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我站起来,忽然注意到他的耳尖,当然只有彭家人才有这种耳朵。
「很好。」
「我驾车到旷野去。」我对他说。
「但愿我和你一起去。」
「我也是。」
他一把把我抱起来。
「你回来得正是时候,」他说。「我刚和去林谈过,要你一起管理家产。那么我们成了同事,你说如何?」
「我很高兴,乐石。」
「你曾经是画室的头脑,」他说,「我们彭庄也需要头脑。」
我心中忽然掠过在画像中父亲的影像,而每当我忆起他时,便会联想到他的去世。我知道有片阴影在我脸上掠过。
乐石立刻又说:「我们也需要头脑,现在大老爷的时代已过。目前,农场的工人手握着大权。他们有工会替他们主事,租税不得增加,修理却有地主。就没有工会来保护可怜地主们的权益,你看我们多么需要一个像你一样的女管家!」
「哦,乐石,我也高兴。」
他吻着我。「好,我雇用你了。」
「乐石,你并不担心,是吧?」
「我不是会担心的人……否则……」
「否则什么?」
「哦,亲爱的,担心有什么用?如果我们不能过往昔的日子,我们就必须适应新的环境。我们总不能守株待兔。我的天,我们要面对现实……适应生存。」
我拥着他的颈项,手不自主地摸着他的耳朵这已形成了下意识的习惯。他在微笑,我又明晰地想起下午看见的男孩。
「乐石,」我说,「我下午看见一对和你一样的耳朵。」
他大笑起来,但是他立刻庄重地说。「我想它是仅此一家,你时常这么对我说。」
「它是彭家耳朵。」我用食指摸着它。「它正配你眼睛,使你像个半人半羊。」
「感谢不尽,因为你便爱上我这一点。」
「他有一样的眼睛……我想起来了。」
「你在那里找到这么个怪物。」
「在杜池边的旷野上,我向他问路,他告诉我他住在一个叫白屋的地方,他名叫恩宁。」
一阵沉默,在沉默之中…还是事后才生出这种感想…我觉得乐石有点紧张起来。
「他真殷勤!你只向他问路,可是他对你说得真多。」
「这是很自然的事,但是相似的地方真惊人,我猜他和你有亲戚关系。」
「全领区都有彭家的血统。」乐石说。「你知道我们是群作威作福的家伙,自然我们不是唯有的一家。古时与现在大不相同,当时的话是神佑乡绅及其亲属使我们人丁旺盛,他们认为在我们庇佑之下可以安居在马厩厨房和花园中。那是大领主的时代,现在人们都一样平等,美好的旧时代业已逝去,谈及乡绅们的特权……哦,答案便是如此。你走在乡下,你可以发现本地一半人有彭家血统。这是时势使然。」
「你似乎相当不快,我想你在为已逝的日子而感叹。」
他用手按在我的肩上微笑,是不是他脸上又有宽释的表情?他是否已安全地绕过危险地带?
「自从我认识并与方斐文结婚后,」他答,「我对人生已无他求。」
虽然他在微笑,但是我对他的话并不怀疑。他只要一言一笑,便足够驱除去我心中的恐惧与忧虑。
第二天他果然守信地带我到书房去,他以短短的时间解释家产的一些细节。我无需太多时间便了解其中情形,虽然我们还没面临破产,但是我们正在与时间展开一场注定失败的战争。
乐石歉意地对我笑笑。「它像缓慢的潮汐,迟早总会爬来。旧的方式虽未完全结束,但是它必将瓦解。然而我们比预计的时间维持得更久,如果在我们手中把彭庄交给国家银行,那才是可叹的事。」
「你以为一定会发生吗,乐石?」
「生命中的一切幻变无常,如果我能嬴个十万……那么我们必可以多维持几代了。」
「你不是在指赌博?」我惊讶地问。
他拥着我。「别怕。」他说。「我不会不量力而行。」
「你以前对我说过。」
「我告诉过你许多事。例如,我多么爱你。」
「话讲得太离题了。」我笑着说。
「对,」他说。「我知道你会成为一个女管家。你会时时督促我。是的,以前事情比现在更严重,但是我们也支撑过去了。哦,在我父亲的时候……」
「怎么啦?」
「我们十分困难,幸而我母亲带了足够的金钱使我们站定脚跟。」
我望着面前展开的账簿,但是我看不见一行行数字,只看得见戴着蓝绢带帽子下的悲哀美丽面孔。我似乎无法避过白玲的影像。
乐石站在我椅子后面,突然弯腰吻我的头项。「你不用忧虑,事情总会好转的。我一向如此,我没告诉过你我天生幸运吗?」
虽然我知道彭庄的经济情形不佳,使我心中不能放心,但是我仍然十分快乐。
我开始想,乐石酷似他父亲,而我将来不知是否会走上白玲的老路?
不过仍有不同之处:乐石父亲爱上了薛琳莎,应该是为了钱和白玲结婚。乐石和他父亲的情形一样,急需款项,但是他遇见一文莫名的女郎,终于和我缘结三生。
哦不,我和白玲完全不同!
我到厨房时,何太太正在做糕饼。
她抬起头,脸发红,双眼发光,她粉红色的棉衣袖子卷到臂上,短短的手指十分匆忙。
一个双生女坐在桌边吃饼。
「午安,彭太太。」何太太说。
「午安,何太太。」
何太太继续在卷面团。「不能放太久,太太。」她喃喃地道歉。「做饼的秘诀是一做好立刻放进炉里。这是父亲的。他每天晚上要一个,而且要特别好的。每当我烤饼时,便做四五个给他,我把它放在铁罐里……使它们可以清脆新鲜,不过一出炉的时候最好吃。」
「我来问你父亲抽什么烟草,我想有时间的时候去看看他,带点烟草给他抽。」
一个头由桌边钻出来。「小心三月中日。」一个低沉的声音在预告。
「哦,起来,萝兰小姐,请你。」何太太说。「她整天在我脚边转,望着窗外……由这里钻出来那里冒出去,警告小心这个小心那个,她该进疯人院。」
萝兰笑着走进烤房。
「我真不知道。」何太太发牢骚得很。「那个白小姐不知道是怎么在招呼这两个孩子,我真不知道她到什么地方去了。」
「你告诉我他抽的是什么烟草。」
「是的,你真好,太太。三修女……哦,帝国牌的,你知道,他的享受之一,但是他一星期只抽二两,玛丽和我也希望他有点小享受。」
「我记得。」
萝兰又回来了,她手上拿个小饼。
「有人不想吃饭了。」何太太望着她说。
萝兰望了我们一眼又钻到桌下去。
「他会很高兴。」何太太说。「下午他一定会坐在门口,我想。」
「我会去的。」我对她说。
我走向门口时,萝兰由桌下钻出来跑到门口指在我前面。
「我说,新娘。」她说:「我陪你去……如果你想去看老吉西的话。」
「不用了。」我答。「我认得路。」
她耸耸肩又走回厨房坐在桌上吃饼,不时又跳起来警告玛丽或汤姆小心三月中日。
离村屋不远有幢房屋已经改作百货店。它狭小而过挤,由位罗太太管理。她是二十年前来彭村渡假的,发现当时最近的商店在村庄两哩外,便买下房子开起店来。她这里也卖邻居们吸的各种烟草,而且存货颇为丰富,我立刻便买到我要的东西。
我走出店时,发现双生女正在等候我。
我心中颇不以为然,因为我想单独去找老人。此刻除了接受她们的好意之外,别无选择余地。
她们一声不响地走到我身边来,像是早有安排。
「白小姐呢?」我问。
双生女互望一眼,好像等对方先开口。
萝兰回答了,「她坐小汽车出去了,她叫我们去摘六种野花。生物学用的。」
「你们找到多少了?」
「还没开始,我亲爱的新娘,你以为我们摘六种不同的野花要多少时间?即使我们不去摘,白尖子也不会多讲什么话。我们不听话,她也从来不管,因为她如果多话,她们便要我们去上学。我们上学校,她就没理由再住在彭庄了。」
「你认为你们不该听她的教训?她是你们的老师。」
「你无需替我们担心。」海茜说。
萝兰跳向前,在路边摘了朵野玫瑰,她把它插在头发上,一面起舞一面唱:「小心……小心……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