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我们必须找出真正死因。”
“我真希望你能告诉我死因是什么,斯卡佩塔医生。我已在进行毒物检验。除非检验后有重大发现,否则我想不出任何致死原因——除了头部的枪伤。”
“我想看看肺部组织的切片。”我说。
“在我的办公室。”
我在考虑小女孩是否溺毙。几分钟后,我在詹雷特医生的显微镜下看到肺部组织的切片时,问题仍一片混沌。
“如果她是溺亡,”我边指边向他解释,“肺泡应该肿胀。肺泡内会有积水,呼吸系统的上皮细胞也会有不相称的自溶变化。”我再度调整显微镜的焦距,“换句话说,如果她的肺泡进水,那它应该比身体的其他部位更早分解。但目前肺部没有这种现象。”
“会不会是被闷死或勒死的?”他问。
“舌骨并未受损,也无淤血现象。”
“没错。”
“更重要的一点是,”我指出,“如果有人试图闷死或勒死你,你一定会拼命抵抗。然而她的鼻口部没有任何因抵抗而造成的伤痕。”
他递给我一个厚档案夹。“全都在这里。”
在他口述弗格森的验尸报告时,我翻查着埃米莉的全部报告、实验结果以及与她相关的所有电话记录。自埃米莉的尸体被寻获后,德内莎每天打电话到詹雷特医生的办公室一至五次。我觉得这值得注意。
“死者存放在由黑山警方密封的黑色塑料袋中,封口号码四四五三三七,封口完整——”
“詹雷特医生?”我打岔道。
他将脚从口述录音机的踏板上移开。“你可以叫我吉姆。”他又说了一次。
“她母亲打电话给你的频率似乎高得不太寻常。”
“原因之一是我们进行了电话追踪。没错,”他将眼镜摘下,揉揉眼睛,“她打了很多通电话。”
“为什么?”
“大都因为心情烦乱,斯卡佩塔医生。她想确定女儿死前没有受到太多折磨。”
“你是怎么告诉她的?”
“我告诉她头部挨了一枪,应该没有吃什么苦。我是说,她应该一直昏迷不醒……呃,或许在发生其他事情时她不省人事。”
他停顿了片刻。我们都很清楚埃米莉吃了不少苦,她曾饱受惊吓。她想必已经知道难逃一劫。
“就这样?”我问,“她打了那么多次电话,只想知道埃米莉有没有吃苦?”
“呃,也不尽然。她不仅提问题,也提供消息,但没有什么特别有价值的。”他黯然笑了笑,“我想她只想找个人聊聊。她是一个很温柔的女性,失去了所有的家人。我真是替她感到万分难过,也祈祷他们能将凶手绳之以法。我曾在报上见过高特那个畜生。只要有他在,这个世界永远不会安宁。”
“这个世界永远不会安宁的,詹雷特医生。我们也很想将他绳之以法——逮捕高特,逮捕任何一个犯下如此滔天大罪的歹徒。”我说着打开一个厚纸袋,里面有一沓八英寸乘十英寸大小的照片。
这其中有一张我没看过,我细细端详那张照片,詹雷特医生则继续以平板的语调口述报告。我不知道自己看到的是什么,因为我从来没有见过这种东西。我既兴奋又恐惧。那张照片显示埃米莉的左臀皮肤上有一个瓶盖大小的褐色不规则斑痕。
“内脏肋膜显示在肺叶缝隙间散布着淤斑——”
“这是什么?”我再度打断詹雷特医生。
他将麦克风放下时,我走到他身边,将照片摆在他面前。我指着埃米莉皮肤上的斑点,这时一股“古风”香水味窜入鼻孔,令我想起了前夫东尼,他总是搽抹得太多。
“报告上没有提到她臀部的这个斑点。”我补上一句。
“我不知道这是什么,”他心平气和地说,听起来像是疲惫不堪了,“我以为那只是死后造成的某种现象。”
“我没听说过死后会出现这种现象。你有切片吗?”
“没有。”
“尸体压在某种东西上才会留下这个痕迹。”我回到椅子旁,坐下来,斜靠在他的桌子边缘,“可能很重要。”
“是的,如果是这种情形,我明白它的重要性。”他越来越沮丧。
“她陈尸在地上的时间不长。”我平静而诚恳地说。
他忐忑不安地望着我。
“拖得越久,尸体的状况会越糟,”我继续说,“我真的认为我们应该再次检查她。”
他圆瞪着眼,没有说话,只舔了舔嘴唇。
“詹雷特医生,”我说,“我们‘现在’就将她挖出来。”
詹雷特医生在他的档案夹中翻找着卡片,然后伸手拿起话筒。我望着他拨电话。
“你好,我是詹雷特医生,”他对着话筒说,“请问贝格利法官在吗?”
哈尔·贝格利法官说他半小时后与我们在他的办公室碰面。我开车,詹雷特医生指示方向。当我将车稳稳地停在学院街时,时间还很充裕。
邦科姆县法院是一栋老旧的砖造建筑,我怀疑几年前它可能还是当地的最高建筑。它的最高层十三楼是监狱,围有铁栏的窗户与湛蓝的苍穹互相映衬。我想起了里士满人满为患的监狱,数英亩的土地上只能看到铁丝网。我相信随着暴力行径日益猖獗,不久的将来,阿什维尔这种城市也会需要更多的牢房。
“贝格利法官非常没有耐心,”詹雷特医生在我们踏上法院老旧的大理石台阶时警告我,“我敢保证他不会喜欢你的计划。”
我知道医生也不喜欢我的计划,没有一位法医希望同行将他验过的尸体开棺重验。他和我都知道,那表示他未能尽职。
“听着,”我们走向三楼走道时,我说,“我自己也不喜欢这个计划。我不喜欢开棺验尸。我希望有别的选择。”
“我只希望自己对你每天接触的那些案子有更多经验。”他补充道。
“我并不是每天都会接触这种案子,”我为他的谦逊深觉感动,“谢天谢地,我不是。”
“呃,斯卡佩尔医生,如果我说自己奉命前去那个小女孩陈尸的现场时不觉得难受,那是违心之论。或许我应该多花点时间。”
“我想邦科姆县能拥有你真是万幸,”推开法官办公室的外门时,我诚挚地说,“我希望我在弗吉尼亚有更多像你这样的医生。我会聘请你。”
他知道这是肺腑之言,笑了笑。这时一个年迈得似乎早该退休的秘书从眼镜上方端详着我们。她面前只放着一台电子打字机,没有电脑,一座座灰色钢柜排满整面墙壁,我由此推测她擅长档案分类。阳光从略微拉开的窗帘外照射进来,空中悬浮着一束灰尘。她抹了些乳液在枯瘦的手上,我闻到了玫瑰的味道。
“贝格利法官在等你们,”她没等我们自我介绍便开口道,“你们可以直接进去,那边那扇门。”她指着与我们进来的门相对的一扇。“你们也知道,现在是午间休庭时间,他一点整必须回去。”
“谢谢。”我说,“我们会尽量不占用他太多时间。”
“就算你想谈太久也不可能。”
詹雷特医生在厚重的橡木门上轻轻叩了一下,门后漫不经心地应了声“进来”。法官大人坐在一张宽大的书桌后面,西装外套端正地挂在老旧的红色皮革椅背上。他年近六旬,面容清瘦,满脸胡须。在他阅读便笺上的笔记时,我对他做了一番评断。他的书桌井然有序,表明他虽忙但有效率,而他风格保守的领带和软底鞋也告诉我,他根本不在乎我这样的人如何评价他。
“你为什么想开棺验尸?”他翻阅着便笺,以悠缓的南方口音说道。
“我查阅过詹雷特医生的报告。”我回答,“我们认为首次检验埃米莉·斯坦纳的尸体后,尚有若干疑点有待解决。”
“我认识詹雷特医生,但我想我不认识你。”
“我是斯卡佩塔医生,弗吉尼亚州首席法医。”
“我听说你和联邦调查局有些关联。”
“是的,先生。我是调查支持组的法医顾问。”
“类似于行为科学组?”
“就是同一个部门,几年前改名了。”
“你所说的这些人士,负责追查先前并未引起我们恐慌的连环杀手与其他要犯?”他双手交叉,仔细打量我。
“那正是我们的工作。”我说。
“法官大人,”詹雷特医生插话道,“黑山警方已经要求联邦调查局协助。有人担心杀害斯坦纳家女孩的凶手就是在弗吉尼亚连杀多人的歹徒。”
“这我知道,詹雷特医生,你之前打电话时就已经向我解释过了。目前唯一的待办事项是你要求我同意开棺重新验尸。在我同意你做这种无礼又令人不安的事情之前,你得给我一个强有力的理由。我希望你们两位可以坐下来,放松一点,那也是我在书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