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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何尝不想如此呢?事情太多了,忙不过来啊!”康熙看了看庭院里的积雪,缓缓说道:“罗刹鬼子在东北闹腾得很紧,杀人放火,奸淫妇女无恶不做。这些生番甚至用死人尸体搭起架子烧小孩子吃,多可怕!西北边境也不稳定,葛尔丹胆大妄为,不经请旨,擅自立为汗,与西藏第巴桑结勾结,密谋进犯漠南漠北,边陲不安,朕放心不下。”他长长吁了口气,接着又道:“这两年,连降暴雨,洪水泛滥,黄河、淮河不时决口,房屋遭淹,田地荒芜,百姓背井离乡……”康熙无奈地摇摇头,没再说下去。
“万岁!”耿精忠实在忍受不了康熙这种压力沉重的目光,终于开口说道:“罗刹国与葛尔丹如此无礼,皇上何不发兵进剿?”
“唉,朕也难处啊!”康熙手指拨着茶碗盖,轻轻吹着上面的热气,似乎不经意地包了尚可喜一眼,说道:“国家横遭鳌拜蹂躏久矣,其敌政之害至今未消,国家尚大病初愈,元气未复,一旦打仗,士兵粮饷都难以筹集,没有一定把握,朕岂能轻言战事。”
康熙说这番话的言外之言,尚可喜和耿精忠不点自明,不提撤藩,却句句牵涉到撤藩。自从南明永历帝死后,南方基本平定,没有战事可言,可三藩王却仍统率几十万军队陈兵坐吃闲饭,而北方边陲却几无御敌之兵!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随他去!”康熙眼见耿、尚二人故意默不作声,不由心里一阵阵冒火,不能一味迁就他们。他目光似电扫了两位王爷一眼,笑道:“朕请三位藩王入京,本是共商抗敌大事,谁知平西王病了,你们二位又不能全然作主,算来三藩实到一藩半,想起来真有意思,朕难道连罗刹这些跳梁小丑也奈何不得?”他原本想说:“朕这里难道设了鸿门宴?”可话到嘴边又改了口。
“不谈这些了。”康熙舒了一口气,“朕怎么扯到这上头去了?朕的本意不要误解,朕目前无意撤藩,即便撤藩,也要正大光明。朝廷决不会作兔死狗烹、鸟尽弓藏的事!朕自幼受教,深知先诚意正心,而后方能治国的道理。三藩不负朕,朕也不会亏损你们。你们也累了,就此跪安吧。”
康熙和耿、尚二王心中均明白:在这次勾心斗角的斗争中,双方只是打了个平手,但此事远未结束,而只是狂风暴雨来临前的序幕而矣。要想在这场激烈的角逐中占胜对手,谈何容易?
双方在表面一团和气的氛围之中,却暗藏杀机——欲置对手于死地。
白雪覆盖着京城。
宁静的除夕在雪地上徐徐退去,黎明来临了。乾清宫沉洪的钟声敲醒了这个不平凡之新年的黎明。
守岁的人们长长地透了一口气,人们推开窗子,让朔风吹散屋子里的炭气;随后,人们又点燃了红色的蜡烛,以庆祝新年的到来。大清的臣民是不会忘记康熙这位年少有为的皇帝的。自秦汉以来,三国六朝,战乱相继,历史上从没有过真正的和平与统一,然而以八岁幼年即登基的康熙,却继承先皇遗业,励精图治,勘平战乱,使国家由纷乱走向太平,人们由流离失所回复到安居乐业,逐渐开创出一个宏大的盛世局面。
新的一年,人们对康熙皇帝寄予着更多的希望。
乾清宫的晨钟响了三遍,接着,京城各处官闱和寺庙的钟声全都响了,宏大的声响,撼动了白雪覆盖之下的城市。
石虎胡同的额附府内,吴应熊独自站在长廊上,凝望破晓的天空,以喟叹之声迎接元旦的到来。
他被宏大的钟声扰乱了,黎明使他惶惑,他的心闷郁,胸腹之间,似是被磐石压住了,朔风在吹,冷气自袖中和领口钻入,侵袭着他的身体。
他有点寒意。然而,凛冽的寒意并不能使他清醒。
将近一年多了——自从太平公主纳喇氏嫁给他之后,吴应熊逐渐感到这额附府的凄清和冷寂,那种阴森的近似孤居的生活,令人难熬。即使在额附府内,夫妇两人也要有君臣之分,况且太平公主脾性高傲,素来刁钻,高兴了召你来温存温存,稍不顺心,就拉下脸来,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地臭骂一顿。一次,吴应熊没有得到公主允许,私自到公主房中想亲近亲近以呈男女之欢,结果被公主一脚揣到床下,还罚跪三个时辰……吴应熊由于惧怕公主向皇上告状,遂没敢动手还击,只好忍气吞声。但一想到这件事,便恨得牙恨痛。
如果不曾在繁华场中经历过,如果不曾经历王官豪欢与热闹,吴应熊也许会死心踏地呆在额附府,陪伴着这么一个如狼似虎的公主,享受赏赐的优厚的财富和崇高的地位,但吴应熊不满足,他感到苦恼。
这种苦恼不仅仅指女人而言,诚然吴应熊也希望女人们的温柔,但更重要的是,他有同其父亲类似的勃勃野心,他不想变成平庸和琐屑,而想建功立业,封侯拜爵,成为一代枭雄……
事实却是,吴应熊被束缚住了手脚,困在这烦人的额附府。
纳喇氏肚子凸起,再有三两个月就要临盆,终日悠闲的吴应熊自是难以交欢,寂寞异常。
他想到了力,想到了生命与青春的力。
他冥想着狮子与老虎的搏斗;他冥想着啃啮着树干磨砺牙齿的野鹿;他冥想着那在湍流中逆流向上的流水搓擦着鳞甲的游鱼。
于是,一种犷悍的意念从他的心灵中爬了出来。
无分日与夜,亦无分在床上或者案前,他时常会觉得身体内有着异样的不舒服,肌肉中,好像有一些细胞要从皮肤的包裹下挤出来。
他烦躁着,他咬碎了三枝笔的笔杆……
他到后堂——他去叩门,找寻公主……
欲望难耐之中,一个人的影子突然进入了他的脑海,虽然那只是一次邂逅,也只是一位宫女,但他却被她的琴声和美貌所倾倒。
他只知道她叫瑶华,是太平公主陪嫁过来的侍女。
那是数天以前,一个晴朗的下午。
吴应熊正独自一人,在花园好春轩闷闷不乐地散步。
好春轩的迎门有两株树枝相间的合欢树,中间一条细石摆花通道,一直通到一座玲珑剔透的太湖石山旁。穿过月洞门,便来到一座竹围树绕的凉亭,其旁近靠高起的上台,上书“观皇台”三个隶书大字。假山四周散置着一二十盆盆景,往北走是一溜四间三楹出檐的歇山式大房,其东有一个小门,门的南边围墙根并排十几株垂杨柳树,再无别的长物。园虽不大,却也布置得错落有致,人行其间,顿觉心旷神怡,豁然开朗。
吴应熊没有丝毫心情观看景致,只是漫步闲庭,低头沉思。
突然,一阵悦耳的琴声从前面传来,吴应熊神情不禁为之一怔,便顺着声音追寻过去。
在假山后边的凉亭上,只是一位仆人打扮的宫女,正一边用纤纤细手弹瑟,一边轻声曼歌。
“太精彩了!”吴应熊禁不住脱口而出。
“奴婢见过驸马爷,奴婢谢王爷夸奖!”宫女羞红了脸,弯腰行了一个万福。
“起来说话,”吴应熊趁机摸了一下她的脸蛋。笑道,“你叫什么名字,我怎么不认识你!”
“回驸马爷的话,奴婢乃是公主娘娘的贴身侍女,名叫瑶华。”
听到此话,吴应熊似乎记起来府里曾见过这个宫女,只是素常公主管得严,也没留意,此时,仔细地打量着她——瑶华,亭亭玉立,像一朵花的蓓蕾,将绽未绽,青春的生命似乎在她的眉梢眼角跃动,她的眼分外澄净;她的眉毛,分外秀气;她的嘴,分外小巧,似乎由一些幻想的线条所组成;她的鼻子,匀称地放置在一张脸的中央,带着逗人的意味——吴应熊至今还记得,当时,自己曾经被她可爱的鼻子所吸引,伸手轻轻地捏了它一把——他也记得,瑶华于薄嗔中挡了自己的手一下。
即使现在也是如此,他又有了捏她鼻子的欲望,那不仅是由于她的鼻子好看,而是那鼻子有一种清新的风韵和吸引人的力量,吴应熊平常接触的女人也不少,但像这种感觉,还是第一次。
吴应熊情不自禁,把瑶华紧紧抱在怀里。
“驸马爷放开手,公主知道了会处罚的……”她恳求着,把面颊却贴在了他的胸口。
“公主有着身孕,不会关心这些事的,不用怕,在这府里,我是皇帝——”吴应熊用力板起她的头来:“没有人敢干涉我们的。”
“我知道,不过千万别让人碰见了,而且这也不好,对于你,一个王爷的德行——”她的声音饱含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