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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反应过来还有时间差。
“早上早哇……好。”
阿克向亘挥手。他想说的似乎是“早上好”。
亘停下脚步,定在那里注视着阿克。
小村君,记得转校生芦川美鹤吗?
“什么?一大早在这里干什么?广播体操不在这边做吧?”
“阿克。”
“什么嘛?”
阿克下巴一收:用功啊,三谷,大清早的。
“你帮我放飞小鸟,谢谢。”
“嗯?”
无须看清阿克的反应了。那件事也是没有发生过的了。从时态来看,那也是未来才发生的。
“没什么。”亘笑了。
“还没洗脸吧?应该是没睡觉吧?”
在亘回答“没错”之前,阿克精明的脑瓜子“骨碌骨碌”转起来:
“莫非是,”阿克显出忧虑的神色,“家里出了什么事?你爸爸吗?”
不能瞒阿克。不过,也不要此时此刻说出来,让他担心,等再平静些再说吧。
“阿克。”
“啊?”
“六年级的石冈怎么样了?”
“石冈健儿?那家伙?”
“对。”亘字斟句的,“他没有……丧失记忆?他下落不明,好不容易找到之后,好像丢了魂似的?”
阿克靠近来擦看亘的脸。然后凑上前,把手放在亘鼻尖晃一晃。
“看得见吗?这是多小?”
“当然知道。”亘大笑起来,但阿克并没有停下。
“你昨晚之所以没睡,是在玩《侦探梅德乌斯系列之委托人消失》吧作为推理冒险游戏,被誉为该系列最高杰作。据说一着迷肯定熬通宵。三谷君,快醒醒吧。在我们的现实生活中,并没有任何一个人失踪啦。”
亘笑疼了肚子。阿克揪住亘,一边摇晃一边嘴里喊“三谷三谷挺住啊”,一边笑一边继续摇。
“石冈没有失踪哩,也没有丧失记忆。不过,听说他最近变得老实了。也许有人抓住那家伙,把他教训了一顿。”
听见这些已经足够。
当天午后,医院来了电话。那时千叶奶奶已经来了,但只有亘和“路”伯伯二人去了医院。
进入妈妈病床时,亘请伯父在走廊等待。
妈妈哭了。亘也哭了。妈妈道歉,亘也道歉。
二人终于止住了泪泉时,重要的话才从妈妈嘴里汩汩而出。
“昏迷的时候,妈妈一直……在做梦。”
“什么梦?”
亘只看一下妈妈的瞳仁,便便明白了。因为那梦的碎片依然残留。
“是个不可思议的梦。是另一个世界的梦……跟你喜欢的电视游戏一摸一样。你在里头旅行,为锻炼自己成为勇者而旅行。你和一个大个子蜥蜴人男子,一个猫耳朵女子一起快乐地旅行。”
“妈妈,您记得是怎样的旅行吗?”
如果不记得,让我告诉您。毫无保留地告诉您。可能还有我从此此旅行带回来的收获。
“记得,我都记得。”妈妈说道:“亘,你是个出色的勇者。”
“那么,妈妈。”亘说道,“我们不必担心什么了。”
与其叹息已失去的东西,折磨自己,我们可以珍重此刻的自己。
“即使爸爸……不会来?”妈妈小声问。
“噢。”亘点点头,“因为世界照样存在嘛。”
我的幻界,我的现世。
妈妈的瞳仁里,看上去叠印了米娜的蓝灰色眸子,到最后一刻仍激励亘的“赫兰卡茨”的瞳仁也隐约出现,还映现了伦美尔队长的蓝色瞳仁,队长行骑士之礼为亘送行。
妈妈紧紧拥抱了亘。
数日后。
妈妈出院了。她和亘二人要前往千叶的奶奶家暂住。奶奶虽觉别扭,说“邦子真正想去的该是小田原的娘家吧”。但听妈妈说“求您了,想和奶奶从容谈谈以后的事”,便松了一口气,紧绷的脸缓和下来,兴冲冲先回去了。
爸爸也回来了几次电话。妈妈说了很长时间,不过,已经不再又哭又喊了。
“对不住邦子啊。”
奶奶的这种说法偶尔传入耳中。
首先得告诉阿克。如果阿克的父母允许,阿克稍后也来千叶老家玩。“路”伯伯说,待整个暑假都可以。
“作为交换,二位得好好帮我干活。”
阿克当然是高兴极了。
“‘路’伯伯难对付哩,要斗‘劈西瓜’。”
“这是怎么回事?”
“就是切西瓜。蒙眼持棒的不是一个人,是所有人。”
“嘿嘿嘿!”
要离开阿克家时,亘想邀阿克去一个地方。他没有勇气独自前往。
可到了“拜拜”时,亘下定决心,自己一个人去。
然后,他迈向大松先生的幽灵大厦。
那个地方怎么样了呢?至今没有勇气亲眼看一看。大概什么也没有变吧。没有理由改变。不过,很怕确认这一点。在建中搁置的钢筋结构,在褪色的蓝色防水布包裹下矗立着。
“建筑计划公告”的牌歪了,化了水的字有点模糊。如果看到这样一副情景,真的,真的一切斗结束了。
——魔法解开了。
好怕真实地感受到这一点。
所以亘慢慢走。视线不自觉地低垂下来。
不过,听见有声音。
是重型机械的轰鸣。亘一抬头,看见推土机和吊车正在幽灵大厦前的路上忙碌。
防水布已拆开,幽灵大厦裸现。吊车的吊臂前端,挂着锈蚀的钢筋。
幽灵大厦正在拆卸。亘跑起来。
那条铁阶梯,亘遇见拉奥导师的地方,引导亘走向邀御扉的通道——正被拆离大楼本体,缓慢地移开,运走。亘注视着这一切时,有人从后拍了一下他的肩头。
“哎,三谷君。”
亘一回头,见大松社长笑嘻嘻地俯视着自己。
“您好。”
“吓一跳了吧?”社长朝着正要解体的钢筋结构挥一下手。
“废掉了呢。”
“对。雨打日晒的,完全损坏啦,干脆拆掉重建吧。资金终于筹到了,这回可要建一栋很棒的大楼。”
幽灵大厦要从地上消失了。
视界略感模糊。重型机械的吼声掩盖了亘的叹息。
再见。
此时,大松社长突然走向一旁,俯身,向一个人亲切地附耳说话。亘发觉有人藏身社长另一侧,被社长遮住了。
“哪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呀!”
社长高兴地笑道,手绕过“那人”肩头。
“三谷君是以前见过的,你可能记不得了。”
是大松香织。
她没有坐轮椅。苗条,漂亮的腿,及膝的无袖连衣裙,洁白的肌肤白得耀眼。扎成马尾的辫子乌亮,反射着夏日强烈的日照。
“最近她身体情况好起来了。”
大松社长像触摸珍宝一样轻抚香织的肩头。
“今天也想散散步,就出来了。哎,香织,说‘您好!’”
少女着迷似的凝视着亘。似曾相识,但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虽记得说过话,内容却忘掉了。
努力回想仍抓不住头绪,不过我确实认识你。她乌黑的瞳仁这样说。
虽然记忆很稀薄。
“我……”
灵魂已回到你身上,的的确确已经回到你身上了。
站在我这边肩头的白色小鸟。
“我曾经偷偷钻进这栋大楼里,摔了一大跤。结果在社长家里护理一番。”
亘一回过神,嘴里滔滔不绝起来。仿佛不是自己的声音。
大松社长笑了:“对对对,有过这事。”
亘目不转睛地看着大松香织。香织也凝视着亘。
“您好。”她说道。
把你的降魔之剑给我。是那时的声音。将苗条的手伸向亘——当时就是那样。
那只手臂激励着将要离开幻界的亘。亲切地拥抱着亘。这些,决不会忘记。
你曾是我的命运女神。
“初次见面打招呼嘛。三谷君,对吧。”
大松香织回头仰望父亲,笑容灿烂。那笑脸比盛夏的太阳还要明亮,映照着大松社长的脸。
“您好。”亘也说道。
维斯纳·埃斯达·荷里西亚。
直到再次相见。
在幻界,在现世。
人子寿命有限,而生命永恒。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