魔出现后,就回到家里了。警察也来了,而且还有面子问题。不管怎么说,老爷前天还骂得那么凶、吵得那么厉害,隔天早上竟然一命呜呼。这太奇怪了。
“太太醒来的时候,大吃一惊吗?”
“发现的是茜小姐,太太在寝室的别处。”
“分床睡?”
“分床睡。”
“他们吵架了吗?”
“怎么可能吵架?大老爷是入赘女婿。夫妇分床睡,好像是以前就有的惯例。感觉他们的感情也不是特别坏,只是我到这里工作以后,连一次都没有看到大老爷和太太说过话。”
“你是女管家,却没有看过?”
“没看过。可是太太那副模样,或许这很平常的吧?
“这样平常吗?连话都不讲,晚上也分开睡?”
“很平常啊。在这个织作家,男人本来就只是道具罢了。大老爷相当于是他的生意头脑被相中,被雇来这里而已。”
“……没有爱?”
伊佐间一问,阿节就说:“什么叫爱?然后说,“可是一家人就是一家人啊。”
这也不是不懂。虽然不是不懂,但是这一家人——就阿节的话听来,感觉冰冷到了极点。她说得实在太生动了。
从耕作和仁吉的话来看,也可轻易想象出织作一族有着不少争执和纠纷,但伊佐间完全没有想到竟是如此血淋淋。从织作家富裕而且来历正派的优雅资本家外貌,很难看出内部竟是这种家庭关系。话说回来……
——情况真是棘手。
伊佐间这么想。葵好像坚持不结婚,只要茜不再婚,织作家就要断绝了。伊佐间这么说,阿节便低声道:“织作家的血脉早断了。”
“这话又怎么说?”
“这话可不能说出去哟。上一代的太太——也就是真佐子太太的母亲,五百子老太太的女儿——贞子大太太这个人,听说是上上一代喜右卫门老爷和一个女工生下来的孩子。五百子老太太真正的孩子好像已经过世了。所以现在的织作家的人,全部是女婿和女工的子孙哟。然后啊……”
阿节的话突然中断了。她露出一副咬到涩柿子的表情,偷偷摸摸的放下交叠的双腿,轻轻地在地上摆正,静静地站起来。她僵住了。
伊佐间望向她僵硬的视线前方。
黑色的门扉前,站着一个天使。
几近黑色的灰色制服,白色的大蝴蝶结。
硕大的眼睛,水灵灵的瞳孔,仿佛仔细地涂上白色颜料般的细致肌肤。
未发达的声带振动了:“阿节……”
是织作碧。
阿节用高八度的声音尖叫了一声“是”,询问:“小姐什么时候来的?”
“我才刚来而已……碧天真烂漫地笑着,“……但是神总在你身边哟。阿节说了什么不好的话吗?”
“没、没那回事!对,我、我只是一直想坐这张漂亮的椅子,对、对不对,客人?”
今川闻言,没用地说了句:“这把椅子很棒。”
一点解围的功用都没有。
“你想要的话,我可以去帮你跟母亲说说。阿节,门口有客人,可以请你去看一下吗?”
“我去我去,我立刻去!”阿节慌乱得近乎滑稽,差点跌倒,她重新站定,向碧行礼之后离开了。碧朝着她的背影说:“……阿节,饶舌是一种罪过哟。”
没有多久,就传来一道巨响。
阿节摔倒了吧。
碧似乎完全不放在心上,宛如漫步在云端,轻飘飘地走到伊佐间身旁。
接着她看也不看伊佐间,而是望着楼梯的方向说:“叔叔们最好不要对我们家太感兴趣哟,因为这个家……并不受到祝福。大家似乎都在传说,如果随便和织作家牵扯上关系,会发生不幸呢。”
她的声音稚气未脱,是少女的声音。
在伊佐间看来,她似乎在笑。
今川瞪圆了一双大眼,问道:“你刚才的话,指的是府上受到诅咒或遭到作祟吗?”
伊佐间想起了故事。“难道……是天女的诅咒?”
“天女?天女的什么呢?”
“诅咒。织作家的传闻……或者说,故事。”
伊佐间说道,碧露出高兴的表情、愉快地说:“诅咒……哎呀,诅咒啊,我从未听说过什么天女的诅咒呢。有这种传闻吗?可是这也难免吧。这个家是冒渎的家呀,报应不爽嘛。”
碧用玩笑般的口吻说道,轻轻地笑了。伊佐间穷于回答。
总觉得碧的内在和外部——说的话与嘴巴完全不相称。
听说这个女孩说妖怪是不应该存在的事物,所以不存在。尽管如此,她的口吻却像在肯定诅咒这回事。那么她的意思是,诅咒是应该存在的吗?
伊佐间的脑海里浮现出仁吉老人的话。
——诅咒的是织作家的女人。
——换言之,下诅咒的就是这个女孩。
不被祝福的家,一旦牵扯上,就会发生不幸。
冒渎的家,这是什么意思?
天女的后裔——织作家的四女双手合拢,双眼闪耀,一副就要进行什么好玩的恶作剧似的接着说道:……叔叔们知道这里有那种传闻,竟然还敢来。叔叔们天不怕地不怕吗?
——小孩子。
就像阿节说的,这个女孩还只是个孩子。不管她信仰再怎么虔诚,要求她的言行一致的道理或哲理,是太过分了些。
即使年幼,她也努力忠实于教义,所以她的行动应该是出于信仰,但是再怎么说,她也只是根据她小孩子稚拙的道理来发言,行动罢了。
伊佐间这么认为。
但是……要光靠这样来分辨人表里,是很困难的。
今川听到了碧的话,指着伊佐间说:“这个人不怕幽灵也不怕妖怪,也完全感觉不到不好的预感或不详的气息。”
这是事实,不管妖怪、幽灵还是灵异、异常的现象,伊佐间从来不曾感到害怕过。不过如果碰到危险,他会畏惧,受到惊吓,也会吃惊,而且伊佐间讨厌暴力,当然也遇到过一些讨厌的事,却从来没有碰上让他吓得毛骨悚然的遭遇。只是这几天伊佐间不断地感到恶寒。那不是预感也不是气息,完全就是寒意,和感冒时感觉到的寒意没有什么两样。就算是这样……
——那究竟是什么呢?
伊佐间也不太了解恶寒的真面目。
今川接着说“而我比他更迟钝”,这也是事实吧。今川的容貌比一般的妖怪还要吓人。碧听到他的话,说道“哎呀,真靠得住”,被逗笑了。
“现今的社会迷信横行,教人忧心。如果注视着正确的道路,世上就没有任何可怕的事物了。叔叔们的态度非常正确,我……放心了。”
伊佐间和今川——似乎被试探了。
——她有多认真?
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