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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三桂道:“卑职愿带五十家兵,连夜踏营,刺杀皇太极。”
洪承畴闻言大惊,道:“敌众我寡,防范又严,吴将军这岂不是在说笑话?”
吴三桂一脸肃然,道:“我军久攻不下,舅父被困数月,再不设法,必然有差!今日白天已有一战,敌兵定不料我晚上再去袭营,倘能成功,也未可知。卑职为救舅父,早破敌军,万死不辞!”
洪承畴紧锁双眉,沉思良久,最后一挥手,道:“好吧!”
当夜,吴三桂率五十家兵,换上一身黑色衣甲,手提斩将刀,奔敌营而来。
吴三桂率众闯入敌营,引起一片大乱。一名军官一面指挥众人阻挡吴三桂,一面高呼:
“速去保护陛下!”
吴三桂及众死士挥刀猛砍。一听那军官如此喊,便也随敌人向太宗帐篷突进。那群清朝武士一心保护太宗,却不意起了领路人的作用。
适值大宗未寝,在帐中阅览文书,突然外面大乱,惊闻:
“有刺客!”
只一会儿,吴三桂手执大刀,当先入帐,他把大刀左右乱劈,一名侍卫掉了脑袋,一名侍卫断了膀子。太宗见吴三桂入帐行凶,忙拔腰下佩刀,挡住吴三桂的大刀,也倒多亏太宗有些武艺。当下交战两三合,太宗不敌,佩刀被吴三桂一刀磕飞。太宗大惊失色,心想:“我命休矣!”
正危急间,突然一员大将冲了进来,挥刀隔开吴三桂的斩将刀,此人正是阿济格。正在此时,又拥进来十几员侍卫,赶来护驾,一场酣斗,满侍卫中又有二人被砍死。这时,满军越来越多,吴三桂见不能得手,再斗下去,只能吃亏,才呼啸一声,向帐外冲去,刀光泛碧,鲜血迸流,没有谁能阻挡得住。
吴三桂率众向外奔走,阿济格带人紧追不舍,忽然,前面一通呐喊,顿时火把通明,洪承畴已派兵出来接应,让过吴三桂,与阿济格交战起来,阿济格恐有埋伏,不敢恋战,急忙引兵退回去了。吴三桂检点军马,不死一人,只有数名负伤。
太宗等吴三桂走了,阿济格回营,还惊魂未定。众人都来探视,挤满了营帐。太宗隔了好大一会儿,才说道:“这……这刺客好生面熟,像在哪里见过。”阿济格说道:“此人好像几年前在大同突围救人的那员小将。”太宗一听,忽然大悟,道:“正是他!正是他!”又不由赞叹一声:“真神勇也!”
第二天,太宗又召范文程等商议军务,太宗说道:“我兵依山据险,立住营寨,尽可无虑,只是彼此相持,旷日持久,如何是好?”
范文程道:“依微臣之见,何不先去劫他粮草辎重?”
这一番把太宗提醒了,便道:“他的粮草,我想定在可山后面,莫非就在塔山这边?”范文程说道:“据臣所料,也是如此。”
太宗道:“此去塔山,也不知有没有便道?”
范文程便与太宗展开辽西地图,仔细审视,寻出一条偏僻小路,乃是从可山左首,曲折绕出,可通塔山。太守见有便道,心中大喜,便命多尔衮、阿济格入帐,令率领步卒,当夜去袭明军粮草辎重,并将地图付给,嘱他们按图觅路,不得有误。二人领命,急忙选精兵一千,准备当夜袭营。
此时带领七营兵镇守粮草辎重的是总监军张若麟。他是于八月十九日自请与马绍愉等驻守海边,保护运粮的。洪承畴欣然同意,并拨给他二百精兵作为他的护卫。送他走时,洪承畴还嘱咐说:
“张监军,我军既到此地,只能鼓勇向前,不能后退一步。稍微后退,则军心动摇,敌兵乘机猛追,我们就万难保全。我辈受皇上知遇,为国家封疆安危所系,宁可死于沙场,不可死于西市。大军决战在即,粮道极为重要,务望先生努力!”
他哪里知道,张若麟来到海边,并没有过问保护粮草的事。他干的第一件事是同马绍愉一起,找到一条很大的渔船,给了渔民一些粮食和银子,派几个亲信兵丁和家奴驻守船上,以备万一。早在他盛气凌人地催促洪承畴进攻的时候,他已经暗暗地同马绍愉商定,要从海上找一条退路。
这天夜里,多尔衮和阿济格率队静悄悄地出营,靠着可山左侧,盘旋过去。可巧这夜星月双辉,如同白昼,他们疾走数十里,到了塔山,正交四鼓,昂头四望,却并没看见什么粮草。
阿济格“哼”了一声,说道:“都是老范出的馊主意,害得咱们白跑这许多路程。”
多尔衮道:“咱们先上山看一看,再作决定。”
二人便令军士停在山下,只带几十名亲兵,上山探视,忽见前面又有一个山冈,冈下林木葱郁,也看不出有无辎重,只在冈下有七个营盘驻扎,寂静无声。
多尔衮对阿济格道:“我看前面七营,定是护着粮草的人马,正好乘其不备,杀将过去。”
于是二人下山,把士卒分作两翼,阿济格率左,多尔衮率右,向明营扑入。这明营内的军士,因有松山大营挡住敌兵,毫不防备,正是鼾声四起的时候,猛然清兵从天而降,人不及甲,马不及鞍,连逃命都来不及,哪里还能保护粮草?霎时间七座营盘,统统溃散。清兵驰上山冈,见有数百车辎重,立即搬运下山,从原路驰回。至洪承畴闻报,率兵追赶,已是不及,急得洪承畴面如土色。
没奈何,洪承畴决定进逼清营,与清兵大战一场,分个胜负。他召集监军张若麟和八位总兵到他帐中开紧急会议,研讨对策。张若麟借口海边吃紧不来。诸将因笔架山军粮被夺,松、可之间大道被敌人截断,高桥镇也被敌人占领,多主张杀开一条血路,回宁远就粮。洪承畴派人飞马去征询监军张若麟意见,张若麟回书道:
“我兵连胜,今日鼓勇再胜,亦不为难。但松山之粮不足三日,且敌不但困锦,又复因松山。各帅既有回宁远支粮再战之议,似属可允,望大人斟酌可也。”
接到这封书信,洪承畴同总兵、副将等继续商议。诸将的意见有两种:或主张今夜就同清兵决战,杀回宁远;或主张今夜休兵息马,明日大战。最后,洪承畴站起来,望一眼背在中军身上的用黄缎裹着的尚方宝剑,然后看看大家,声色庄重地说道:
“往时,诸将俱曾矢忠报效朝廷,今日正是时机。目前,我军粮尽被围,应该明告吏卒,不必隐讳,使大家知道守亦死.不守亦死.只有努力作战一途。若能拼死一战,或者还可侥幸万一,打败敌人。不肖决心明日亲执桴鼓,督率全军杀敌,作孤注一掷,上报国君。务望诸君一同尽力!”
决定的突围时间是在黎明,为的是天明后总兵官和各级将领容易掌握自己的部队,也容易听从大营指挥,且战且走。关于行军路线,先后次序,如何听从总督旗号指挥,都在会议中作了决定。洪承畴亲口训示诸将,务要遵行,不得违误。
诸将退出后,洪承畴又派人飞骑去接张着麟和马绍愉速回行辕,以便在大军保护下突围。他又同辽东巡抚邱民仰和几个重要幕僚继续商议,估计可能遇到的各种困难情况,想一些应付办法。正商议间,忽然听见大营外人喊马嘶,一片混乱。洪承畴大惊,一跃而起,忙向外问道:
“何事?何事?……”
片刻之间,这种混乱蔓延到几个地方,连他的标营寨中也开始波动,人声嘈杂。中军副将陈仲才突然慌张进帐,急急地说:“诸位大人赶快上马,情势不好!”
洪承畴厉声问道:“何事如此惊慌?快说!”
陈仲才说:“大同总兵王朴贪生怕死,一回到他的营中,就率领人马向西南逃跑。总兵杨国往也率领着他自己的人马跟着逃跑。现在各营惊骇,势同瓦解。情势万分危急,请大人赶快上马,以防万一。”
洪承畴跺脚说:“该杀!该杀!你速去传下严令,各营人马不许惊慌乱动,务要力持镇静,各守营垒。督标营全体将士准备迎敌,随本督在此死战。总兵以下有敢弃寨而逃的,立斩不赦!”
“遵令!”陈仲才回身便走。
辽东总兵曹变蛟带着一群亲兵骑马奔来,到洪承畴帐前下马,匆匆拱手施礼,大声说:
“请大人立刻移营!敌人必走前来进攻。请大人速走!”
洪承畴问:“现在留下几营未逃?”
曹变蛟道:“职镇全营未动,王廷臣一营未动,白镇一营未动。”
“吴镇一营如何?”
“人喊马嘶,也已大乱。”
原来杨国柱大营与吴三桂大营毗邻,杨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