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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珊不表同意。柯娜对古董的品味很差。屋子里所有的都是一些介于“现代”和“假艺
术”的货色。
“我不想要这里的任何一样家具,”她说。“我自己已经有了,你知道。我想把它们拍
卖掉。除非……有没有任何一件你喜欢的?我乐于……”
她停了下来,有点不好意思。不过纪尔克莉斯特小姐一点也不感到难堪。她微微一笑。
“真的,你真是太好了,班克斯太太……是的,真的太好了。我真的很感激。不过实际
上,你知道,我自己也有了。我把它们贮藏起来以备万一……有一天……我需要用到。还有
一些我父亲留下来的画。我曾经有过一家小茶馆,你知道……不过后来战争来了……非常倒
霉。不过我并没把所有的东西都转卖掉,因为我的确希望有一天能再度拥有自己小小的一个
家,所以我把最好的东西和我父亲的一些画还有一些我们老家的遗宝一起贮藏起来。不过我
会非常喜欢,如果你真的不介意的话,那张亲爱的蓝斯贵尼特太太的小茶几,这么漂亮的小
东西,我们常坐在它旁边喝茶。”
苏珊有点战栗地看着一张绿色、绘有紫色大铁线莲的小桌子,很快地说她乐于送给她。
“非常感谢你,班克斯太太。我真有点贪心。我已经得到了她那些漂亮的写生画,你知
道,还有一个可爱的石榴石胸针,不过我觉得也许我应该把那个胸针还给你。”
“不用,不用,真的。”
“你要看看她所有的东西?侦查庭完后,也许吧?”
“我想我会留在这里一两天,看看她的东西,清理一下。”
“你是说,睡在这里?”
“是的。有困难吗?”
“噢没有,班克斯太太,当然是没有。我会在我的床上铺上新床单,我可以睡在这长沙
发上没问题。”
“可是,不是有柯娜姑妈的房间吗?我可以睡在她房里。”
“你……你不忌讳?”
“你是说因为她是在那里被谋杀的?噢不,我不忌讳。我非常大胆,纪尔克莉斯特小
姐。房间已经……我是说……已经没问题了吧?”
纪尔克莉斯特小姐了解这个问题。
“噢是的,班克斯太太。所有的毯子都已经送去洗衣店而且潘特太太和我把整个房间都
彻底清洗过了。而且还多的是毯子。不过你自己上来看看吧。”
她带路上楼,苏珊跟着她。
柯娜·蓝斯贵尼特死去的房里清爽干净,而且奇怪的是一点都没有罪恶的气息。就像客
厅一样,里面都是些“现代”和精心绘制的家具,显示出柯娜愉悦却缺乏审美的个性。壁炉
架上挂着一幅胸部丰满的少妇正要入浴的油画。
苏珊看得有点心惊,纪尔克莉斯特小姐说:
“那是蓝斯贵尼特太太的先生画的。楼下餐厅里还有很多他的画。”
“真是可怕。”
“哦,我自己也不太喜欢那种风格的画……不过蓝斯贵尼特太太深深以她先生为画家而
感到骄傲,而且认为他的作品没受到激赏是很可悲的事。”
“柯娜姑妈自己的画在什么地方?”
“在我房里。你想看一看?”
纪尔克莉斯特小姐骄傲地展示她的珍藏。
苏珊表示她的意见说,柯娜姑妈好像对海边风光特别有好感。
“噢是的。你知道,她和蓝斯贵尼特先生在布列丹尼的一个小渔村里住了好几年。小渔
船一向都很入画,不是吗?”
“显然是,”苏珊喃喃说道。她想,柯娜·蓝斯贵尼特这些描绘入微、色彩鲜艳的写生
画可以做成一系列的风景卡。这些画让人产生怀疑,怀疑实际上可能就是照风景卡画下来的。
但是她冒险说出这个观感时,却引来纪尔克莉斯特小姐的愤慨:“蓝斯贵尼特太太一向
都是即景写生!事实上有一次她还曾经苦苦守候着,为的是捕捉阳光的味道,好让正确的光
线呈现在画面上。”
“蓝斯贵尼特太太是位真正的画家,”纪尔克莉斯特小姐带着谴责意味说。
她看了看腕表,苏珊很快地说:
“对了,我们该出发去参加侦查庭了。路远吗?要不要我去开车过来?”
走路只要五分钟,纪尔克莉斯特小姐向她保证。因此她们一起步行过去。坐火车来的安
惠所先生遇见她们,陪她们一起走进村公所。
好像有大量的陌生人出席,侦查庭并不耸人听闻。死者身分证词。医学检验报告。没有
挣扎的迹象。死者受到攻击时可能正在麻醉状态中,在不知不觉中死去。死亡的时间不可能
在四点三十分之后。最接近的估计是介于两点和四点三十分之间。纪尔克莉斯特小姐出庭作
证发现尸体。一位巡官和毛顿督察各自出庭作证。验尸官作了简明的报告。“被某人或某些
人谋杀”,陪审团对这个判决没有异议。
侦查庭结束。她们走回阳光里。几架摄像机咔喳作响。安惠所先生护送苏珊和纪尔克莉
斯特小姐走进“金武士”饭店,他预订了一个隐秘的午餐房间。
“恐怕不会是太好的午餐,”他抱歉说。
不过午餐也并不怎么糟。纪尔克莉斯特小姐有点鼻酸,喃喃地说“太可怕了”,但是马
上又轻松了起来,在安惠所先生坚持之下,喝了一杯雪利酒,然后胃口大开地吃起爱尔兰炖
肉。安惠所先生对苏珊说:
“我不知道你今天要来,苏珊,要不然我们就可以一道。”
“我知道我说过我不出庭。不过那样一来就没有任何家人出庭了。我打过电话给乔治,
可是他说他很忙不可能来,而罗莎蒙要试演,提莫西伯伯当然更不可能,他是个废人。所以
我只好来了。”
“你先生没跟你一起来?”
“葛瑞格不得不到那累人的店里去。”
苏珊看到纪尔克莉斯特小姐吃惊的眼神,说:“我先生在一家药房工作。”
一个从事零售工作的先生似乎跟纪尔克莉斯特小姐印象中聪明的苏珊不怎么相配,不过
她勇敢地说:
“噢是的,就像济慈(注:英国名诗人)。”
“葛瑞格不是诗人,”苏珊说。
她又说:
“我们未来有很好的计划……一幢双并的建筑……化妆品和美容院,还有特别处方实验
室。”
“那就好多了,”纪尔克莉斯特小姐赞同地说。“就好像伊丽莎白·阿登她其实是个女
爵,我听说是这样……还是海伦娜·鲁宾斯坦?不管是谁,”她和善地又说,“一家药房绝
不像普普通通的商店……比如说布料店,或杂货店。”
“你开过一家茶馆,你说过,不是吗?”
“是的,我是开过,”纪尔克莉斯特小姐容光焕发。她从没觉得“柳屋”所做的生意跟
一般的商店意味相同。在她心目中,开一家茶馆是上流的行业。她开始向苏珊诉说她的“柳
屋”。
以前已经听过的安惠所先生让心思转向其他的事上。苏珊向他说过两次话都没有回答,
他急忙向她道歉。
“原谅我,亲爱的,老实说,我正在想你伯伯提莫西。我有点担心。”
“担心提莫西伯伯?我才不会。我不相信他真的有什么毛病。他只不过是患了臆想症。”
“是的……是的,你也许对。我坦白说我担心的不是他的身体健康。是提莫西太太。显
然她不小心从楼梯摔下来,摔断了脚踝。她躺在床上不能动,而你伯伯的情况糟透了。”
“因为他这下不得不换过来照顾她?这对他很有好处,”苏珊说。
“是的……是的,也许吧。可是你可怜的婶婶真的能得到照顾吗?这真是个问题。家里
一个仆人都没有。”
“生活对老年人来说真是苦不堪言,”苏珊说。“他们住在一幢乔治王时代的领主宅邸
里,不是吗?”
安惠所先生点点头。
他们有点机警地走出“金武士”饭店,不过记者似乎都已散开离去。
有几个记者躺在别墅门口等苏珊。在安惠所先生的护送之下,她说了几句必要而无关痛
痒的话。然后她和纪尔克莉斯特小姐走进门去,而安惠所先生回到“金武士”饭店,他已订
了一个房间。葬礼将在第二天举行。
“我的车子还停在采石场里,”苏珊说。“我忘了。我等一下开到村子里去。”
纪尔克莉斯特小姐焦急地说:
“可不要太晚。你不会天黑才出去吧?”
苏珊看看她,笑了起来。
“你不会认为凶手还在这附近吧?”
“不……不,我想是不会。”纪尔克莉斯特小姐一脸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