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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社的势力日益强盛。
有了以周延儒、吴伟业、侯方域等一干人,他们在名妓的相伴下,饮茶、喝酒之中商量出了共同推翻温体仁的根本大计,甚至还将一旦东林和复社得势之后的权力分配做出了详细的安排。
为了最终推倒温体仁,他们一致决定,必须首先进一步扩大倒温联盟。
吴三桂之父吴襄也是这倒温联盟中的一员,同时还有被温排挤掉的工部侍郎刘宗周,提学御史倪元璐等人。
这些人或文或武,在各方方面都有自己的关系网。第一个站出来的是钱谦益,他拿起自己那支辛辣而圆熟的笔发动起了一场文字反击战。
一篇又一篇专门攻击温体仁的文章在秘密策划中出笼了,他以一个旁观者的姿态与客观的口吻,不断罗列且评诉了温体仁或虚或实的罪恶。
对于复社的反扑和打击,温体仁虽愤怒之极,可一时之间,他竟也拿钱谦益没有任何办法,钱被他排挤出去已是布衣一个,更何况自己又没有掌握他的什么新的值得反戈一击的把柄。温只好把一腔愤怒暂时埋在心里,寻找着新的时机,决定一旦时机来临时便决计要让其永世不得翻身。
这帮倒温联盟在江苏雅客院认真策划并努力寻找着机会的时候,温体仁竟先下手为强,发动了一场强大的攻势。
当时,常熟有一个富户,他为祖上的一份产业和邻居发生了纠纷,此人为了最终能打赢官司,找上了和官府有着相当联系的钱谦益。钱谦益在心里十分讨厌此人的人品,当时把帮忙的事答应了下来,可真正当官司打起来的时候,他们却帮助了打官司的另一方。
此人没想到钱谦益会来这样一手,一时间他竟措手不及,官司自然打输了。此人遂怀恨在心,并伺机寻求报复。为此,他专门找到了一直在江南包揽讼事的张汉儒。
张汉儒虽是一介草民,却是首辅大巨温体仁的党羽。当钱谦益用他的笔杆子大肆攻击温体仁的时候,他将这些攻击的文章悉数收集了起来,准备一旦时机到来时可以用作反击的长矛。
温体仁不是早就在指使他人收集钱谦益等人的证据吗?
张汉儒把这一官司很快便告到了朝廷。
温体仁在内阁里见到这份文书,顿时便如获至宝。
温体仁又是何等奸滑之人,他略一思量,立时便派出心腹管家赶往常熟,要张汉儒再收集一些有关钱谦益的罪证。
接到指示的张汉儒便紧急上奏崇祯皇帝,说钱谦益:
“凭自己的喜怒把持人才进退之权,收受贿赂掌握江南生死之柄;宗族亲戚无不是奸诈之人,违禁出海贩运,没有不敢做之事;甚至侵吞国库之财,诽谤朝政,危及社稷……”
温体仁急不可待地在这份奏疏批上“一切皆由皇上定夺”几字,送呈崇祯时,又专门捡了一个皇帝颇感身体不适的时候。
温体仁持着这份奏疏一进到屋里便十分振振有词的说开了。
坐在龙榻上的崇祯强打起精神却又微闭着双眼仿佛在认真地听着,事实上,他压根儿就没有听明白他究竟说了些什么,还没等温体仁将钱谦益所犯的罪行全部奏完,崇祯皇帝就气愤而不耐烦地说道:
“卿全权处置便是!”
温体仁得此旨意,不禁在心里欢呼道:
“好你个钱谦益,老子今儿叫你这个老匹夫死定了。”
温体仁立即让刑部将钱谦益等人逮捕起来,押解进京关进了刑部的大牢。
温体仁对复社这反一击让复社成员个个有种人人自危的感觉。
吴襄认为吴三桂从老皇戚田弘手中把陈圆圆夺过来已是十分不妥的了,这次领兵北上,身边带着一个美人,如果温体仁之辈给他定上一个“贻误战机”罪,谁能承当得起呢?
吴三桂刚把自己要带着陈圆圆去山海关的想法说出来,就遭到了父亲吴襄的训斥:
“现在国难当头,奸臣当权,你想毁了我吴门苦苦奋斗起来的基业吗?…”
吴襄也看出了吴三桂与陈圆圆之间的感情之深,他训斥完了之后,把话头一转,口气也温和了许多,说道:“你既然与圆圆好,老爹就不反对了,你好好去宁远,等战事平静了可以回与她团圆。至于圆圆嘛,可以送过来,相互也好有个照看。”
吴三桂见老父主意已定,没话再说,他想把陈圆圆带走是千真万确的,不敢违背父意更是千真万确的。
吴三桂垂头丧气,无限失望地说道:
“孩儿就按你说的去作,只是,我走了,还托您老好好照看圆圆。”
吴三桂说罢又进入内房见了夫人张氏。
张氏一见到吴三桂进房就一泡眼泪一泡鼻涕地哭,吴三桂火了,骂道:
“你哭什么呀!我还没死。”
张氏见吴三桂发了脾气,便住了眼泪,吴三桂默了会才说:
“你都知道了,我出征去宁远,圆圆回来与你一块住,你不要亏待她……”
这张氏也是极懂事理的人,看出丈夫真喜欢上了这个歌妓,自己还不转弯只能自找难堪,点点头道:
“你放心去吧,我把她当亲妹妹待就是了。”
吴三桂听了夫人的话心里也不觉生出几分内愧来,自己自从与陈圆圆好上以来,他就几乎把这原配夫人给彻底忘在了一边,她虽然没有圆圆漂亮,可毕竟也是女人,她也有欲望和需求。
吴三桂用同情的心情打量着已显老态的夫人,他想自己应该得给她一点安慰。
吴三桂好言劝导了张氏一番,看着她脸上渐渐扩散的皱纹,回忆着她红腮白颈的过去,张氏读懂了吴三桂此时的眼神,她似温柔的小猫一般投进吴三桂的怀里,她想从丈夫身上得知自己还有多少魅力,她用昔日惯用的手法,温存地诱惑着吴三桂……
吴三桂想此时应该给予夫人一点什么,他顿然发觉自己是这样的无能为力,他失败了。他心里除了圆圆之外,任何女人都无法打动他,吴三桂在张氏幽怨的目光中垂头丧气而去。
吴三桂回到家中将此事告诉圆圆。圆圆听后眼泪含在眼眶,拼命忍住不流出来。
她搂着吴三桂的脖子,头伏在他的胸前,笑着说;
“谁叫你做了将军……就要打仗……去吧,妾会想你,等你……早回来……”
说着,再也忍不住,呜呜地哭了。
那是一个令人揪心的离别之夜。
吴三桂的肩膀和前胸都沾满了圆圆的泪水,她只有紧紧抱着三桂,浑身哆嗦……吴三桂不住地劝她,但毫无用处!她贴在他的身上,好比一片树叶贴在树枝上,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吴三桂的心都要碎了,他的心矛盾极了。
“这是出征吗?这分明是预先把我葬送掉了啊?!”
然而,他怎敢抗旨不遵?他只有抱着瑟瑟发抖的陈圆圆的娇躯,每说一个字就呜咽一下:
“我的……爱妾……我的圆圆……我一定会回来……你就放心吧!我走后,家中人等,自然会照顾你,望贤卿好自保重!”
说完,两人抱头痛哭起来。
这也是吴三桂迄今与陈圆圆的最后一夜。
第二天清晨,陈圆圆头发散乱着,眼睛红肿浑浊而没有表情,好像一个神经失常的人。
吴三桂出门,纵身上马,陈圆圆拿着一个小包来到近前说道:
“等一等!”
接着,她将小包递给吴三桂。
“妾身在江南梨园时,绣得的一个荷包,一直带在身上,今日就将他送给将军吧!”
说完,这多情的美人儿再也忍不住,转身哭着回到屋里去了。
吴三桂看到此情此景,百感交集,难道分别将成为永诀?乱兵入京,玉石俱焚,谁有能力保护一个弱女人……
冲冠一怒为红颜
京师陷落。
李自成大军入占京都。
吴三桂恰似无所依傍的浮萍迷惘飘荡。就在这无所沉浮的波涛中,他思念着自己心爱的人儿,一想到她的命运,他的心中不禁打了一个冷颤!
圆圆难道真的要出事?不,不会……还是先别猜,说不定没人能找到她,她命大……
破天荒头一遭,吴三桂在大军进退维谷的危险处境下,竟然不去想如何进退,而是一脑子陈圆圆,他甚至没有想到母亲与家族会如何……
相约如梦,誓言如风。
梦已逝,风已去,人却依然活在心中。
吴三桂不能没有陈圆圆,若圆圆有个三长两短,我将……我将怎么办呢?
吴三桂依然在想着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