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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什么时候开始服侍老夫人呢?究竟在你姐姐失踪之前还是之后呢?”芮雪觉得这才是问题的关键。
“这我却不深知。彩绫应该很清楚才是。”春轩摇摇头,这一点春苓也毫无所知。
芮雪点点头,随即问他:“你最近去后山你姐姐的坟上看过?”
“没有,我有好久没去。我想起来了,老夫人也曾劝过我一次,让我暂时先回家一趟,说是甘家最近乱七八糟的,人口也不安宁,怠慢了我什么的。我还是婉言拒绝,选择了继续留在甘家。结果没多久,就出了这件事。”春轩说道。
“还有这回事?彩绫也这么劝过你?”
“对,彩绫也劝过我。这件事我还真是有些想不清楚,三太太,你怎么看?”
“我也想不出。对了,西墙上的那个箱子,你认为可能是水闸?”其实那个所谓箱子她只是听彩绫说起,却未见过。
“我只是这么认为,但我并未找到出水口,那个地方还须你自己留意查看。”春轩认为,还有一个地方,她也应该注意。他指的是祠堂,而这一点她也很清楚,并且同意他的说法。
“我记住了。说实话,我最近觉得很累,我不想和甘家为难,但自从碧荷死去,二姐又被人下毒,你和彩绫又出了这档事儿,我真是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总觉得同样的情形完全可能不知什么时候降临到我的头上。”芮雪忧心忡忡地说道。
春轩爱怜地看看她,为自己爱莫能助而羞愧。何止是爱莫能助,自己尚且要有求于她,平白给她增加负担,想想真是过意不去。“还有,我现在告诉你碧荷的一些事情,你要记住。”
芮雪点点头,一双大眼睛紧紧盯着他,一副很用心地样子。
其实,上次春轩曾透露碧荷死于细绳,但他当时并没有太大的把握。直到后来,彩绫在二太太房间找到了一截细麻绳,偷偷带出来,交给了春轩。“三太太,你应该曾经看见过,这段细麻绳,恰好就是勒死碧荷的那种麻绳!我当时查看得很仔细。”
“你查看得很仔细?难道当时甘苦甘甜不是守在那里吗?”芮雪疑惑地问。
春轩诡秘的一笑:“可我有办法!岂止他们俩守在那里?你三太太不也一样守在那里,待机而作吗?我就是从那时起,确信自己遇到了一个好帮手的。一个女人,深更半夜去灵棚探寻死人,足见她决非寻常之辈!”
“你就别夸我了!快说,你用的什么办法?”芮雪脸上洋溢着笑容,然而笑容却难掩好奇。
“这个办法,你不是从头到尾目睹了吗?我化身碧荷,披头散发,突然坐起来,那甘苦被我扼住了脖子,不被吓破胆已属侥幸,怎么还能继续守卫?我从假发套的缝隙里看得分明,你三太太显然也被我这一招吓坏了,转身就走,岂不是给了我绝佳的时间,去查看碧荷的身体情况吗?那样的夜晚,除了三太太这样的女子,甘家其他人又怎么会到灵棚前来呢?”
芮雪终于明白,这一切不过是春轩捣的鬼,想想自己当时被吓坏的情景,芮雪无声地笑了。“我就说嘛,哪里会有鬼?原来是轩少爷这促狭鬼!”
三人一起哈哈大笑。春苓话虽不多,但人却爽朗,芮雪一见就觉得很投脾气。
“情非得已,吓着了三太太,罪该万死!”春轩等大家笑罢,随即正色说道,“但这一番查验,却明白无误地得出了结论,碧荷乃是为人所杀,死后被人投入井中,做一个自杀的假象。我总疑心,我姐夫在碧荷这件事上,也是知情的。要不然,他为什么说谎呢?他半夜三更的回来,这期间他究竟做了什么?谁都说不清。”
“天哪!难道会是少爷?看他那弱不禁风的样子,怎么也难以和凶手联系在一起啊!我真是被搞糊涂了。那段细麻绳,你又发现了什么?”
“那是碧荷纳鞋底的麻绳,她早已搓就,带着去老夫人那里的!你该知道,碧荷是带着针线活计去的!”
芮雪深深点头,恍然大悟!
“我怀疑,我查看碧荷这件事还是被某个人发现了,所以使出此计来驱逐我!从这个角度看,你要小心,彩绫也要小心。”春轩脸上露出了深深的担忧。
芮雪浑若无事地笑笑,安慰他,其实也是要他放心。看他没什么要交代的了,她立即告辞而去。春轩目睹她婀娜的背影,视线一直不曾离开。直到她变成了一个点,消失在远处的山路上,他才怅然若失,郁郁莫名地离去。
“哥哥,你为什么不把自己怀疑的细节跟三太太说说?”春苓盯着她的背影,问春轩。
“我们有自己要做的事,三太太也很不容易,不要再给她太多的负担了。”春轩说罢,带着春苓,从另一个方向下山。
二太太已经很好,除了身体还有些虚弱,精神方面大胜于前,芮雪放下心来。从进门那一刻起,除了见过逄叔和二太太,芮雪就没见其他人,甚至少爷在哪里她都不清楚。
晚上,小柳儿在房间和芮雪讨论春轩之事,因为小柳儿甚感奇怪。芮雪笑着问她有什么看法,小柳儿说:“三太太,轩少爷不像是那种人呀。”“那你觉得他是什么样的人?”芮雪反问。“他应该算是守礼君子嘛。不过……”小柳儿调皮地瞄了芮雪一眼,却不说下去。
“不过什么?”芮雪对她这种表情深为不解,催她快说。“不过,他看三太太时的目光,倒是另样。”小柳儿抿着嘴唇,笑意从眼睛里升腾扩散开去,一直漾得满脸都是。“你这烂了嘴的小蹄子!胡说八道什么?什么另样?”芮雪说着,作势呵她痒,小柳儿怕痒,躺在床上,笑个不停,身子翻腾不已。“不敢了,求饶!”芮雪放了手,正色说道:“你这丫头不知深浅,凭你这句话,就能给我惹来极大的麻烦,没影子的事,可不能乱说。知道吗?”
“知道了。”小柳儿挪开些身体,随即笑道,“确实另样嘛,我都看的出来,三太太看不出来?”
“你这丫头!越说越厉害!这可不能饶你。什么另样?我看你家少爷看你的眼神才另样呢。”一边说着,一边伸出两只手,欲扑上去。小柳儿两臂环抱,缩做一团,连声求饶,这才作罢。
还要说时,甘之如在外面喝得醉醺醺的回来,也不到老夫人房里请安,倒头便睡。芮雪苦笑,招呼小柳儿来替少爷宽衣。小柳儿嘻嘻笑着,打来一盆水,兑上热水,扶起少爷,帮他洗脚。少爷靠在小柳儿身上,嘴里还在嘟嘟哝哝的要再干一杯,只听得芮雪和小柳儿相对而笑。
终于等他躺好,芮雪让小柳儿暂时替她看着少爷,自己则去老夫人房里请安。老夫人正在看着帐本,全没有要睡觉的样子。看见芮雪,居然难得地笑了笑。
芮雪坐下,平静地看着这位当家人。即使是在淡黄的灯光下,她眼角的皱纹也依稀可见。芮雪觉得有些同情这个人,尽管自己从来都不了解她,甚至因为甘之如对她心存畏惧而跟着有所害怕,可无论如何,她单身一人将儿子抚养大,并且凭借一己之力撑持着这个家庭,殊所非易。单凭这一点,自己就未必有这样的勇气。
“你二姐的病好了?我听老逄说,是你去请的大夫,尽管这件事我当时没有表示同意,但经过那一幕,相信你也看到了,你二姐确实是被病魔所缠。后来可曾弄清楚原委?”老夫人放下帐本,端起一杯茶,轻轻吹吹,仿佛在给孩子吹热汤。
“是的,老夫人,如果在此之前我还只是怀疑,但经过那件事,我几乎可以肯定她是虚妄之症,非药石所能奏效,所以才去请了李奶奶。李奶奶说,二姐其实是心伤碧荷之死,昼思夜想,终于失去自制。现在倒是没事了。而且,李奶奶还说,郎大夫给开的药也很好,等她替二姐拔除了这个附骨之蛆,身体的好转自然是可以期待的事情。”芮雪笑着说,自然不会揭破底蕴。
老夫人很欣然的样子,连称:“那就好,那就好。郎大夫自然是好大夫,这么多年,甘家一代代人的头疼纳闷,小病大灾,都是郎家人给咱们抓药开方,这些你们也都不知道。这且不说,你二姐身体本就虚弱,我还真担心她有个三长两短,那样一来,老大到现在还下落不明,二媳妇要是再出意外,人家还说我这个婆婆是个难伺候的恶婆婆呢。既然你说他的药很好,那就一直吃下去,调养调养,也是好的。”
芮雪跟着笑笑,表情有些尴尬。
“春轩走了,你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