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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J?”房间里太黑了,我几乎看不清他的脸。“是你吗?”
“还能是谁?”他把门缝开得大一些,让我看清了他又一次新染的头发,这回,是深黑色。
“房间怎么这么暗?”我推开他,迈进了房间。
“有助于我的思考。我时不常地就这样。”他在我身后关上了门。“外面疯了一样。对我来说,是过于真实了。”
“虚幻。”我轻声说,我看着被拉了下来的窗帘,难怪他把我们置于黑暗之中。“你把头发染成这个颜色,我差点没认出来你。”
“不是把我错当成GQ的封面人物了吧?”他的手抚过自己贝克汉姆似的刺状发型,动作却缺少了往日的光彩。他没有笑,也没有迸发着自信;甚至,他都没有在看着我。
“没错。”我说,敲开了灯的开关。
他斜着眼睛看着我。“我怎么感激你的欣赏呢?”
“我们需要谈谈。”
“说吧,无所谓。”
“是这样的,我要你告诉我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从医院接走笛瑞儿和安珀的时候。”
“你什么意思呀?我把她们接上车,后来她们到了,就又都下车了。”
“她们俩都下车了吗?”
“Si,Senorita。”(法语,“是的,小姐。”译者注)
“安珀说她和笛瑞儿走到大堂,然后就回你的车里和你聊天了。”
“是啊。她想单独和我在一起。能怪她吗,这个小狐狸精。”
“你们俩打架了?”
“打架?恰恰相反。除非你指的是,我们在亲近的时候的剧烈动作。”
“不对,”我争辩说,“你们是打架了。你很生她的气,因为多诺万。因为她对他神魂颠倒,却不理你。”
“你简直是在讲外语。我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安珀愿意和谁胡来都行,包括我在内,如果她乐意。昨天晚上就是这样。”
天旋地转。我用手捂头,想阻止它。“我需要坐下来。”
PJ指了指床,床上散落着脏衣服,比萨饼的旧包装盒。我对着一块空地,一屁股坐了下去。“你要矿泉水吗?”他把手伸进小冰箱,递给我一个一加仑的大杯,杯嘴处粘着巧克力唇印,我还是喝了一口。“你怎么了?”他问。“因为维洛妮卡吗?”
我点头。“而且,好象还不够糟糕似的,笛瑞儿又失踪了。自从昨天晚上下了你的车,她就再没有回过房间。”
“不可能。也许在你今天早上醒来之前就出去了。”
对笛瑞儿下落的这些似是而非的解释,我实在是听不下去了。我一下子从他的杂物床上站起来。“我能最后再问你一个问题吗?”
“什么?”
“安珀回到你的车上之前,她和笛瑞儿在大堂呆了多长时间?”
“我不知道,大概,五分钟吧。不够我去杀人的时间。”
“你怎么能这么说?”我赶紧说,“你怎么会想到……”
“听着,斯泰西,”他说,“甚至连我也觉得,你现在怪怪的,净说些疯话。我肯定笛瑞儿没事。可能她去了哪一家健康中心就修指甲了。你干嘛要去报警,跟他们翻腾这件事?现在这儿已经有足够多的警察了。”他把窗帘欠起一条缝儿,向外面看去。“我今天还有自己的事呢。”
“什么事?”我问。
“比如说,给自己找一个昨天晚上不在现场的证据。”
“你为什么需要一个不在现场的证据?你在哪?”
“在这儿。染头发。想着安珀倾心于多诺万,也许她会欣赏我的性感新造型——高大、深色的头发,带着点危险的勇猛敏捷。”
“我以为你不在乎她和谁调情呢。“
“我是不在乎。”
“那你为什么还要找一个不在现场的证据?”
“因为我恨维洛妮卡??李曼,因为也许我的哪一根神经就希望她咽气。你知道的。所有的人都知道。而且,人们已经开始这么讲了。”
“哪些人们?”
“那都无关紧要。重要的是昨天晚上没人在寝室看到我,也没有人在前台给我登记。”
“现在是你自己在说疯话了。”
“可能吧。”他一边说,一边打开门请我出去,“或者我就是疯了。”
第三十一章
不知道要去哪,也不知道该想些什么,我只好回寝室。可是还没等我的脚指头尖踏进门口,我就被一张毛茸茸的面孔挡住了:是释放太太。
“你今天没去集合。”她说。
“我知道。我离开学校了。”我把钥匙插进锁头孔,避开和她的目光接触,希望她识趣。
“这可不是自愿的集合。你被记上缺席了。你需要得到父母或者监护人的许可才可以不来。”
我转动了钥匙。咔哒。我进去了。现在她为什么还不走?我抬头看着她,希望能够满足她的好奇,她好赶快离开。“对不起,我保证一有时间就去找普来斯曼校长,跟他道歉。”
她又迈近了一步,我都可以在她的呼吸里闻到零食的味儿——多利特香脆薯条混合着脱脂可乐。她仔细地观察着我的脸——眼球的转动、脸颊随着呼吸不由自主地颤抖。“他们点名时,有些女孩说看见你上了一辆警车,是真的吗?”
我摇了摇头,钻进了房间,关上了门。我没时间去关心释放太太,或者其他别的什么人在散布的关于我的流言蜚语。快五点了。离午夜只有七个小时了,这一天就要结束了。我扑通一声坐到床上,发现安珀的手机支楞在我的脚边。我从充电器上把它拿下来,放进我的口袋,琢磨着安珀在得特警官那儿是怎么撒谎的,我怎么从今天早上开始,就没有她的信儿呢?
简直就是想不通,我也不能再想下去了。我掏出得特警官的名片,拨号。也许她得到了关于笛瑞儿的新消息。
“喂?”我说。“我要找得特警官,告诉她我是斯泰西?布朗。”
可是得特警官不在。我也没给她留言。我又试着给妈妈挂回去,我答应过的,也许母亲的灵感现在正好能帮上我的忙。可是电话里只有接通的铃音在响,一遍又一遍。好啊。
我伸手去拿祖传的剪贴簿。既然我在睡梦里无法和神灵世界沟通,那么我就在清醒的时候试试吧。我翻到“与神灵沟通”那一部分,决定做一个由我的曾曾祖母写下的魔咒。
魔咒的说明里说,应该先剪纸,作成字母卡片。没时间了。我从壁柜的最上层摸出了落满灰尘的拼字游戏卡,我上小学四年级参加拼字比赛会时用的就是它,我知道缺了几个字母,但我自信没有问题。
我把床推到了一边,腾出地方,画了一个神坛,在地上摆了八只白色的粗蜡烛,用它们标出东西南北等八个方向,最后用一根长火柴逐一点燃了它们。我的奶奶总是强调要画一个完整的;没有缺口的圆圈,一个不会被那些不安分的神灵穿透的圆圈。
我在圆周上洒上盐和糖,在边上摆上石头和水晶。在中间,我放了一只刚刚洗过的陶瓷碗。在碗里,我又加了点昨天晚上笛瑞儿吃剩的巧克力(带着她的牙印的小块),从她的木梳上摘下来的她的头发,和从垃圾桶里找到的她咬掉的指甲碎片(还和假指甲连在一起)。
我把拼字游戏卡在面前摆开,把字母Y摆在左边,表示YES,字母N摆右边,表示NO,字母Q摆在上边,代表问号。所有的一切都准备就绪。我静静地坐了一会儿,让房间里的能量和在自己身体里流动的能量保持平衡。“邪恶不会进入这个神坛。”我小声说,“这个神坛是安全的。这个神坛是强有力的。而且,这个神坛是无所不知的。我想象着在这个神坛周围闪耀着的光芒。它包围着我,在我调动力量和那些逝去的人交谈时,它来保证我的安全。”
房间里的温度骤然降低了,我不由地打了个冷颤。“圣母,我请求你让我和我的祖母,安妮??布莱克讲话。”我把手放在那些字母上,停了好一会儿,等着窗户嘎吱嘎吱地响,或者地板呼扇呼扇地颤动——那些你从显灵板和降神会上听说的故事。可是没有类似的事情发生。实际上,房间似乎比任何时候都更安静。
我再次闭上眼睛,更努力地集中精力。“奶奶?”我轻声说,“你在吗?”我手心朝下,手掌逆时针方向在字母卡片上旋转。这时我感到房间里的能量开始引导我,我的手指停在字母Y上。
“你能帮我理解我的噩梦吗?”我感到我的手被拉向字母Q。我深吸了一口气,整理一下飞入我脑子的所有问题,最后问了一个最明显的问题:“你知道是谁在跟着笛瑞儿吗?”我的手指移向字母Y。
我再一次做了个深呼吸,准备好去迎接问题的答案。我甚至不愿意去知道问题的答案。“他叫什么名字?”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