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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爱德,”她说,“你干得无可挑剔。”
“但我看过录像了,”他说,“真让人觉得恐怖啊。恐怕不管飞行测试是什么结果,人们将只会记住这盘带子了。”
凯西说:“那得看是不是有人能看到这个录像。”
“我担心的是,”福勒说,“《新闻线》无论发生什么情况,终归要放这盘录像的。”
“我认为他们不会放,”凯西说,“在我们跟他们把事情了结之后,他们就不会放了。”
福勒又叹了一口气。“我希望你是对的。赌注下得太大了。”
泰迪说:“你最好叫他们带上厚衣服。你自己也是,宝贝儿。还有件事,我观察过那女人。她以为她明天笃定能上飞机。”
“是的,也许吧。”
“你也想上,对吧?”
“可能吧。”凯西说。
“你最好认真想想,”泰迪说,“你见过快速存取记录仪显示的数据,凯西。那架飞机出事时超出了它设计重力负载的160%。那家伙让这架飞机遭受了无法忍受的重力。明天,我飞上天后还要把这次事件重新来过一次。”
她耸耸肩膀。“多赫迪检查过机身,”她说,“他们用X光检查过,而且——”
“是的,他检查过,”泰迪说,“但并不彻底。通常情况下这种检查要进行一个月的时间,然后飞机才能重新服役。我们必须对飞机上所有的接头部分进行X光检查。这件事还没做。”
“你直说了吧。”
“我是说,”泰迪说,“当我把飞机再次置于相同的重力负载时,这架飞机有可能出事。”
“你想吓唬我吗?”凯西说。
“不,我只是告诉你事实。这很严肃,凯西。世界上什么事都可能发生。”
64号大楼外下午4时55分
“历史上从来没有一家飞机制造公司,”瑞尔登说,“允许电视报道组拍摄飞行测试的实况。但这次试飞对诺顿飞机公司的前途那么重要,他们对测试的结果又是那么充满信心,于是他们居然允许我们的摄制组来现场进行拍摄。所以今天,历史上头一回,我们将看到涉及545航班事件的那架飞机,那架人们为之争论不休的诺顿N—22型飞机的真实镜头。批评者们说这是一个死亡陷阱。公司方面说它无比安全。飞行测试将最终证明孰是孰非。”
瑞尔登停下来。
“成了。”詹妮弗说。
“你想多拍一点,准备到时剪辑用吗?”
“是的。”
“他们到底在什么地方搞飞行测试?”
“尤玛。”
“好的。”瑞尔登说。
他站在下午的阳光中,64号大楼前,低头看着自己的脚,用低低的、信任的口气说:“我们现在正在亚利桑那州尤玛的诺顿试飞中心。现在是早晨5点钟。诺顿公司的工作人员正在做545号起飞前的最后准备。”他抬起头。“黎明是什么时候?”
“我要知道就好了。”詹妮弗说,“把这个也讲一下。”
“行。”瑞尔登说。他再一次低头看看自己的脚,低声吟诵。“就在黎明到来之前,紧张的心情在加剧。在黎明前的黑暗之中,紧张的心情在加剧。随着拂晓降临,紧张的心情在加剧。”
“这段可以用。”詹妮弗说。
“你打算怎样处理结尾?”他说。
“做两手准备才有把握。”
瑞尔登再一次低下头眼望自己的双脚。“飞机着陆了,整个队伍喜气洋洋。四周都是兴高采烈的面孔。飞行测试取得成功。诺顿公司证明了自己的看法是正确的。至少在目前。”他吸了一口气继续往下讲。“飞机着陆了,整个队伍鸦雀无声。诺顿公司上下全都傻了眼。有关N—22型飞机致人死命的辩论继续激起公愤。”他抬起头。“够了吧?”
她说:“你最好把辩论继续激起公愤这句话面对摄像机说一遍。”
“好主意。”
马蒂总是认为让他出头像是好主意,他不喜欢配画外音。他直直地挺立着,把下巴一沉,摆出一付坚毅的模样,面对着摄像机。
“然而,有关N—22型飞机激烈的辩论将不会停息。这里,在制造飞机的厂房里,职工们坚信这是一种安全可靠的飞机。但是N—22型飞机的批评者们仍不能信服。天上还会再发生一次死亡事件吗?只有时间才会告诉我们。我是马丁·瑞尔登,《新闻线》,从加州伯班克向您报道。”
他眨眨眼睛。
“太老套了?太过头了?”
“棒极了,马蒂。”
他说着已经摘下话筒,把无线盒从腰带上取下。他在詹妮弗脸颊上啄了一口。“我现在得走了。”他朝一辆正等着的小汽车奔过去。
詹妮弗转过身,对着她的摄制组。“把东西收起来,各位,”她说道,“我们马上就去亚利桑那。”
星期六
亚利桑那尤玛诺顿试飞中心晨4时45分
东方,平缓的希拉山脉背后开始出现一抹淡淡的红色。头顶上的天空仍旧是一片深沉的墨蓝色,还有几颗星星在闪烁。天非常冷;凯西能看见自己呼出的白气。她把风衣的拉链一直拉到顶,不停地跺着脚,想让自己的身子暖和些。
灯光照亮了跑道上的那架太平洋公司宽体客机。飞行测试小组刚刚完成了安装摄像机的工作。机翼上、发动机周围和起落架下都有人。
《新闻线》摄制组早早到了,正在做拍摄前的准备工作。马龙站在凯西身边看着他们。“耶稣啊,真冷。”她说。
凯西走进飞行测试站。这是位于塔台旁边的一座低矮的西班牙式平房。房子里布满了监视器,每台监视器显示一架摄像机传送过来的图像。大多数摄像机都正对着一些特殊的部位,所以这个房间给人一种纯粹技术上的和专业上的感觉,谈不上很刺激。
“我没想到是这样的。”马龙说。
凯西指指室内各处。“那儿是驾驶舱。从上往下拍。这儿是驾驶舱,从背后对着飞行员。从内往外拍右机翼。左机翼。这些是主要的内部部分。我们还要有伴随机。”
“伴随机?”
“一架F—14战斗机将在整个试飞过程中跟在宽体机的后面飞,所以我们在那上面也装了摄像机。”
马龙皱了皱眉。“我不知道,”她说,话中带有失望,“我还以为比这更刺激呢,你知道。”
“我们现在还在地上呢。”
马龙闷闷不乐地皱着眉。“机舱内的这些角度,”她说,“飞行中谁在这儿?”
“没有人。”
“你的意思是说这些座位将是空的?”
“对。这是试飞。”
“这看上去不会很好吧。”马龙说。
“但试飞时就是这样的,”凯西说,“事情就是这样做的。”
“可是这看上去不好,”马龙说,“这一点也不让人信服。座位上应该有人。至少有些座位上应该有人。我们不能弄几个人上飞机吗?我就不能在飞机上吗?”
凯西摇摇头。“这是一次非常危险的飞行,”她说,“飞机的机身因为事故而受到严重的压力负载。我们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情况。”
马龙轻蔑地哼了一声。“噢,得了吧。这儿现在没有律师。你看怎么样?”
凯西正端详着她。她只是个不谙世故的蠢丫头,只对外表感兴趣,活着只是追求外表,只在表面上做做文章。她知道她应该拒绝詹妮弗的要求。
然而恰恰相反,她听到自己张口在说:“你不会喜欢这个的。”
“你是在跟我说它不安全吗?”
“我在告诉你,你是不会喜欢它的。”
“我要上去。”马龙说。她看着凯西,脸上是一种公开挑战的神情。“那么,你敢吗?”
凯西可以听见自己脑海里有马蒂·瑞尔登说话的声音,他在说,尽管她口口声声一遍一遍地坚持说N—22型飞机是安全的,但诺顿公司自己的发言人凯西·辛格顿拒绝登上进行飞行测试的飞机。她说她不愿坐上这架飞机的理由是……
是什么?
凯西没有答案,至少还没有对电视起作用的答案,没有一个适合在电视上说的答案。突然间,这些天来的辛劳,这些天来为解决问题作出的努力,为了拍电视所作的种种策划,为了保证不说出一句让人断章取义的话而作的推敲琢磨,为了这个平白无故闯进她生活里来把一切都扭曲了的电视采访,她吃的所有这些苦,一下子让她怒从心底起。她很清楚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