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邦子将从社长夫人处学来的词儿现炒现卖,作出说明,
“不过。什么咖啡馆、美容院、补习班之类的,好像都盯上这儿了。据说高层预定做出租公寓。不过嘛——”
钢筋骨架搭起起之后不久。第一间承建的承包公司便破了产。“大松大厦”连忙寻找一家承包公司,但这种工程半途接手,动起工似乎比正常情况下要麻烦的多。为此又要花上相应的钱,所以总是找不到条件合适的对象。于是出现了约两个月的空白期,好不容易才找到新的承建公司,可以继续工程了。这时候,便更换了蓝色的防水布。
“可新公司虽然接手了……”
据说仅仅几个月后,接手的承建公司竟然又破产了。
“大松的社长也愁死了,四处奔走寻找承建单位。于是找到了第三家公司,可这家规模比前两家都要小,社长是个忙前忙后的人,这一点与大松大厦公司很相似。怎么说好呢?算是意气相投或者帮人一把吧,总之是把合同签了。”
然而,签约仅三天,这家承建公司的社长便急病身亡。据说是脑溢血。
“小的承建公司嘛,没了社长就动不了啦,也没接任的人。据说社长的儿子才是个大学生。最终,施工合同成了一张废纸,大厦还是栋烂尾楼。”
接下来就是现在的状况。
“大松的社长拼老命寻找新的承包公司——咳,还是有门路的吧。而且市道这么不景气,不见得找不到接手的单位。可是,要是找了经营状态很艰难,一见有这种活儿就扑上来的公司,说不定一下子又要破产,又得浪费时间和金钱了。而且,建筑这个行当里,有讲究风水之类的说法,在许多方面要讲究吉利不吉利。因此,大松公司的那栋包租大厦是出了名的坏兆头,人家避之不及。于是也就淡不下来。
仅以亘每天上学,放学途中所见,这栋建了一半丢下的,不走运的大厦很明显情况越来越糟。混凝土干燥开裂,钢支架任风欢雨打污迹斑斑。防水布周围散布着不明事理者乱扔的垃圾,猫粪狗粪触目皆是。
早春时节,强风吹掉了一块防水布,自此以后,钢支架的一部分和上二楼的铁制楼梯拐弯平台,从路旁都能看得很清楚,不过,路人得以窥探防水布里头的情况,也只能从这个地方。所以,议论中的幽灵。恐怕就是出没于此吧,
究竟幽灵来自何方,是谁的幽灵呢?因为撞言说幽灵是个老人,按说与大厦相关、迄今不走运的人,能想起来的,也就是第三家接手工程却突发脑溢血死亡的承建公司的社长。据说他戴着风帽?承建公司的社长原是那种打扮吗?退一万步说,即便那位社长生前喜欢带风帽的外套,因此就成了这样打扮的幽灵了,那么,它出来想千什么?因为担心工程进展?釜订了合同却未能开展工作,感觉很抱歉?好守约的佳话啊。而且,身为同行,该不会不知道自己变成幽灵出没,会让讲究兆头的建筑公司更加难以按手工程,反面让大松的社长更加为难吧?
带着这样的想法,到今天休息时间又谈起幽灵的话题时,亘便陈述了自己的意见。这一来,班上的女孩子们便说,出现在那栋大楼的,是“死于非命的幽灵”。
“因为交通事故之类的原因而死去的人的灵魂,附在那个地方不能离开哩。”
这样说也很奇怪吧?那地皮之前一直属于神社,不可能发生什么交通事故。
“要不就是有人在神社的地皮上自杀了,一定是。”女孩子反驳道,“那个人的灵魂在游荡哩。”
“我但凡去神社,后背就不寒而栗,两腿发颤。是叫‘不祥的预感’吗?我就有这样的感觉。”另一个女孩子说。而其他女孩子则一味点头:“对对对,我也是的。”
“证实过神社范围内真有人自杀吗?”亘问她们,“问神主吧?”
女孩子们七嘴八舌起来。
“发神经啊!”
“怎么可能做那种事呢?”
“为什么非我们去问不可?”
“那种神社,走近它都恶心。”
亘不屈服地固执己见:“可是,不去就不可能了解事实啊。”
最早说话的女孩子嘟起嘴:“那地方出了幽灵,就是因为有死于非命的幽灵嘛。说什么事实、耍什么架子嘛。所以大家都讨厌你哩!你怎么老是抠死理呢。”
“你说那种话对神灵不敬,你会受到诅咒的呀。”
“讨厌的家伙!”
女孩子们气呼呼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亘很受打击,沉默地坐在桌前。无论认为对方说的话多么不合理,一句“大家最讨厌你”实在够受的,仿佛心头被猛砍一刀。
回家的路上,亘和阿克一起走,无论阿克谈到什么话题,即便阿克把话题转到日本足球队和伊朗足球队昨晚势均力敌的大战上,如此激动人心的事,亘也几乎没有聊的心情,因为课间休息时的争执还影响着他。一旁的阿克却情绪高涨,两手在空中挥舞着拳头,盛赞中田神勇,小野帅气。即使是没看昨夜球赛的人,听一遍阿克的演说,也能明了比赛经过了吧。
两人走近那栋“问题大楼”。若在平时,阿克在前一个路口便向右拐,说一声“拜拜”。今天似乎是因为忘情于电视转播解说,忘记回家了。
“哎,阿克。”
亘开口说话时,阿克正就上半场三十二分钟中田的一个直传的角度,配合身体动作进行解说。他一只脚抬起,却扭过头来问:
“嗯?怎么啦?”
“就是这里了吧……”
亘抬头仰望被防水布覆盖的大楼。大楼像一个由钢支架搭成的细长空箱子,披着滥褛的布块,无精打采。今天仍属五月奸天气,晴空碧蓝,更显得脏兮兮的尼龙防水布凄凉无助,遭遗弃好寂寞。
“你说什么呀,这么认真。”
阿克转过身来,窥探一下亘的神色。
“我要把它弄清楚。看是否真的有幽灵出没,有的活是怎样的幽灵,”
阿克眨巴眨巴眼睛,亘的话让他目瞪口呆。然后,他也学亘的样子,仰望瘦骨毕现的大楼。他这样看了一会儿,因亘没有往下说,便挠着头回头问:
“你准备怎么办?”
“晚上潜入。”亘说着,快步走起来,“你有个大手电对吧?那东西可以惜给我吗?”
阿克跑着追上去说:“可以呀,但很难往外拿,老爸说那是非常时期用的,随便拿他会生气的。”
阿克的父亲,即小村叔叔,出生在神户。尽管来东京已经多年,且阿克也是在此出生,但故乡曾遭遇的大地震,仍给予叔叔心灵极大冲击。小村家的防灾对策是力求万全:一有动静,就可以跑出都厅一带。
“那好吧,”亘脚下越发快起来,头也不回地说,“我自己想办法。’
“等一等嘛。好吧。我拿出来给你。”
阿克开始有点儿慌了。大概是因为亘太着迷的缘故吧。
“你怎么啦?怎么就那么在乎幽灵嘛?”
在乎的并不是幽灵。而是被女孩子们说“最讨厌,三个宇,他只想知道,“死抠道理”就那么不好吗?他只不过觉得她们的话不合逻辑,怪怪的,说出了自己心中自然产生的疑问而已。
即便是正确的意见,因为大家不相信就不该说出来吗?不能让众人心情愉快,不是随声附和的意见,就非得咽下闷着不说出来吗?否则就会讨人嫌,被女孩子白眼相待吗?
可这些事情都有损形象说不出口。所以亘沉默不语。怒冲冲地继续走路。
“几点钟呀?”走在后面的阿克说道,“喂,你答我呀?”
亘停下步子。问:“什么几点?”
“潜入大楼啊。我陪你去。”
亘高兴起来了,他甚至有点难为情,
“深夜才行吧。”
“十二点吗?”阿克笑道,“我们家是夜猫子的生意,肯定没问题,可你那边能抽身出来吗?”
阿克说的没错,对于亘而言,要在接近凌晨时走出家门,现实中几乎不可能。
亘的家虽说是父母和亘三人的家庭,但一年之中约有两百天是母子两人过日子。父亲三谷明回家很晚,休息日也总是外出,不是有这事就是有那事。自从转向开发旅游点的工作后,长期出差也多了起来,忙起来的话,一个月有一半时间归家就已经蛮不错了。所以,三谷明迄今一次也没有出席过亘的周日观摩课或运动会。总是到临近活动时还说“要去要去”的,但这种承诺从没有兑现过。
咳,周日观摩课就无所谓了。亘不是小孩子,不会总为这种事唠叨。父亲很忙碌,工作是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