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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只住了半栋屋子,对不对?”两便士说:“派利太太好客气,还请我进去坐。”
“真的?她真的请你进去?我不知道我会不会进去。”柯普莱太太说。
“他们住的那一部分没什么不对啊。”柯普莱先生说。
“你是说另外那一部分有问题?”“两便士说:“靠河边的前面那一半?”
“喔,以前有很多谣言,不过当然啦,好多年没人住了。
人家说那栋房子怪怪的,不过现在这里的人都不记得那些传说了,太久了,你知道,那房子盖了大概有一百年了,听说本来是朝里一位大臣替一位美女盖的。”
“维多利亚女王那时候?”两便士兴趣十足地问。
“我想不会是那时候,那个老皇后怪怪的。我想应该更早,乔治王在位的时候把。那个大臣本来常常来看她,后来据说他们吵了一顿,有一天晚上他就杀了她。”
“好可怕!两便士说;“他有没有被吊死?”
“喔,没有,没有,没那种事。据说他为了灭迹,就把她埋在壁炉的墙后面。”
“埋在壁炉后面的墙里!”
“也有人说她最个修女,因为她从修道院跑出来,所以必须照修道院的规矩把她埋在墙里。”
“可是不是修女把她埋起来的吧?”
“不是,不是,是他埋的,她的情人。人家说他把壁炉全部用砖围起来之后,又在外面钉了一块大铁片。反正从此以后别人就再也看不到她穿着漂亮衣服到处走了。当然,也有人说她跟他远走高飞了。可是还有人看到屋子里有灯光,听到有人声,好多人天黑以后都不敢走近屋子。”
“那后来呢?”两便士觉得话题扯得太远了,所以又赶快点点她。
“我也不大清楚。房子拍卖的时候;我想是个叫布拉吉克的农夫买了下来,不过他也没住多久。他是人家说的那种绅士农夫,我想他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才喜欢那栋房子。可是农地对他没什么用,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所以又卖掉了。总之那栋房子转了好几次手,经过好几个建筑商的改建——譬如增加浴室什么的。曾经有一对夫妇在那儿开养鸡场,可是你知道,大家都说那地方不吉利,这些都是我出生之前的事了,我想鲍斯柯温先生也曾经想把它买下,就是他画那幅画的时候。”
“鲍斯柯温先生来这儿的时候多大年纪?”
“我想大概四十或者四十出头,他有一种特殊的气质,稍微有点发胖,很适合女孩子。”
“哼!”柯普莱先生这回是警告的声音。
“喔,我们都知道艺术家是什么德行,”柯普莱太大把两便士也包括在内:“你知道,他们常常到法国去,法国那一套全学会了。”
“他没结婚?”
“当时还没有,我是说他刚来这儿的时候还没结婚。他对查林顿太太的女儿很有兴趣,不过后来也没结果。她是个可爱的女孩,可是对他来说实在太小了。她顶多才二十五岁。”
“查林顿太太是谁?”两便士对这个新出现的角色觉得不解。
可是当她感到阵阵疲劳的时候,又忽然想到:“我到底在这里干什么?听一大堆闲话,又自己想象一些谋杀案,其实根本就没有这些事。我现在总算明白了——最先是一个头脑不清楚的老太太胡思乱想,想出这个什么鲍斯柯温先生之类的人送给她这幅画,同时谈到房子的传说,有人被活埋在壁炉里,不知道为了什么原因,她觉得那一定是个孩子。我又在这儿无中生有的胡乱调查。汤米说我是个傻瓜,一点都没错——我‘的确’很傻。”
于是她等着柯普莱太太的话告一个段落,以便起身礼貌地道晚安上楼。
何普莱太太的兴致仍旧十分高昂。
“查林顿太太?喔,她在‘青青河畔屋’住过一段短时间,”柯普莱太太说:“和她女儿一道。她是个好女人,真的,我想是位军官的遗孀,环境很不好。幸好那屋子租得便宜,可以自己种点花草,她很喜欢园艺,不过家里收拾得不大干净,我去帮过她一两次忙,可是没办法常去。你知道,我得骑自行车去,有两里多路呢。那条路上没有巴士。”
“她在那边住了很久吗?”
“我想顶多两三年。大概是麻烦太多,后来她自己女儿也惹上了麻烦,我记得她名字叫李丽安。”
两便士喝了一日浓茶,决心把话题做个结束。
“她女儿有什么麻烦?和鲍斯柯温先生?”
“不,我相信绝对不是鲍斯柯温先生惹的麻烦。是另外个家伙”“另外那个人最谁?住在附近的人?”
“我想不是住在附近的人,是她在伦敦遇到的。她到伦敦去念书——是学芭蕾还是艺术吧?是鲍斯柯温先生安排她去的,我记得学校名字叫史雷特。”
“是史雷德吧?”
“也许是。反正她就是因为常常到伦敦去才认识那家伙的,她母亲很不高兴,不许她跟他见面。其实根本没什么用她在某些方面很不聪明,你知道,就跟很多军人的太太一样。
她觉得女孩子应该乖乖听大人的话,实在太跟不上时代了。她也到过印度那些地方,可是一个年轻女孩碰上英俊的年轻人就别想要她听你的话了。他常常到这里,在外面跟她见面。”
“后来她就惹上麻烦了,对不对?”两便士用这种惯用的婉转说法,希望柯普莱太太不会觉得有什么不恰当。
“我相信一定是他。不管怎么样,反正事情清楚得很。我看得出,很久以前她妈就跟她完全一样,她长得很漂亮,身材高高的,可是我觉得她不是那种能忍耐的女人,她会忍不住爆发出来。她常常会一个人一边乱走,一边自言自语。那小子对她并不好,发现她有麻烦之后,就一走了之。做妈妈应该有做妈妈的样子,让他知道自己该负什么责任,可是查林顿太太没那个精神,不过她总算够聪明的,锁上屋子带着女儿走了。后来房屋又要拍卖的时候,她们回来收拾过行李,可是没到村子里来,也没跟任何人说什么,以后她们就一直没有再回来,母女俩都没有。虽然有些闲言闲语,不过谁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有些人就爱编故事。”柯普莱先生突然说。
“嗯,这一点你说得对,不过那些传说也可能是真的,的确发生过那种事,而且我觉得那个女孩头脑也不大正常。”
“谣言怎么说?”两便士说。
“喔,我实在不想说,已经隔了那么久,我又没什么把握。
话是贝考克太太的露意丝传出来的,那个女孩老爱说谎,什么故事都编得出来。”
“她怎么说?”两便士说。
“说查林顿家的女孩儿先杀了婴儿,然后又自杀,她妈妈伤心过度发了疯,被亲戚送到疗养院去。”
两便士脑中又困惑起来,几乎觉得自己像在椅子上摇摇欲坠。查林顿太太会不会就是蓝凯斯特太太?虽然她换了姓氏,可是仍然忘不了她女儿的遭遇。
柯普莱太太仍然在兴致勃勃地往下说:
“我自己可从来都不相信,贝考克家的女孩什么故事都编得出来,而且我们也不大听信谣言——我们还有很多别的事要操心。乡下发生的那些事都快把我们吓呆了——真的事喔——”
“怎么?出了什么事?”两便士很惊讶这么平静的小村子会发生什么大事。
“我相信你一定在报上看过有关的消息。我想想看,差不多二十年了吧,你绝对看到过那些消息——说有人专门杀小孩,最先是一个九岁小女孩,有一天放学之后没回家,附近的人全部出动找她,结果在小树林里找到的时候,已经给勒死了。我一想到就忍不住发抖。好,这只是第一件案子,过了三个礼拜左右,贝辛市场那边又发生了一件。可是那地方大,只要有车的男人都很方便动手。
“后来每过一两个月就会发生一件案子,其中有一个离这里不到两里,几乎可以算就在村子里,”“警方…一或者其他人——难道查不出凶手吗?”
“他们的确很用心办案子,”柯普莱太太说:“马上就逮捕了贝辛市场那边的一个人,说他对他们查询工作有帮助,你也知道那是什么意思,警方以为抓到凶手了,可是往往二十四小时之后就只好放掉他,有时候是因为发现他不可能行凶或者不在命案现场附近,要不然就是有人替他提出不在场证明”“你不懂,丽芝;”柯普莱先生说;“警方也许很清楚谁是凶手——我相信他们一定知道,可是偏偏抓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