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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夫人抬起头来,白了仙石直记和我一眼后,又马上将头低了下去说:
“没有,我只陪他到十二点。他喝酒一向没有节制,所以到十二点我就回自己的房间睡觉,你爸爸好像喝醉了睡着了。直记,你为什么这么问?”
柳夫人说完,耳垂竟然红了起来,当我发现这一点时,心理突然觉得很不是滋味。
我先前已经提过,柳夫人是一个像搪瓷娃娃般的美人,五官、身材各方面都非常纤细,同时也显得有点冰冷,这种女人常常被人冠上纵情爱欲的联想,而柳夫人恰好也给人那种感觉。
相对于柳夫人的纤弱体型,仙石铁之进则显得异常魁梧,他健壮的体型和肌肉一点都不像是一个六十五岁的人,手腕和腰部都很粗壮,浅褐色的皮肤像蛙皮般光亮,不像一般老人那么粗糙。
这点不只是让人讨厌,甚至有种不洁的感觉。我只要在脑中想像这两个人晚上一起躺在床上的情景,就有点想吐。
仙石直记似乎已经很习惯了,他接着问道:
“所以,我爸爸昨晚是自己一个人睡吗!”
仙石铁之进又瞪大眼晴望着自己的儿子,这种眼神和仙石直记喝酒时的眼神十分相似。
“直记!杀人案件和我是不是一个人睡觉有什么关系?”
“爸爸,杀死蜂屋的正是那把‘村正’,我今天早上看到那把‘村正’上沾满了血迹……”
刹那间,仙石铁之进也不禁讶然。
过了一会儿,他才咬着牙,用力喘着气,露出一副要吃人的样子望着仙石直记,然后拿起酒杯喝了一口说道:
“这件事跟我无关,因为我不知道武士刀放在哪里。直记,你应该是把它藏在我找不到的地方对不对?”
“没错,不但你拿不到,照理说,应该是任何人都拿不到的……”
“那为何会有血迹在上面?莫非那把武士刀……”
仙石铁之进又一把拿起酒杯喝了一口,就在这时,四方太进来了。
“人人,真奇怪!我到处都找不到守卫……”
我心中一惊,不禁和仙石直记对望了一眼。柳夫人突然以副冷冷的态度回道:
“不可能吧!他已经好几年都没有出过家门。”
“这回好像真的出去了。我查看过他的房间,他的大衣、帽子、鞋子、手杖,甚至连皮箱都不见了。”
“皮箱也不见了?”
仙石直记霍地站了起来。
“仙石,守卫先生会去哪里?他有什么朋友或亲戚……?”
“朋友?像他那种人应该没有什么朋友吧!顶多是到喜多婆婆那里去……”
“喜多婆婆是什么人?”
“守卫的奶妈。”
“那个人住在哪里?”
我接着问道。
“作州之奥。本来喜多婆婆去年还住在这里的,她对守卫很忠心,只是方法不对,而且太过罗嗦了,所以我就打发她回故乡去。可是,守卫不可能到那么远的地方呀!”
“如果真的找不到,就打一通电报到喜多婆婆那里问问看。”
仙石铁之进将杯子放下,他好像是因为话题从自己身上转移而松了口气似的。
“不错,就这么办!屋代,我们去守卫的房间看一下。”
“守卫……哎!真令人想不透……”
柳夫人手中继续织着毛线,头也不抬地喃喃自语着。
守卫的房间在洋式建筑中,位在八千代房间的对面。
这时候,阿藤正不安地站在房间前面,她一看见我们,马上帮我们开了门。
仙石直记率先走进房间后说:
“我还没进过这个房间呢!守卫这个人有点古怪,喜欢保有一些隐私。以前除了他的奶妈喜多婆婆以外,绝对不让任何人进来。
去年我们打发喜多婆婆回家的时候,他很生气,最后只好让阿藤进来打扫房间,只不过在打扫时,他都会站在旁边监督。
我观察了一下,这个房间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不像是一般有钱的单身汉会选择的居所。
“阿藤,皮箱本来放在哪里?”
“就在柜子的旁边。你看!这里有放过东西的痕迹,其他像是梳子、刷子、发油等日常用的小东西也都不见了。”
“嗯,那他可能真的出外旅行了,可是以他的身体……”
“我想他会突然失踪一定是有原因的。”
“屋代,你的意思是说……”
我没有回答仙石直记的问话,当时我的眼前清楚浮现了昨天守卫将花瓶丢向蜂屋小市时,他那含着憎恶和嫉妒的表情,那张紫黑、扭曲的脸……
“莫非是守卫干的?他真是一个阴险的家伙,心胸比女人还狭窄,脑子里不知藏着多少阴谋诡计,可是话又说回来,那家伙有杀人,而且砍下人头的胆量吗?”
“我只是猜测罢了,可是仙石你要知道,身体有缺陷的人,一旦他积压已久的情绪爆发出来时,那种恐怖不是一般人所能理解的。”
仙石直记原本要走出房间,却突然停下脚步,回过头叫住阿藤:
“阿藤,橱子上面的小柜子是放什么东西用的?”
“我不知道是什么,守卫先生非常不喜欢人家去碰它,我曾经不小心碰个橱子,被他狠狠地骂了一顿呢!”
我和仙石直记一听,不禁对望了一限。
那是一个红木制的小橱子,向两边外侧拉开的橱门上还慎重地挂着一把锁。
“阿藤,你可以走了,有事再叫你。”
“是。”
阿藤马上转身离开房间。
“仙石,你想干什么?”
“打开这个橱子看看。”
“不要偷窥别人的秘密!”
“有什么关系!如果他是凶手,那就一切都要调查清楚。橱子上挂的锁用刀子稍微撬一下就开了,里面放着许多我们在药局经常可以看到的广口药瓶。
“什么!都是药嘛!仙石,守卫先生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我不知道他经常在吃药,不过,这些到底是什么药?”
瓶子里面放入白色、黑色的各种粉末,除了粉末外,有些是锭剂和药丸,还有一种烧成黑灰之类的东西。
每个瓶子都—一贴上写了药名的标签,而标签上所写的都是我第一次听到的药物名称。
我们开始逐一检视瓶子,仙石直记在检查当中突然发出很诡异的大笑声,我吓了一跳,赶紧转头看他。
仙石直记倏地将手中拿的瓶子递到我的面前说:
“你看这个。”
瓶子的标签上写着:“蝾螈烧成黑灰”。
“我知道了,屋代,守卫这家伙的性能力不行,不……还不到无能的地步,只是功能满虚弱的。”
以前家里偶尔会有一些包裹寄来,他每次一收到包裹就显得特别兴奋,然后慌慌张张地拿去藏起来。这些药其实都是一些春药、催情剂之类的。”
秘密约会
事件的发展愈来愈复杂了,古神家所有的人就像印坏的粗糙三色版似的,虽然基本的色彩出现了,却又觉得十分怪异,而其中就属守卫这号人物最令人困惑。
当我们在他房间的小橱子里发现各种春药及催情剂时,我一方面替他感到悲哀,另一方面也觉得有点恶心。在那堆并列的春药中,我可以感受到守卫这个男人无可救药的焦躁和邪念。
“喂!出去吧!这些东西让人觉得恶心。”
“恶心?怎么会呢?”
“怎么不会?这可是身为人类,尤其是年轻男人最不希望被人发现的秘密,我总觉得有些恶心……”
“不会吧!”
仙石直记很不以为然地望着我的脸。
其实他自己一定也对这个发现感到很惊讶,所以并没有像往常那样说出尖酸刻薄的话。
“守卫真是……唉……光是看到这些,连神明都知道他要干什么……唉!真是可悲!”
仙石直记用力将小橱子的门关上后,仍不断地喃喃自语着。
“喂!我们走吧!”
我们走到门口时,不禁吓了一跳而停下脚步,因为八千代就站在门外。
她应该是刚刚起床,只在睡衣外披了件浅桃红色的披风,头发散乱地披散在肩上,而且还若无其事地穿着“那双拖鞋”。
“八……千代,你……刚睡醒吗?”
仙石直记好像被鱼刺梗在喉咙一般,结结巴巴地问。
“嗯,我睡过头了。”
八千代似乎还没完全清醒,一双惺松睡眼在我们脸上游移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