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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基玛从驾车位上栽倒下来。亘不顾一切地冲到他身边。基·基玛紧闭双眼,齿间挤出了长舌头。
“基·基玛,你要挺住!”
亘刚喊出声,便感到右腿火辣辣地痛。低头一看,腿上插着一支箭。亘简直不敢相信:通红的箭羽,银白的箭镞,尖尖扎进了自己的大腿肌肉。
一殷血流涌出,仿佛正等着亘亲眼来见证。他想移动身体,拔出箭,血流的更厉害了。裤子染红了。
眼中景物来个一百八十度的旋转——上变下、下变上。浓烈的修罗木香气扑鼻而来,舌头麻痹了。手指头不听使唤,膝头开始颤抖……
亘双膝一弯,跪在地上,然后缓缓向前扑到,仿佛上半身趴在桌上打瞌睡似的。他恰好趴在基·基玛身上,可以感觉到基·基玛每次呼吸,身子便上下颤动。
——还好,他还没死呢。
在亘眼皮闭合的前一刻,在他紧贴地面的、极有限的视野里面,猝然出现了两只穿皮靴的脚。粗犷的皮靴,粗壮的脚。
“只有小孩有用,其余两人抛在一边,让树林收拾他们。”
一个冷冷的声音在发号施令。亘失去了意识,掉进漆黑的深渊之中。
听见一个小小的响声,恍如窃窃私语。
亘睡着了。他和衣躺在起居室的地板上。总挨妈妈说:要午睡的话,在沙发上睡嘛!不要躺在地板上。你有粉尘过敏的,又要犯鼻炎啦!
可亘喜欢硬硬的木地板的感觉。夏天凉快,冬天在暖气口旁的地方挺暖和的。地方够大,手脚伸开,身体不会下沉,天花板高高的,真舒心……
可今天身子有点疼,而且这个窃窃私语似的声音挺吵人的。是什么声音?从打开的窗户飞进来的虫子?在我脸上飞来飞去?赶走它!——抬起手——赶走它……
“亘、亘、快醒醒。”
上面传来清晰的喊声。这声音有点熟,很甜的声音,是女孩子的声音,很可爱的女孩子的声音。
“快醒来,清醒清醒呀,亘。必须逃出去啊。唉,快打起精神!情况很严重啊!”
倒不是挨了批评,而是由于耳边嗡嗡响,吵得很,亘勉强睁开涩涩的双眼。逃出去?为什么?我在家里睡午觉呢……
身上好痛。这地板可不是木地板哩,白白的材料。而且腿也很疼。右腿痛得厉害,好像被铁爪抓住一样。这是什么?
窸窸窣窣。窸窸窣窣。亘的耳边和后脖梗处有东西在蠕动。他猛然一惊,睡意全消。原想慢慢起来,却因触动腿伤,痛得跳起。一看,裤腿上绑着一条脏兮兮的布条,湿漉漉地渗透了血。
记忆恢复了——如同被刮了一巴掌。他回忆起达鲁巴巴车遇袭的事,米娜和基·基玛的情况、昏迷前所见的两只脚和听见的冷冷地发布命令的声音。
这是个方正的房间。地板、墙壁和天花,都与远远所见的那所医院一样,用发白的石头建造。又硬又冷就是这个原因。有一扇沉重的金属门。当然,门已上锁。对面墙壁上有一个小窗,以亘的身高,伸手勉强可及,是嵌大格窗栅的窗户。
而窸窸窣窣蠕动着的东西,其实是散布整个房间的枯叶。应该就是修罗树的叶子吧。独特的气味,即使干枯了依然残留着。
“啊,太好啦。感觉怎么样?差点死掉?”
甜甜的声音从窗户方向传来。有人在格子窗外面。那个甜美的声音是——
“亘,是我呀。记得吗?”
是妖精!不,只是推测而已。不过对亘而言,她就是妖精!
“你在那边呀!”这里是什么地方?基·基玛和米娜没事吗?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甜甜的声音一下子低了下去,像在闹情绪。“人家是问你:还记不记得我啦?”
亘拼命挪至窗子下面,身体依靠墙壁,大声道:“对不起啦,可现在顾不得那些了呀。还有,你是来救我的吧?”
“我救不了你呀。”简洁的回答,“因为我无能无力呀。”
亘张了几次嘴,才终于说出话来:“那你就告诉我,情况如何。我中了麻药箭,被运到这里来了?”
“是吧。”
“其余二人呢?”
“不知道。”甜甜的声音不满地说,“你喜欢那个有尾巴的女孩吧?我真失望。”
“不是那么回事啊!”亘痛得呲牙咧嘴起来,“这里是什么地方?是在那所医院里面吗?”
“对,嗯,也是那片修罗树林的中央。”
“你也被抓来了?”
“才不是呢。”
亘靠在墙上。“不是的话,总会有办法把?只要能弄到铁门的锁匙……”
“所以说,我做不来的嘛。”甜甜的声音断然地说,“我只是来激励你而已。我觉得不尽早唤醒你就坏了,所以拼了命攀上这里来。希望你领情吧。”
“要说领情……”亘望望窗户,心想:她说“攀上”,是怎么一回事呢?
“亘,在里头可别作深呼吸,尽量在窗户旁呼吸为好。”
“为什么?”
“因为修罗木的香气对脑子不好。”
亘猛然背贴墙壁站立,盯着散布整间房子的枯叶,树叶在窗外吹来的微风之下像有生命似的窸窣作响。
“对脑子不好?”
“会使精神错乱的。”甜甜的声音说道,“这是用于刑讯的香木嘛。”
亘几乎就要喊出“住口!”的时候。沉重的铁门外传来“卡嚓卡嚓”的声音。
亘已是紧贴墙壁,后脑勺几乎硌疼了,此时不禁还想往后退。门轴“吱吱”响着往外打开,从门缝处刚看见一双手,随即见一名大个子男人端着一支弓枪走进来。
这是个大胡子男人,一身类似工作服的装束,脚下是粗犷的皮靴,靴子与亘林中所见的两条腿穿的一样。
弓枪上的利箭对准了亘的头部正中。倒是比瞄准胸膛要好。大胡子男人不做声地往门旁一站,第二个人走进来了。此人较前面进来的人瘦小得多。他身穿长裾法衣,类似在利利斯镇的西斯蒂娜·托列巴德斯教堂遇见的戴蒙主教穿的那种。不仅如此,他右手持勺、左手持手镜的打扮,与西斯蒂娜像如出一辙。
“好像醒过来了嘛。”穿法衣的男子用格外高亢的声音说道,“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亘拼命搬动僵硬的舌头,好歹发出了声音:“托利安卡——医院。”
“没错,看来记忆没有消失。”
穿法衣男子微笑起来,仔细打量,他是个摸样纯朴的美男子——不,说不定是个女孩子?
“我是来找朋友的。”亘说话时声音发颤,“利利斯警备所的帕姆所长说,托利安卡魔医院里有个少年很像我的朋友,我们就过来看看。”
穿法衣的男子微笑着走近亘。他一走动,散布室内的修罗树叶便让路似的左右分开。
“所长也跟我们联系了,他说,胸怀邪念。目露凶光的女神走狗,已踏足我神圣的土地。”
“帕姆所长这样说的?”亘瞪大眼睛,“可告诉我们托利安卡魔医院情况的,也是他啊!”
此时亘终于醒悟了。他把我们诱骗到这里了。所长撒了谎,他并没有美鹤的消息。他为了让我们进入修罗树林,让他们抓住我们而撒了谎!
“原来是个陷阱……”亘无法抑制地喃喃道,带着颤音,穿法衣的男子依然面带微笑,走得更近了。他躬身凑上前来,与亘几乎气息相闻。
“你是‘旅客’。没错吧?”
亘没有回答。帕姆所长应该不知道这一点。
“即便不说,也是隐藏不了的。”穿法衣的男子继续说,“我们知道你在加萨拉镇干了什么事。我们得到情报了。帕姆所长也从一开头就知道了所有情况,假装不知而已。”
原来如此。没有听从基·基玛的忠告,就这样遭到报应?
“假如我是‘旅客’,会怎么样?”亘心里头咒骂着自己的怯懦,反问道,“对你们有什么妨碍吗?有什么不合适吗?”
穿法衣的男子脸上仍贴着那份笑容,平静地答道:“‘旅客’永远是我们的敌人。人人得而诛之,否则违背老神的教诲。”
难懂,不明白意思。“人人得而诛之”是什么?
不过,有一点是很清楚的,这些家伙全都是——
“你们都是老神教的信徒吗?”
穿法衣的男子咧嘴一笑,点点头:“一点不错。”
“利利斯镇的种族歧视闹得那么厉害,就是由于你们的影响?西斯蒂娜·托列巴德斯教堂不就是你们的教堂吗?表面上祭祀西斯蒂娜,其实就是老神教堂吧?对不?”
穿法衣的男子没有回答。不过,只需看他闪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