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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取胜。
周培公听了沉思道:“将军这法子好是好,但只怕吴三桂那边也有动作,王辅臣乃小人,反复无常,若得兵饷,反而于我不利,我军粮草虽有点,只是粮道遥远,只利于速战。您是名将,您的战法王辅臣已是熟悉,这样的打法恐有不利。”
因此,后三百里他们走得相当缓慢,藉此保存体力,以便接敌后进行急战。
大军一至径河,中军将令便传了下来,立即扎寨结营,埋锅造饭。各营管带速派哨兵了望,按区防守,违令者斩。将令一出,中军,前左右翼,后左右营一齐按令行动,沿河扎寨,汲水刨坑,砸钉扯帐。
吃过午饭,王辅臣听说对方扎营,便带了众部将亲临径河南岸巡视,眼中图海中军大营赫然暴露在前,沿河十里左右两翼平头安寨.不禁诧异。遥遥望见对岸一群兵将簇拥着图海和周培公,也在窥视自家营盘,指指点点地遥望虎墩,便在马上双手一揖,高声叫道:
“图老将军别来无恙?王辅臣这里请安了!”
“是马鹞子啊!”图海也大声笑道:“当年在京与君论兵,共谈国事,不想一晃数载,今日竟以兵戎相见,人间沧桑多变,良可叹息!观君用兵,似乎并无长进,想是近年来只顾了谋反,未读兵书之故吧!”
王辅臣扬鞭大笑,说道“老将军昔年纸上谈兵,便是‘品’字形营盘,如今不也不将‘品’字倒了过来。大营在前,瞧起来却像个‘哭’字!”
“哭与笑字相似,王将军不要误看了!”周培公袍袖一挥,说道:
“相书上所谓‘马脸容’,哭为笑,笑为哭,颠倒迷离行迹难测——将军不见中军大旗乎?图军门既为抚远大将军,自是以抚在上。将军若能弃兵修和、归附朝廷,仍可进爵封侯。国家正在用人之时,切莫蹉跎自误。图帅这边早备羊羔美酒,愿与将军高歌长谈!”
周培公说着,四处搜寻龚荣遇,却未见到。
王辅臣听了,冷笑一声道:
“想必你就是周培公了?劝你回去好好读书,休在本帅面前舞文弄墨,国家承平之日,自少不了你一顶纱帽儿,何必在此金城汤池之下碰得头破血流,沦为我的刀下鬼!”
周培公呵呵大笑道:
“金城、汤池?你晓得什么叫金城、汤池?我主万岁爷以天下百姓为干城,你王辅臣却想割据平凉作威作福,不顾民间疾苦,拆民居以为军营,卖民女以充军饷,驱三万渡兵,离家西进,离散了多少妻儿子女?似你这般心肺,便有霸王之勇,难逃乌江自刎之厄……”
周培公话未说完,王辅臣这边早已箭如飞蝗般射了过来,图海等只好缓缓退下。
随后,王辅臣手下一部将率千余骑自西翼跃过径水杀过来。
这是王辅臣已想好的,要先趟一趟图海这汪浑水,看他的兵究竟有多能耐。
图海和周培公两人在中营的土包上,各擎一杯酒,碰杯对饮。只气得敌将狂叫乱喊,无奈而退。
战斗很快结束,图海检查伤之人数,共斩敌兵百八十余骑,清兵死伤仅五十余人。
而王辅臣自以为这次闯营探得了图海大军的营盘虚实,于是第二天晚上决定大举劫营。
夜幕降临了,径水两岸冰封大地,一片沉寂,对垒的营阵逶迤二十余里,星星灯火在黑夜中闪闪烁烁……偶尔传来一两声号角声和军营中的击杯声,在这不安的寒夜里,显得耸人毛骨。
突然,径河下流火光一闪,接着便响了呜嘟嘟的号角,震天的号炮,密不分点的战鼓,鸣镝的火箭也怪叫着飞向清营,这是张建勋、何郁之在攻打左翼清军,马一棍的五千人像潮水般越过任水上游,呼啸着冲向图海右翼前营,流星般的火箭明射了过去。立时,四处狼烟滚滚,烈火熊熊燃起,红的、黄的、紫的光焰映红了半边天,烈火中响起僻啦爆炸声,帐篷被烧,升起的飞灰在空中盘旋起落,散发出浓烈的焦糊味。
顷刻间,图海各营的号炮也响了,地动山援一样的鼓噪声,同时从四面八方发出,左营、右营、中营分别从北边、西边,擎着火把齐回前寨增援,星星点点密密麻麻。
“风高放火,月黑杀人,马一棍不愧响马出身!”王辅臣伏在中路,紧张得浑身冒汗,眼见诱敌成功,不禁大为振奋,按捺着激动,大声命令:“弟兄们,生死在此一战,杀呀!”说着翻身上骑,直冲清军中营。
眼见中军大帐灯烛辉煌,却连一个人影儿也不见,王辅臣不禁一楞,便勒住战骑,不再向前。正苦思对策,猛听炸雷般一声响,埋在大帐下的火药冲天而起,将一座座牛皮大帐掀得无影无踪,大片的士兵倒在了血泊中。
王辅臣心知不妙,料定图海必在附近埋伏,急忙命令众将,严加防守。
忽然马一棍的传令兵急匆匆赶来,禀道:
“报大帅:马军门打了一阵,里头的人全都退走,并不交战!马军门恐怕中计,命我前来禀报……”
一语未了,张建勋也来报,说敌人后营根本没来增援前营。
王辅臣暗道不好,正待吩咐撤兵,却见四周火起,全军已被清军团团围住,逼了过来。
最后,这场由王辅臣发动的夜袭偷营战,却以自己拼死突围,退守虎墩而告终。
经过一夜的厮杀,径水两岸,尸骨遍野,血流成河,断剑残戈丢弃得满滩皆是。双方点计伤亡的结果,清兵损失四千,王辅臣损兵折将一万多,单是阵前死亡的便有六千余人,由于双方兵力损失很大,图海命令三军休整七日,方移营过河,屯兵于平凉城下。
刚安定下来,图海和周培公二人骑马绕城一周,例沿城北向西来至虎墩下头。
这个虚墩从远处瞧,不过是一个土丘,近前细查,方知险要,王辅臣为屯兵方便,环着“虎”腰削出一道平台,墩下又修了许多石洞,只靠城门一端有一线石梯直通虎头顶端,上头有一座方顶圆的小庙,临北一面有一座石楼,在屯墙上可与城中呼应,恰如一只卧虎在眈眈地雄视平凉。
“平凉城修得真结实,”图海叹道,“全是大条石包面儿,只怕红衣大炮也表不坍它!”
周培公一时没有言语,只默默审视虎墩,良外,呼了一口气,方答道:
“此城北据六盘,南扼陇山,为甘东门户,自汉以来便是兵家必争之地,数千年经营,岂有不坚之理?若能从容地打,这座城并不难下,饿也要把王辅臣饿降!”
“你看在这城下埋火药如何?”图海说道,“只要炸开一个缺口就好办了。”
“都是砂土地,护城河的北面又没有冻,”周培公摇头道,“挖地道恐怕不成,再说火药也不够。”
图海见周培公只是打量虎墩,便笑道:“看样子,你还是一味想打虎墩,在上头架炮直轰城内。那敢情好,只你瞧瞧这形势,没有六七千人死伤,上得去吗?”
周培公点点头,说道:“是啊,总得想个万全之策啊!”
此刻,王辅臣听到图海他们查看虎墩,也带着龚荣遇赶来。
这一仗打得他十分惨,血本几乎赔尽,城中实有兵力不足七千,加虎墩上的守兵,不过九千余人,都统马一棍死在乱军中,何郁之带了一部残兵不知逃往何处,只龚荣遇兵员却无损伤,其余逃进城的三千,皆是惊弓之鸟,害拍打仗了。
这一仗使王辅臣痛苦懊恼极了。
他恨吴三桂当初逼他走上这条路。
当时之时,图海营中收到北京的诏旨与邸报,其中有一份康熙手谕:
抚远大将军图海,抚远参将军周培公:军报已悉,欣知二卿径河大捷,朕感之奋之。今岳州吴三桂贼势已日趋途穷。近闻急报,贵州有一万逆军来援,此势若成,则西凉军事又呈胶着矣!谨录二首凯歌赐卿,尚盼再振余威,急下平凉。国家岂吝高爵之赐!
下头却是两首古诗,不及细看,例看邸报。
一件是孔四贞归京,康熙接入宫中荣养;
一件是孙延龄反正归清之后,吴世琮曾诱之以军饷,在桂林城外被杀;查明汪逆下落,擒拿归案云云。
图海兴奋地说:“吴三桂快土崩瓦解了!”
“汪士荣”,周培公没理会图海的话,望着帐外,陷入了沉思,喃喃自语道:“我久闻大名,实在想见一见他,”他的目光又回到烛光上。
王辅臣万万没有料到,图海、周培公竟用火攻打下虎墩,还烧死了他儿子王吉贞;他只好缩到平凉城中坚守。
他在城头看见清兵架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