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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着呢……”他竭力给吴应熊描绘出一幅美好的前景。魏东亭听到这里,苍白的面孔又泛上了血色,长长舒了一口气,穆子煦和周培公悬在半空的心也放了下来。
“是,”吴应熊鼓腾的热血迅速冷了下来,“奴才遵旨,预备着侍候皇子!”他心里又气又恨:“你未必能有个‘皇子’,说不定是个丫头片子,还不定是个怪胎呢!”
“你在这里更不要听人闲话,写信给平西王,钦差就要去了,一定要办得朝廷满意、百姓也满意。”康熙想了想又道,“我们君臣要齐心协力,共同治国安民,倘若拿错了主意,就会烽光叠起,尸积如山、血流成河!”
康熙谆谆告诫,反反复复讲了许多治国安民的道理,才带着三个人出来。吴应熊送出大门,才发觉贴身小衣全被汗浸透了。
“万岁方才几乎吓煞臣!”周培公说道,“奴才还以为皇上真要放额驸回滇呢!”
“是诈道也是正道,这正是和你讲的围棋天理阴阳之变一个道理。”康熙语气一顿,随后冷冷说道,“你回去传旨,兵部和你们巡防衙门司事官员明日递牌子,朕在毓庆宫再议一下长江布防的事。”
康熙对吴应熊的告诫与安抚,使吴应熊感到这个皇帝确实难以对付!父亲莫非没有警觉?否则怎么没给我这儿一个准信?不行,要写封信提醒老父赶快动手,再也不能犹豫了。否则前功尽弃,非毁在这康熙手中不可……
他给父亲写了一封长信,详述了今夜皇上的“抚慰”的话,一再剖析其话外之音,力劝父亲决然起兵。最后,他写道:
……康熙阴险狡诈,诡计多端,千古帝王无人能及也。父王若不尽速决断,则祸在日后而至深;若举兵起事,则祸在日前而甚浅。愿父王为汉室河山着想,思之决断也。
写完,用火漆仔细封好,第二天到内务府领了天麻,便派心腹家丁昼夜不停,飞马直送云南。
深宫决策
五华山平西王府内的后花园,有一座精致的小楼,翠阎飞檐,绿窗朱栏,绣慢重重,红灯隐隐。
看上去仿佛是座闺房绣楼,可是没有主人的特许,谁走入北楼二十步内就要杀头。小楼四周乔木浓密高大,灌木丛生,小花悠闲地开放枝头。武备森严的护卫们就隐身在树丛间,随时都能抽刀断人首。确实也有好些不知底细的奴婢在此丧命。
如果吴三桂有斯文气,会给这座幽静雅丽的小楼起个动听的名字,诸如望月楼、春雨楼之类;但他是武人,最讨厌酸溜溜华而不实的蛮子味,只简单地称之为军机楼,一语道破其中要害。
傍晚,吴三桂、耿精忠和尚之信三藩王,就在该楼秘密会见来自京城的朱三太子——杨起隆。
几个人商讨了目前的局势,境况相当不妙,顿觉心事重重。
吴三桂甚至有点烦恼,他抬头看看厅上的条幅,用宣纸绢裱糊的十个茶杯大的字,虽然写得毫无章法,却是自己的处世真决:
得意不快心,失意不快口
吴三桂闭了引印在椅子上,好像在聚识自己的勇气和智慧,好半天咯咯冷笑一声,目光陡地一闪,“不要垂头丧气,形式大变就在目前!”他的嗓子有点暗哑,幽幽的目光注视着摇曳的烛光,一字一板地说道,“这个藩若是好撤,早就撤了!咱们分头相继请求撤藩,肯定够小皇帝受的!汪士荣先到陕西,已经说动了马鹞子下属二十几个军将,一打起来西边立时便要他好看。现在孙延龄成了傀儡,别人不知道他,我最清楚。别瞧他狗颠屁股似的撵着孔四贞巴结,其实是个爱面子的叫驴,他服气不下!汪士荣再去那煽一把火,不烧也得烧起来。孔四贞一个小小臭虫能顶起卧单来?我们要打起精神来,大戏就要开场了!”
这个话对杨起隆来说,有点文不对题,他的心情是十分复杂的,沉吟良久,方道:“我在京城时,听说皇上曾到过额驸府,不知是何用意?”
“我看康熙是想去摸世子的底儿,他心里不踏实!”说话的是耿精忠,年纪虽老,嗓门儿却很大,声音很脆,“朝廷害怕用兵,又不甘示弱,想太平了结三藩。”
杨起隆眨了一下眼睛,他最担心的便是“太平了结”。无乱可乘,朱三郎百万会众便是一群乌合之众,能派上什么用场?沉思一会儿,便用目光询问举足轻重的平西王。
“朝廷当然不愿随便兴军,作一点试探也未尝不可。”吴三桂目光深沉地扫视着众人,“现在最关紧要的不是猜他们在想些什么,而是要看他们在做些什么——尚贤侄不妨将各处情势谈谈,大家参酌一下就明白了。”
近来,尚之信感到自己越发被平西王所信任,说明自己的作用不可忽视,听到吴三桂的问话,便骄傲地一腆肚子,清了一下嗓子说道:“现在朝廷在热河、辽东、内蒙练兵,人数总共三十五万,很上劲,遏必隆前不久还巡视了各地练兵的情形。又花十万内币,请了个西洋人张诚督造红衣大炮,这件事康熙还亲自看了。青海、内外蒙到塞内的通道都设了卡,一律不准地方官乱征马匹,朝廷自己征的马却比往年多出一倍。米思翰征粮更是卖力,今年约比往年多三成……我们的难处也有所加大,但马匹从西藏那边源源征入,兵额又密增了十三佐……”他很熟悉情况,足足说了大半个时辰。
“针尖对麦芒,这就是眼前势态。”吴三桂听完笑道,“平南王请撤藩准了,加一条袭王爵,却不准;我和靖南王的奏折里语带牢骚,估计照样准了——这就是气魄、胆识,不能不佩服这个小满鞑子!”
“足下日子并不好过啊!”杨起隆神气庄重地说道,“假若皇上真的准王所奏,王爷你能够平安回辽东,以养天年就算得上吴家祖上有德;王爷你如果抗旨不撤藩,一条绳子锁拿北京,锒铛入狱,大祸不测;王爷你倘敢造反,朝廷头一个便会砍下世子的项上人头。”
三藩王不禁一怔,心知此人不好对付。尚之信身子一挺,倚着花几笑道:“杨公,你讲的不无道理。咱们正有不少事要议,平西王若起义兵——”
“平西伯!”杨起隆倔强地点点头,大声纠正道,“平西伯自己起不了‘义兵’!他本是大明巨子,难道要自立新朝?若果然如此,其下场一定像世子与周培公对奕的那盘棋局一样!”
吴三桂也万不料杨起隆这班人情报如此精确,吹着的火煤儿几乎烧了手,“噗”地一口吹灭,定定神方笑道:“老夫当然不会自立新朝,不过新朝之主是不是你,那就很难说了!”他跷着的二郎腿急速地抖动着。
“吾乃大明三太子,有玉牒、金牌为证。”杨起隆不安地动了一下身子,冷笑,“有谁敢来我和相争!”
吴三桂身子向后一仰,淡淡说道,“那些我都知道,你确实是——朱三太子——我也不曾说,你不能做新朝之主。”说罢高深莫测地微微一笑。
“这不是现在争议的事。”杨起隆的神色有点不自然,踌躇着说道,“为一姓一己之利争这把龙椅,没有不身败名裂的。只是天下百姓盼大明复辟,如大旱之望云霓,我等何敢惜身受命?”
“这话就对了。”尚之信早就听出杨起隆言话中的弦外之音,于是冷冰冰地说道,“吴三世伯要借大明树旗,‘三太子’要借世伯实力,都是为解百姓倒悬之苦。平心而论,秦失其鹿,天下共逐,谁知道鹿死谁手?当今最紧要的是,同舟共济,携手并进,共举大业。将来胡虏荡尽,自家人再关门说话,是干戈玉帛,都是好商量的。”
“同舟共济?同舟不同心有什么意思?”杨起隆忽然冷笑道,“想我朱三郎会百万之众,何必要借别人实力?龙子龙种,凤雏凤孙,自有天佑人助,尚公子未免自作多情了吧?”
尚之信听罢,反唇相讥道:“有一首古诗你听过么?……桃生露井上,李树生桃旁,虫来啮桃根,李树代桃僵——这就是同舟共济!吴世伯坐大郡、拥重兵,雄踞西南二十余载,天与人归、兵精粮足,猛将如云、谋臣如雨,一呼一吸,山川摇撼,一眠一起,朝里瞩目!吴世藩盖世精明,夏国相精通夺门,刘玄初神机莫测,汪士荣张良再世!保柱、本深、马宝皆能征惯战,有拔山找鼎之勇——并不是离了你这张破荷叶就不能包粽子!三藩据地千里,寻出十个八个朱三太子算什么难事?天下姓朱的不计其数,都可做个三太子,何必一定要一个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