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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珠不由向后退着,她睁大眼睛,看着眼前的一团团雾气,五米以外难辩人形。她想在这雾气中欺骗自己,安慰自己,一切都很快会过去,没有什么能伤害到自己。
雾气渐渐变薄,她不知道身在何方,看不到天,踩不着地,一切都罩上了一层薄纱。哭声已近在眼前,雾气中,有些东西忽隐忽现。终于看清楚了,是一些女子,一些穿着宽大白衣的长发女子,惨白的面容,零乱的长发,在雾气中飘移,肖珠的呼吸急迫起来,想闭上眼睛,但努力了半天,眼睛还是睁开着,那一双双眼睛轮流和她对视,眼神中的仇恨无以复加,要不是亲眼所见,肖珠根本无法相信,一个人的眼睛中,竟然可以流露出这么多的仇恨、怨气和绝望,让人感到浑身战栗。
霎那间,肖珠产生了想逃跑的想法,她抬了抬腿,没想到,她指挥的仿佛是别人的腿,那双腿一动未动,而那些飘移的女子,却离自己越来越近了!肖珠绝望地捂住了脸,心中默念着:对不起,哥哥,对不起,何维,对不起,吴老师……捂了一会,周围却突然安静下来,恍惚中,听到一句“也是个可怜的女孩”,再睁开眼,只看见那几个女子的背影奇怪的是,长发都变成了光头,在雾气中慢慢隐去。
她们放过了肖珠!
肖珠长出了一口气,抚一抚自己的胸口,心还在剧烈地跳动。雾气忽又聚集起来,越来越浓重,肖珠感到了一种莫名其妙的压迫感。她试着走了走,右脚向前迈了一步,自己又可以指挥自己的腿了。但是雾气太重,她根本辨别不清方向,也不知道自己在哪,该往什么地方去。定了定神,她选了一个方向,一步一步向前走去。她想,只要能走出这雾气,也许就会到了该去的地方。
脑子里已乱成一团,忘记了脚下,她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重重地摔倒在地。她感到浑身疼痛,就势趴在地上,闭着眼睛想问题,意识再度变得模糊起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肖珠感觉到,有些东西又飘回到自己身上。耳边传来阵阵涛声。听见涛声,肖珠暗喜,知道这里应该不是传说中的奈何桥。在奈何桥下,水流应该是黑色的,浑浊如泥的,死水般缓缓流动的。而这里,是活泼的、充满生命的涛声。
肖珠摸一摸身子底下,很明显,确实不是那座奈何独木桥,渐渐地,他听到了海鸟的叫声。她睁开了眼睛,看到蓝天白云,和在半空中盘旋的海鸟。她嗅了嗅,温暖而湿润,海风吹过来,一点也不觉得凉。她伸了伸懒腰,像睡了一觉。
翻了个身,肖珠站了起来。她发现,自己正站在离山顶不远的地方,四下看看,这地方到处都是这种小山和峡谷,峡谷中不时传来海水拍打岩石的涛声。往山顶上看,是一座在阳光下闪亮的建筑,全是漂亮的孤形,柔和而美丽。她不由得一阵惊喜,看来,自己真的是来到了希腊?来到了二千多年前的希腊?关于雅典的记忆力,一点点地浮上来,那不远处的建筑,越看越像雅典卫城,而那个远远望去,屹立在最高处的、充满漂亮的孤形、没有一根直线的白色建筑,应该就是最著名的希腊帕提农神庙了?
远远地,辨了辨方向,看到了山脚下的城市,肖珠朝山下走去,脚底下都是灰色的岩石,并不难走,好几条纵横的小路交错在一起,不一会儿,肖珠已走到山下。
下了山,左转,是一条铺满岩石的街道,洁静而平整。过往的人很快注意上这个长相奇怪、衣着更奇怪的女孩,纷纷侧目看她。肖珠记起,在古希腊,人们还没有形成物质至上的享乐主义,一条面包几颗橄榄,或者大麦粥、橄榄,加上一点儿鱼调调味儿,有时有一点点葡萄酒,就是一个人一天的丰足的伙食。十个奴隶供养一个主人,使他们能过上悠闲的生活。人们有可能用一天的大部分时间在市场上、柱廊间、竞技场、剧场上参加社会活动:谈天、辩论、演说、看戏,听史诗的朗诵,进行宗教仪式,听各种庆典大会上的长篇大论,看人们打官司。绝大部分活动都是在露天举行的,日常的主要活动场所是市场。任何公民不分贫富都可以参与。所以,希腊人,特别是像雅典这样的城市居民,养成一种习惯:男人们天天都要到市场上去听一听,转一转,和城邦里的人们侃一侃,了解一下有什么新鲜东西、发生了什么新鲜事情。
肖珠的到来,无疑是一件新鲜事了。
这便是人们逛市场时走路的姿势:双手背在背后,无目的地,漫不经心地溜达,而且一会儿向左走两步,看着顺眼的,就凑过去侃一阵,一会儿再朝右走两步,和另外几个人再侃上两句。他们一般不喜欢直冲冲朝前方走去。从外邦来的非希腊人,无论是商人还是旅行者,都会对希腊城邦市场上的人们感到惊奇不解:他们在市场的道路上,漫无目的地从这头逛到那头,然后又逛回来,每走几步就停下来,与周围的人大声地谈一阵子,又往前走几步,又谈一阵子。过路的外地人还常常以为,这一天是什么特别的节日,或有特别意义的庙会之类,其实,这里天天如此。
有个年轻人走了过来,他穿着长袍,暗红色,但显得鲜亮,他们和她打招呼:“美丽的姑娘,你来自哪里?”让肖珠奇怪的是,真如吴炳久所说,她居然能听得懂当时的语言,而且,她张嘴说出来的话,也是那样陌生,但毫无障碍。她回答说:“我来自遥远的东方。”
她差点补上一句,我来自二千多年以后的世界,想了想,如果他们把自己当成傻子,那可不是什么好事。
这是一个早晨,太阳正在东方挂着,年轻人用双手比划了一下,蔚蓝色的眼睛里闪着光芒:“遥远的东方,哦,你是我见过的最远最奇怪的来客,你来这里做什么呢?”
肖珠说:“我来找苏格拉底。”
年轻人哈哈哈地笑了起来:“你要找苏格拉底,还不如先看看我们的戏剧。”
肖珠奇怪地问:“看戏?为什么?”
年轻人说:“嗯,因为他有些疯,所以有人把苏格拉底编成了戏,很可笑的!你应该去看看才对。”
肖珠面无表情:“不,我必须找到苏格拉底本人。”
年轻人收起了笑容:“这很正常,我不喜欢他,但是,有许多人喜欢他,这真的很正常。”
肖珠问:“能给我指条路吗?”
年轻人指了指:“你去广场那边,他通常都在那里站着。”
肖珠边走边看着两边,这里的一切都是那么新鲜,岩石路磨得光滑可鉴,街道两边是石头房子,不很高大,但精雕细刻,显示着工匠的优雅和耐性。不时有人用奇怪的眼神看她,充满善意。肖珠继续低头走路。
快走到广场时,右侧传来一个清朗的声音:“奇怪的姑娘,你行色匆匆,莫非要找寻什么答案吗?”
肖珠听这声音,有如金石,毫无杂质,心想,这一定是个聪明的人,她抬起头来,惊讶地发现,面前的这个青年,让他真正感到了古典之风,异域之美,微微卷曲的黑发,峭拔的眉峰,幽深的双眼,挺直的鼻子。面对着这个英俊的青年,肖珠竟然有些紧张,随口说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趁肖珠抬头,青年看着她说:“你脸上的表情,你走路的姿势,都已告诉了我。”
肖珠说:“我去找苏格拉底。”
“啊,苏格拉底,那是我的尊师!”
“你是他的学生?”
“应该算是吧,”青年好像不好意思,“他有许多学生,我叫柏拉图。”
“柏拉图?”肖珠不禁叫了一声,原来站在眼前的,竟然是那写有《理想国》和发明了被称为“柏拉图之恋”的精神恋爱的哲学家,她重复了一句:“你是柏拉图?”
肖珠压制住自己的情绪,没有说出错误的话来,因为她想起,公元前399年,苏格拉底被处死的时候,柏拉图只有二十八岁,现在看上去,柏拉图只有二十五岁左右的样子,还没有写出他的《理想国》,还没有发明他的“精神恋爱”。
柏拉图看着肖珠发呆,忍不住问:“我是柏拉图,怎么了?”
肖珠只好说了一句:“我听说,柏拉图是苏格拉底优秀的学生。”
柏拉图高兴地笑了:“你一定来自很远很远的地方,你能听说过我,我真高兴。不过,你找我的老师,有何贵干呢?”
“打听一个人,”肖珠皱了皱眉头,“一时说不清,见了苏格拉底先生再说。柏拉图先生,您能带我去见他吗?”
“我尊重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