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曹士杰应声答道:“古训还有一句:‘君视臣国士,臣以国士报之;君视臣路人,臣以路人报之;君视臣草芥,当以仇寇报之!’”
“对,正所谓官退民反,不得不反!”马宝也随声附和。
吴三桂听罢,怔了好半天,这才长叹道:“我本就为明臣,只因闯贼作乱,借兵复仇,鬼使神差,却臣于清廷,如今想来,心里一直有些内疚,自觉愧对于大明历位先帝,愧对几千年的汉室江山!如今事已至此,我也无话可说,只是有一心事未了,康熙元年永历帝来滇,我虽竭力保全,无奈朝廷密旨要我杀他,我不得以让他分尸而亡,——算如今也有十二年了!临行前我想到他墓前奠祭,你们可愿与本藩同去?”
“谨遵王爷吩咐!”众将官早已涕如滂沱,听吴三桂颤声抽问。便将手一抚,雷鸣般齐声应道。
祭灵路遇刺
永历帝的坟墓便座落在昆明北边的一处山谷之中。
这座坟墓原来是杂草丛生,可以说是历代帝王陵墓中最凄惨寒酸的一个了。
他的死可比不上崇祯皇帝那样惨烈,莫说举国悲哀,就连清室都以极为隆重的葬礼安葬了这大明的末代皇帝,并为他修建了陵墓,吴三桂还在顺治二年以“不敢忘恩了故主”的名义捐银一千两助修了崇祯陵墓。
而这位南明的永历帝,却混沌无能而且又怕死,又是清皇室的钦犯,被吴三桂亲手绞死自然不会为他举行帝葬仪式了,只在乱山之中一埋就草草了事,也就更谈不上为他建陵竖碑了。
然而自从开藩以来,吴三桂便大志萌生,梦想自己有一日也能登上那九鼎之位,因此从那时开始他便开始着手弥补自己的过失,修补在原大明臣民心目中的形像,况且永历帝毕竟是明室血统的最后一帝,说不定将来还要打起这个旗号来,于是他便暗中一点一点地将这座坟墓重新修整起来。起事准备这几年,永历陵也一年比一年更有气势了。
这里的谷地被拓宽了许多,陵外甬路青石铺就而成,而侧面石人、石马肃然耸立,石坊里面便是红墙围定的永历陵墓——离离隆起如小山。清廷对这些变化只是假装不知,从不过问吴三桂的这悠悠思明之心。
尽管吴三桂对早晨校军场一事做了周密的安排,封锁了消息,但是这件事还是很快地传入巡抚朱国治的府中。
接到消息之后,朱国治不由地大吃一惊,心里一种莫名的担忧充实了他的全部思想。他越想越觉得此事非同小可,背后之中定有阴谋。
他立即派人将撤藩专使哲尔肯,博达礼和云贵总督甘文焜秘密请到府中——眼前在昆明的中央直派大臣就他们四人。
当哲尔肯三人听到朱国治讲述了一遍实情,也都大为震惊。
“吴三桂此次校场点兵,定有隐情。”博达礼猜虑道。
“嗯,我看吴三桂像是在为他来日起兵做准备了。”哲尔肯点了点头。
朱国治连忙说道:“两位大人不知,据我所知,今日午后,吴三桂还要到永历陵去祭陵呢!”
“莫非是祭陵誓师不成?”一旁的甘文焜心中一惊。
“看来吴三桂是要起兵造反了!”博达礼满怀忧虑地说。
“即是如此,我等当如何是好?”甘文焜一愁不展,毫无良策。
“依我看来,不如就来个鱼死网破!”博达礼一咬牙,愤愤说道。
“请大人明示,怎样个‘鱼死网破’?”甘文焜问道。
“我们趁吴三桂没有对我们太加防备,暗中派人在他们去祭灵时,先下手为强!”博达礼小声说道。
“可是我手中无兵,只是个空头总督,怎么办?”甘文焜急得直搓手。
“我府中有二百名卫队,个个都能以一顶十,英勇善战。”朱国治连忙说道。
“嗯,再加上我和博大人带来的亲兵,也有三四百人,我看就得拼一拼了!”哲尔肯双手紧握说道。
“只恐刺杀吴三桂不那么容易吧,若此计不成,你我四人岂不是凶多吉少?”甘文焜却心存疑虑。
“事到如今,也顾不得考虑那么多了,此计若不成,我们再做打算。”哲尔肯把心一横,终于做出决定。
朱国治、甘文焜,博达礼见哲尔肯已拿定主意,也就没再多说。
“只是——”哲尔肯又与三人耳语了一阵,三人才点头离去。
就这样,时间不大,一群商人打扮的人便离开了昆明,抄小路直奔永历皇陵而去。
这日午时刚过,一大队身着白衣白甲的将士浩浩荡荡地开出平西王府,也径直奔永历皇陵……
此时的吴三桂却一改往日的装束,换上了阔别已久的大明朝服:蟒袍玉带、璞头官帽,那条花白的长辫子也不见了,通身上下,没有丝毫清臣的气息。
这是一支沉重的队伍。
走在最前列的是一队乐手,吹打着凄婉悲哀的祭乐缓慢行进。乐队之后,是一片白色大旗,犹如一片白色的浪涛随风翻卷,紧随白旗方队的是三头牺牲——牛、羊、猪,被剥得又光又白,以白绫扎绕;一牲一案,由白衣兵士托着缓行。三牲之后,是一排香案,一方抬酒的方队,再往后便是簇拥着吴三桂的白衣将士。
吴三桂校场的一席话便得这些将佐们为平西王感到悲愤,来祭明陵又勾起了他们身为汉人的一种特殊悲哀,竟个个热泪盈眶,低头不语……
一条长长的白蛇在山谷间的小路中穿梭着,借着山谷的回音传出一阵阵哀鸣之声。
祭陵队伍走进了一条狭长的山谷之中,穿过这条小谷,永历皇陵就在眼前。这条山谷前后绵延十几里,再加上队伍行动缓慢,因此久久在谷中徘徊,马宝见状,为防万一便派出了几名亲兵,前面探路!
眼看峡谷北头儿遥遥在望,突然见远处一快马飞奔而来,一亲兵飞身下马,急促地来到马宝身边,附在马宝的耳朵上焦急地说了几句,马宝听罢就是一愣:
“什么?你没看错吧?!”
“回都统的话,小人们亲眼见,一点儿都不假。”那亲兵答道。
马宝这才相信,他急忙来到吴三桂近前,小声耳语道,“王爷,大事不好,据探马所报前面树林中有伏兵。
吴三桂脑袋里“轰”了一声,他感到头晕目眩,“什么?是谁的人马?”
“还不清楚,但肯定是冲我们而来的?”马宝答道。
吴三桂深知这次他们前来祭陵,随从虽多,但大多数都是仪仗队,未带刀枪,若遭埋伏,岂不是凶多吉少?但他又立刻镇静下来,赶忙对马宝说道:“快,命令全队停止前进,你带卫队先去突围,记住,拼死也要打开这条通道。”
“王爷,您……”马宝深知自己一走身边的卫从便所剩无几,而绝大多数将佐们手无寸铁,若出意外,如何是好,因此,迟迟没有离开。
“不要管我啦!我身边还有士杰和士荣,若真有伏兵;恐怕眼前就是一场恶战。你先走,我带中军随后就到!”
马宝还要说什么,吴三桂一鞭子抽到他的马屁股上,那马前蹄一蹶,向前奔去。
马宝无奈,带上二百名侍卫,离开大队,直奔峡谷东侧的山道冲去,同时大声喊到:“全队立刻停止前进,原地待命!”
顿时全队“哗”地停了下来,乐手也停止了吹打,一见这阵势,便知事情有变,方才还是满面垂泪的将士们,就像在三九天遭冰水泼过一样,精神顿时警觉起来。
只听吴三桂催马来到队中大声喊:“弟兄们,我等中了歹人的埋伏,大家不要慌乱,带着家伙的全都跟着马将军冲上去迎敌,余者全部集合起来,原地待命!”
众将士一听中了埋伏,个个目眦欲裂,通红的眼睛里充满了杀气,刚才的悲愤立刻转为仇恨,嘈杂的队列立刻安静下来,因为他们心里明白,截杀他们的人一定是朝廷那一头的。
峡谷中如同死一般寂静,只听见呜呜响的山风,伴随着吴三桂悲愤的喊声在峡谷中回荡,将士们个个勇气平添,磨拳擦掌准备随时与敌人空手搏斗。
对面这些人正是博达礼等人派来暗算吴三桂的,他们早已埋伏在谷口山坡两侧,准备趁吴三桂经过之时,来个突然袭击,其中领队的是从北京跟随哲尔肯来的萨穆哈,他躲在山坡上的一颗大树后面,突然见马宝带着一些人马从山谷中冲出来,直奔自己方向而来,立即感到事情不妙,恐怕是有人暴露了目标,被吴三桂发觉了。
“这个老家伙,果然诡计多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