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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位贤侄有何高见,不妨说出来共同商磋。”吴三桂问道。
耿精忠忧心忡忡他说道:“皇上下诏令我们入觐,这决不是偶然,而是别有用心,我说还是不去为妙,小心为上。”
吴三桂听着,不禁微笑道:“若我们不去,小皇帝趁机捏造罪名,大举伐我,陷我于不利地位,不好。”
“你看怎么办才是万全之策?”耿精忠用手肘捅了捅迷醉歌舞,对谈话内容有点心不在焉的尚之信。
“不用担心,”尚之信咧嘴笑道,“兵来将挡,水来土屯,有世伯挡着,咱弟兄就不用瞎操这份心了。”
看到二人面露不信任的表情,尚之信接着道,“这次进京,不能不去,但也不能全去。”
“此谓何意?”吴三桂,郑重其事地问道。
“不去没有理由,这样就会使康熙抓住我们的把柄,进而出师有名;全去则危,弄不好,一个鸿门宴就把我们连锅烩,进而全盘皆输。但这并不是说我们没有万全之策,从目前情况来看,靖南王和父王可北京入觐;世伯却不可以去。世伯资深望重,不去皇帝也是干瞪眼,只要世伯不入京,小皇帝就不敢动手发难,父王与世兄入京则会平安无恙。”
“言之有理。”
吴三桂不由自主地拍了拍尚之信的肩头,喜悦之色溢于言表,“想不到贤侄竟有如此高招,真可谓英雄出少年!哈哈!”随即吴三桂站起身来,大声吩咐手下道:“马上起奏折报,就照尚世侄说的意思办。”
吴三桂终于拍板决定了。
大计已定,心情舒畅,吴三桂笑着对耿尚二人说道:“你们不是挺欣赏我这里的轻歌妙舞吗?那就请再观赏一下苗女五姊妹的精彩节目吧!”
话音刚落,只见列翠轩东厢房的帘拢一挑,走进来五个亭亭玉立的妙龄少女,她们怀抱琵琶,身佩珠翠,莲步轻移随仙乐翩翩起舞。其中有两位名叫陈翠、阿绢的尤为引人注目。她们粉黛淡施,蛾眉轻扫,双目生辉,明眸传情,满身珠光宝气,更是艳光射人。
耿、尚两位王爷简直看呆了。尚之信手托下巴,凝神注目,没有喝酒,却已经醉了,不禁击节称赞道:“老世伯好艳福!”
“哪里话,此乃杭州知府前天专门送来孝敬我的……”吴三桂不禁脸上一红,他早已对阿翠、阿绢领教过了。尽管后宫侍妾不下千人,比清朝皇帝还要多出几十倍,但她们来到山上,一下子便技压群芳,他本想要阿翠、阿娟做妾,但刚刚开口便被胀夫人迎脸一口唾沫,骂得狗血淋头,既然如此,还不如做个人情,想到此,吴三桂笑谓耿精忠、尚之信道:“但老夫老矣,消受不起,既然二位贤侄如此欣赏,那就不妨拿了去。俗话说‘宝剑佩武士,红粉赠佳人’吗?哈哈!”
“阿翠、阿娟好好侍候两位王爷!”吴三桂一面命人演奏,一面环视一下,四周闲杂人等全都会意,知趣地悄悄退出。
刹那间,清冽沁脾的琵琶声如冷泉滴水般划空而起,列翠轩沉浸在一派仙乐之中。
阿翠靠在尚之信的肩上,小声唱道:
哄我自家日日受孤单,你可给人家夜夜做心肝……
“好!”她刚开口唱了两句,尚之信便脱口赞了一声,打断了阿翠的声音:“你慢一点,我来想想,这该是闺中少妇,怨责她那浪子丈夫的话。倒有点意思,你再往下唱!”
这一说,阿翠的劲儿来了,她斜偎在尚之信身上,把手绢绕着手食指,冲着尚之信道一句白口:“强人呀!”接着便雨打芭蕉似地,一口气唱道:
只说我不好,只说我不贤!不看你那般;只看你这般,不打骂你就上天——!
接着便是眼一瞪,恶狠狠骂一声:“强人呀!”却又忍不住噗哧一声笑;随后便又飞媚眼,又害羞地带着鼻音哼道:
你那床上吱吱呀呀,好不喜欢。
她那发腻的声音,妖艳入骨的眼波和笑靥,搅得尚之信意乱魂飞,顺手轻轻一拉,使的劲并不怎么大,阿翠却就势一歪身的倒在了他的怀里,随即被紧紧地搂住。
阿翠佯装娇嗔,举着杯说:“大人喝一杯。”
尚之信欣然接受,他把一小杯烧刀子灌入口中,那烧刀子入喉火辣辣一条线,直贯丹田,他觉得浑身燥热,便即解开胸前的扣子。
“当心受凉!”阿翠说着,便伸手到他胸前——她原意是替他掩复衣襟,不知怎么,竞伸手插入到他的衣服下面,并一下子抱住了他,她把脸俯在他的胸前。
她头上的发香和花香受了热气的蒸散,一阵直冲鼻孔,越发荡人心魄,他便也把她搂得更紧……
另一边却见耿精忠和阿娟两人也正打得火热,两条半裸的身体早已如蛇般绞缠在一起……
外面松涛阵阵,里面柔情似水,欲火的烈焰爆发出轻桃放荡的笑声伴随着彻夜不眠的灯光,回荡在列翠轩,久久不息……
为拉拢收买人才,接纳党羽,吴三桂从不吝借金钱美女,这也许就是为什么有那么多人心甘情愿、死心踏地为其卖命,从而使其能够成为三藩之首的一个重要原因。
京城。康熙接到吴三桂的奏折,心一下子凉了半截。
奏折上的大意是这样的:平西王吴三桂年迈力衰,近来又偶染疾病,病残之躯不堪山水颠沛之劳累,不能入京面君,请皇上恕罪。特由其子吴应熊在京代父受旨。
也就是说:吴三桂不来北京。
看来精心策划的席前撤藩的夺兵之计又要泡汤了,这该死的吴三桂是老奸巨猾,只派尚可喜、耿精忠二人前来,真他妈的扫兴,既不能逮之,又不能冷落,如何应付当前的局面。康熙在琢磨。
他又感到孤单了,寂静又向他侵袭过来,苦恼,刚淡忘了不久,现在又回来了,而且还更为有力地撕扯着他的胸膛。这么多大事都落在他一个人身上,但又不能推辞。要干就一定要干好,康熙心中暗下决心。
生气归生气,光烦恼也没用,正经事还得办。康熙带着难以压抑的愤懣和一肚子的气,在乾清宫正殿接见二王。
“你们来京以后住在哪里了?”君臣见面叙礼已毕,康熙瞥了一眼身着崭新鹅黄团花龙褂的两位王爷,端起御案上的奶茶啜了一口。
只这一眼,便使康熙发觉到有些变化,两位王爷与几年以前相比,大是不同。康熙见到他们,是在三年以前,阔别数载,尚可喜已然大见衰老,目光也失去往日的神采。顾盼之时头部还不断地癫颤,举手投举都显得呆滞,明显是力不从心。而耿精忠与尚可喜的每况愈下的状况截然相反,正值鼎盛之年,精力旺盛,体格健壮,挺胸凹腹,正襟危坐,双目炯炯有神,听到皇上问话,急忙从椅中欠起身子,恭身答道:“回皇上的话,尚可喜住在儿子家,臣下住在弟弟家。”
康熙点点微微一笑,心中明白。耿精忠的弟弟耿星河和尚可喜的儿子尚之礼与吴应熊,均是朝中散轶大臣,住在额附府,用现在的话说就是羁留在京,扣为人质,三藩既便想谋反,也要投鼠忌器,考虑他们亲属世子的身家性命,这种现像都是历朝见惯不惊的事。从手下人的汇报中,康熙得知耿星河与尚之礼都是吟风弄月的浪荡公子,诗酒以外,从不过问政事,“稍有晋人风度,绝无汉官威仪”便是二人性格极好的写照。而吴应熊正如其父,城府颇深,老谋深算,甭看他表面上整天嘻嘻哈哈无所事事,其实内骨子里却很不老实。他曾暗地里愉偷结交外边的督抚大员,每隔三两日便有书信送往云南,互相传递信息。
听了耿精忠的话,康熙沉吟片刻,转脸吩咐侍立在旁的养心殿总管小毛子:“传话给内务府,赐银二位额附每家三百两。”又向耿、尚二人笑道:“朕向知道你们出手阔绰,不要嫌弃朕小家子气。这两个额附人品才学都好,再锻炼几年,朕还要委他们重任呢……”
说这两位额附好,自然就是说吴应熊不好。尚可喜见耿精忠不搭腔,连忙笑道:“皇上说得是哪里的话,万岁赐银三百两远远胜过奴才的三万银子。这次来京,尚之礼说,万岁爷勤政得好,每日细事都要熬到二更天,奴才说句不知上下的话,万岁如今到底年轻,不懂得珍惜身体,等到了奴才这把年纪才知道呢!万岁一身系着亿万百姓和江山社稷,更要多加保重才是!”
“朕何尝不想如此呢?事情太多了,忙不过来啊!”康熙看了看庭院里的积雪,缓缓说道:“罗刹鬼子在东北闹腾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