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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差不多了。”韦斯利。鲜红的血已在满布灰尘的地板上形成一个圆圈。
“本顿,我们得处理你的伤口。”
“你有什么建议?”
“朝那个方向看一下。”我要求他背对着我。
他没有问为什么。我迅速地脱下鞋子,撩起裙子。转眼间我已将裤袜脱下来。
“好了。把你的手臂伸过来。”我对他说。
我将他的手臂紧紧夹在我的胳膊肘与腰际间,这是外科医生面对这种情况都会做的。但在用裤袜包扎他的伤口时,我可以感觉到他在凝视我。他的气息佛过我的头发,胳膊触碰着我的胸部,我的颈部一阵明显的燥热。我担心他也会感受到,手足无措地匆匆完成了临时的包扎,立即退开。
“这下你可以撑到我们找个地方,作正式的处理。”我回避他的目光。
“谢谢,凯。”
“我想我应该问接下来我们要去哪里,”我故作平静地说,以掩饰心头的悸动,“除非你要我们睡在直升机上。”
“我让彼得安排住宿。”
“你的生活险象环生。”
“平日里不会这么危险。”他关掉灯,没有再将地下室锁起来。
月亮有如一个被切去一半的金币,周围的天空一片暗蓝。邻居的灯火在远方的树梢间忽隐忽现,他们知道马克斯已经去世了吗?我们走到街道上,看见马里诺坐在黑山警察局巡逻车的前座上抽着香烟,腿上摊着一张地图。车内亮着灯,驾驶座上的年轻警察仍像几个小时前在足球场接我们时那样诚惶诚恐。
“你怎么了?”马里诺问韦斯利,“你打算敲开一扇窗户?”
“差不多。”韦斯利回答。
马里诺的目光由韦斯利的裤袜绷带移到我裸露的腿上。“好啊,我真有意思,”他咕哝着,“我希望当年在学急救时他们教过这一套。”
“我们的包呢?”我没有答理他。
“在后备箱里。”年轻的警察说。
“这位贝尔德警察是心地善良的童子军,他会载我们到轻松旅游汽车旅馆,我已经订好了房间。”马里诺仍是那种欠揍的口气,“三间豪华套房,每人每晚三十九美元九十九美分。我争取到了折扣,因为我们是警察。”
“我不是警察。”我瞪了他一眼。
马里诺将烟蒂弹到窗外。“放轻松点,医生。在令人愉快的日子里,你看起来会像个警察。”
“在令人愉快的日子里,你看起来也会像个警察。”
“我想我受到羞辱了。”
“不,受到羞辱的是我。你应该知道不能代我争取折扣或做其他事情。”我说。我是公务员,受到非常明确的法规限制。马里诺很清楚我不能不按规矩行事,因为我有敌人。我有很多敌人。
韦斯利打开警车的后座车门。“你先上。”他平静地对我说。然后他问贝尔德警察:“有莫特的最新消息吗?”
“他在加护病房,长官。”
“情况如何?”
“似乎不太乐观,长官。目前仍然如此。”
韦斯利跟在我后面上车,优雅地将裹着绷带的手臂靠在大腿上。他说:“彼得,我们得找这边的许多人谈谈。”
“是啊,你们两位在地下室玩医生游戏时,我早就着手进行了。”马里诺拿起一个笔记本,翻了几页字迹潦草的笔记。
“我们可以出发了吗?”贝尔德问。
“早就可以了。”韦斯利回答,他也对马里诺不耐烦了。
灯光熄灭,车子上路了。有一阵马里诺、韦斯利和我随意地交谈,仿佛那名年轻的警察不在场。车子驶过陌生而黑暗的街道,凉爽的山风由半开的车窗吹风。我们分配着明天早上的工作。我协助詹雷特医生替马克斯·佛格森验尸,马里诺去找埃米莉·斯坦纳的母亲访谈,韦斯利则带着在佛格森的冰箱中找到的生理组织飞回匡提科;下一步就视这些行动的结果而定。
轻松旅游汽车旅馆在我们前方的七十号国道上出现时,已经是凌晨两点。看到黄色霓虹灯在黑暗的夜空中闪烁,我开心极了,胜似投宿五星级饭店。及至进入旅馆,在前台听说餐厅已经打烊,没有客房服务也没有酒吧时,心头不禁凉了半截。前台服务员操着北卡罗来纳腔建议我们不如等着吃早餐,而不要再回头吃已经错过了的晚餐。
“你在开玩笑嘛?”马里诺暴跳如雷,“如果不吃点东西,我的肠子就磨穿了。”
“真是抱歉,先生。”前台服务员还是个大孩子,脸颊红润,头发几乎和霓虹灯招牌一样黄。“不过好消息是,每一层楼都有自动售货机。”他补充道,“附近还有一家齐先生便利店,距离这里不到一英里。”
“什么?我们搭便车已经开走了。”马里诺瞪着他,“要我在三更半夜走一英里找什么齐先生便利店?”
前台服务员的笑容僵住了,眼神仓皇不安,他望着韦斯利和我,向我们求援。而我们早已疲惫不堪,自顾不暇。当韦斯利将他血迹斑斑、裹着裤袜的胳膊靠在柜台上时,少年大惊失色。
“先生!你需要医生吗?”他用高八度的尖锐音调说。
“把房间钥匙给我就行了。”韦斯利回答。
服务员转身,从挂钩上拿下三把钥匙,由于太过紧张,将其中两把掉在地毯上。他俯身捡起,又掉了一把。终于,他成功地将钥匙交给我们。塑料房间号码牌与钥匙连在一起,斗大的字体在二十步外都可以看得一清二楚。
“听说过干这一行要安全第一吗?”马里诺仿佛与少年有不共戴天之仇,“你应该将房间号码写在一张纸条上,私下塞给客人,免得被歹徒知道他将老婆和劳力士藏在哪个房间。如果你没有看新闻,距此地不远,一两个星期前刚发生一起凶杀案。”
少年无言以对,呆呆地望着马里诺像拿起一件犯罪证物般拿起他的钥匙。
“没有小酒吧的钥匙?就是说连在房间里喝点酒也别想了?”马里诺又将音量提高了些,“算了,我不想再听到坏消息了。”
我们沿着一条通道走入这家小旅馆,电视屏幕闪射的蓝光和晃动的人影从薄薄的窗帘后映出。我们爬上楼梯前往二楼房间时,走廊上红色和绿色的门交替出现,使我想起大富翁游戏中的组合式旅馆与住家。我的房间整洁而舒适,电视机固定在墙上,玻璃杯与冰桶用保鲜膜裹着。
马里诺没有道晚安便径自进入他的房间,将门重重地关上了。
“他怎么了?”韦斯利跟在我身后,进入我的房间。
我不想谈马里诺,只从床边拉了把椅子,说:“我们得先清理一下你的伤口。”
“没有止痛药免谈。”
韦斯利转身将冰桶装满冰块,从背包内取出酒倒了一小杯。他调着酒,我则在床上铺了一条毛巾,将镊子、缝合线等医疗用品摆在上面。
“会痛,是吗?”他望着我,喝了一大口威士忌。
我戴上眼镜回答:“会很痛。跟我来。”我走向浴室。
随后几分钟,我们肩并肩站走洗手池边,我用温肥皂水替他清洗伤口。我尽可能轻柔,他没有抱怨,但我能感觉到他手部肌肉的细微抽动。我望向镜子,他满头大汗、脸色苍白。掌心有五处撕裂。
“没有割到动脉真是万幸。”我说。
“我还真是大难不死。”
我望着他的膝盖,将马桶盖盖上,说道:“坐在这里。”
“要我脱掉裤子吗?”
“不是脱掉就是剪掉。”
他坐了下来。“反正这条裤子也毁了。”
我用小手术刀将他左腿的细质毛料裤割开,他静静坐着,伸直双腿。膝盖上的伤口很深,我将伤口彻底清理干净,并将毛巾铺在地上,免得血滴得到处都是。我带他回卧室时,他拿起那瓶威士忌,再一次斟满。
“顺便一提,”我告诉他,“这个想法不错,但在开刀之前我不喝酒。”
“我想我应该庆幸。”
“是的,的确如此。”
他坐在床上,我坐在椅子上。将椅子拉近些后,我撕开一包棉花棒,开始替他消毒。
“老天,”他喘着气说,“那是什么,强酸?”
“是用于局部消毒杀菌的碘酒。”
“你放在医事包里随身携带?”
“是的。”
“我没想到你的大部分病患需要接受急救。”
“很遗憾,并非如此。我只是有备无患。”我伸手拿镊子,“也许刑案现场的某个人会需要——像你。”我夹出一片碎玻璃,放在毛巾上。“也许你会很震惊,韦斯利探员,但我入行时是从医治活生生的病患开始的。”
“是什么时候开始处理死者的?”
“随即。”
再次夹出一小片碎玻璃时他肌肉紧绷。
“稳住。”我说。
“马里诺是怎么回事?他最近很令人反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