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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不等沉香回答,握着雏鸟自顾自地走了。
被胤禛弄得有些糊涂,沉香愣愣地站在原地看着他走远。忽地想起了什么,匆匆转身向着储秀宫飞奔而去。
沉香气喘吁吁地跑到门口,正好见到琉璃从里面出来。上前正准备解释,却被她不悦地扫了一眼:“慌慌张张的,像什么样子!”
难以置信地看着琉璃,沉香实在没有想到她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训斥她。琉璃自己说完也有些后悔,有心想要再说点什么。可是左右看了看,还是将话咽进了肚子里。
接下来的日子,一如既往的单调沉闷。琉璃照旧每日里辛苦学习,举手投足间已经有了几分尊贵优雅的气质。姑姑很是满意,话语间也不似先前那般严厉。
或许是心情好了的缘故,琉璃对喜荣也宽待了许多。安排给她的活计少了一些,偶尔还会淡笑着主动和她说上几句话。
喜荣受宠若惊,只当是琉璃被沉香劝着消了气。瞅着一天琉璃心情不错,她便借着这个机会跪在地上磕了头道了歉。琉璃上前将她扶起,释然地长叹了一声:“罢了,既然你如此诚心诚意,我若是继续拧住不放,反倒显得我小家子气了,以后只要你好好服侍我,过去的事情就一笔勾销。”
“谢谢琉璃姑娘。”喜荣感激涕零,再次跪下谢恩。虽然自我安慰只要熬到出宫就好,可是她也一直担心琉璃会仗着受宠阻挠她离开。如今仇怨解开皆大欢喜,总比那提心吊胆终日战战兢兢要好得多。
沉香在一边静静地站着,脸上也露出了笑容。一方面是替喜荣释然,另一方面则是对琉璃终于打开心结而高兴。当年琉璃那满是恨意甚至有些狰狞的脸,是那么的陌生而恐怖。每每想起,总是令她有些不安。
自那日之后,琉璃果然信守承诺,不再让喜荣做那些粗重活计,只让她在屋里服侍着起居。
喜荣悬了多日的心终于放进了肚子里,做起事来更加麻利。每日里忙忙碌碌,赎罪般将琉璃的事情打理得无比周到。就连沉香的活计,她也一并抢了去。眼看着出宫的日子越来越近,她脸上的笑容也越来越灿烂。
“熬了十二年,明日我终于能离了这个皇宫。”这一晚两人躺在床上,喜荣向着沉香感慨叹道:“忽然之间,我倒是有些舍不得了。最好的年华在这里过去,等到出去之后,还不知道是怎样的光景。说不定,还不如继续留在这里呢。”
沉香默然,有种同命相怜的感叹。与喜荣一同进宫的人,这么多年或是病死,或是自尽,或是莫名其妙,便消失在这个深深的皇宫里。活着的人里面,有的熬不过孤单寂寞找了太监对食,也有的被压抑的环境折磨得疯疯癫癫送到了别处。能像喜荣这样熬到二十五岁正常出宫的,不过十之二三。
“说什么傻话呢。”沉香叹了一声,既是安慰喜荣,也是给自己宽心。“好不容易盼到这个时候,还想那些有的没的做什么?出去的日子哪怕再苦,也总比困在这个牢笼里好。我听别人说啊,出去的姐妹因为伺候过皇上皇后,好多人家抢着要呢。”
“真是这样就好了。”沉香的安慰效果不错,喜荣吁了一口气,话语中少了一些忐忑和焦虑,多了几分憧憬。“我也不求着大富大贵,只要找个好人家过日子就知足了。”
“嗯。”沉香点点头,将视线移向漆黑的窗外。还要再等好久,她才能像喜荣一样离开这里。到那个时候,她一定也会这样忐忑不安吧……
和喜荣有一句没一句地一直聊到子时过了,沉香这才迷迷糊糊地睡去。
一片漆黑的梦境中,胤祥的身影是唯一的光芒。她用尽全身力气向他跑去,距离在一点一点缩短。他终于看到了她,眼中露出温柔的笑意,伸出手向她走了过来。沉香喜极而泣,正要跑过去拉住他,琉璃突然从身边冒了出来,越过她的身子扑到了胤祥怀里。两个人紧紧拥抱在一起,慢慢消失在她的眼前。唯一的光芒失去,沉香立刻陷入无边的黑暗之中。四周阴风阵阵,鬼哭狼嚎的声音凄厉响起……
沉香吓得大叫一声,猛地坐起身来。环顾了一下熟悉的房间,她狂跳的心这才稍稍平静。
原来……是一场梦。
深深地呼吸了几次,她放松心情慢慢躺下。刚刚闭上眼,便又是一声凄厉的惨叫在耳边响起。
“不!真的不是我偷的!不信的话,你们去问琉璃姑娘!”
刚刚松懈的神经被这一声突如其来地尖叫吓得再次绷紧,沉香骨碌一下从床上摔了下来,顾不上整理头发鞋袜,她披上外衫跌跌撞撞向外跑去。
院子里,已经围了好些人,有宫女,有太监。而喜荣,此时正披头散发地被两个侍卫押着跪在人群中央,那一声尖叫,正是从她的口中传出。
“喜荣,你怎么了?”沉香吓了一跳,急忙向她挤了过去。睡觉之前不是还好好的吗?这才过了几个时辰,怎么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
“沉香,不准过去。”刚刚走了几步,琉璃的声音便在身后冷冷响起。沉香闻声站住,怔怔地回头看去。只见她面色冷凝,在几个宫女的簇拥下款款从屋中走了出来。
见琉璃出来,沉香急忙迎了上去。
“姑娘,喜荣她这是……”
听到沉香发问,琉璃冷冷一笑,扫了狼狈不堪的喜荣一眼,满脸都是不屑:“她趁着出宫,偷了我的珊瑚如意串儿,结果被守门的侍卫搜了出来,押着她来这里对质。”
“姑娘,琉璃姑娘!”听到琉璃出来,喜荣顿时眼睛一亮,仿佛见到救星刚刚喊了几声,突然便听到了她这样的解释,先是目瞪口呆地愣在那里,随即反应过来,疯了般扭动着身体,想要挣脱侍卫的钳制。“不是的,事情不是这样的!你胡说,你胡……”
“啪啪啪啪——”喜荣话未说完,一个五大三粗的宫女忽然拿着一块木板冲了过去,手起板落使足了力气,狠狠在嘴上抽了十几下,嘴里也不闲着地一径骂道:“没良心的东西,姑娘对你那么好,你竟然如此恩将仇报!”
“下去,谁让你动手了?如此没有规矩,到后院跪上两个时辰长长记性!”直到喜荣被打得满嘴是血头晕眼花之后,琉璃才装模作样地斥退了那个“不懂规矩”的宫女。缓步走到喜荣面前蹲下,她的脸上满是伤心和失望。“喜荣,你若是需要银子,和我直接说便是了。亏我还真心待你,将你视为姐妹,可是你却做出这样偷鸡摸狗的举动,纵然我有心想要救你,却也无能为力……”
说着说着,琉璃眼中已经泛起水雾,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吧嗒吧嗒地落在地上。那副情真意切的悲痛样子,看得围观众人唏嘘不已。看向喜荣的视线,也越发地不屑和冷漠。
“……琉璃,这个手串,明明……就是你赏给我的,你怎么……”喜荣挣扎着勉强撑起身子,不顾已经撕裂的嘴角和断掉的牙齿,瞪大眼睛看着琉璃,口中涌着血沫含糊不清地想要讨个说法。
“赏你的?开什么玩笑?喜荣,你就算要说谎,也编个让人信服的理由。”琉璃失望之极地摇了摇头,接过侍卫递来的那串珊瑚如意串儿,掏出手帕小心擦拭了几下,无比珍惜地捧在了手上。“这是德妃娘娘亲自替我戴上的手串,对我来说比生命还要重要。如此珍贵的宝贝,我怎么可能把它赏给了你?”
说着站起身来,向着两个侍卫吩咐道:“带走吧,该怎样处置便怎样处置,我管教下人无方,自然会去和德妃娘娘请罪。”
琉璃说完之后,深深地打量了喜荣一眼,长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向屋中走去。步履踉跄之中,伤心之情可见一斑。
喜荣呆住,瘫坐在地上成了烂泥一般。直到两个侍卫过来架起她准备拖走,这才如梦初醒反应了过来。双眼蓦地瞪得滚圆,睚眦欲裂,死死地盯着琉璃的背影。
那一眼!就是琉璃离去之时的那一眼!虽然旁人看不出端倪,可是她却瞧得清清楚楚!那一眼里包含了得意、嚣张、残忍和狡诈,如同看一个死人般地看着她!即使她再没有脑子,这个时候也已经明白了事情的真相!原来琉璃从来都不曾真正地原谅她,所谓的解开心结,只是琉璃迷惑她的一种手段。通过那种粗使杂役做的活计来折磨她,根本就没有办法令琉璃解恨。琉璃等待着的,一直是这一刻的到来,在她就要离开牢笼的最幸福时刻,给予她最致命的一击!
沉香被琉璃喝住,怔怔地站在一边看着这场闹剧。见喜荣马上就要被侍卫拖走,迟疑了一下还是跑了过去。
“喜荣,你……”
沉香开了口,剩下的话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反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