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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给小姐不幸!」
感觉到夫人的身体失去了生气。
「经过了几百年,一代代地诅咒着这个家的,其实是你们自己,这件事……太太应该更早察觉了才对--」
已没有人开口了。幸好目前在这个场合,完全没有人拥有妨碍京极堂行为的力量。
「呵,大致都照会过了。关口君,赶快结束吧!」
京极堂招我过去。略微回头一看,带着紧张的中禅寺敦子,凝固在入口处般地站着。
京极堂用手制止想打开门的凉子后说道:
「没关系。」
然后,催促我打开门,表示要进去了。我笨拙地握住门把。京极堂以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道:
「别后悔喔!」
门被打开了。而且这一次,是用我的手。
传来一股特别的气味,还有低温。数量庞大的书籍的墙壁。和前天完全一模一样。
不过,梗子右侧床边,整齐地并排着五张和床平行的折叠椅,另外,在医院常见到的导管上挂着白色布的三张屏风直立,像要遮掩她那可怜的下半身似的。这是有意隐藏妹妹悲惨姿态的凉子的心意。
京极堂看到以后,相当长时间地显露厌恶的表情,然后略微窥探了我的脸色,吐了一口很大的叹息。于是死心了似地微摇了摇脖子后,舍弃了从刚才就陷入失语症的我似的,他快步走近梗子枕边。
追着京极堂似的我游动着视线。在他到达的地点屏风的后面,是梗子的脸。
憔悴到了极致的脸。是的,她就是那个时候的少女。我再度预感到脑袋里模糊地一片白茫茫。但是,那个预感在间不容发之际落空了。记忆并未混浊,只是类似晕眩的混乱通过眼球内而已。
「是久远寺梗子小姐吧,幸会!我叫中禅寺,是牧朗先生学生时代的朋友。」
京极堂低声地自我介绍。梗子现出不理解发生何事的呆然若失般的表情。
「哎,怎么办。」
她说道:
「我先生不在。你虽然特地来,但如你所看到的,我这个怀孕的身体无法自由地动呢!」
「请别担心,就这样躺着吧。太太,请告诉我,肚子里的婴儿长得很大了似的,会不会从肚子里跟你说话呀?」
梗子非常高兴地笑了。
「啊啦,很遗憾,还不曾有过呢!」
「啊,那么,也没有向你下过命令吧。」
「喔,婴儿会做这种事吗?」
「也有这样的呀。不过,这样的好,你的娃娃还没跟你说话哩!」
「我还没有这种感觉,不过,这个孩子暂时还不出生真没有法子呢。」
梗子又笑了。
「太太,现在仍爱着你丈夫牧朗先生吗?」
「当然呀,他是这个孩子的父亲呢!」
从我的位置虽然看不到,但我想象梗子一定在摩婆着膨胀的腹部。她的眼睛显露的已然不是看着这个人世的眼神了。
「我听了这些以后安心了。因为牧朗先生从十二年前,就爱恋着你呢。总之,还写了不擅长的情书哩。」
「我可不知道情书什么的!」
「我想是吧。因为很遗憾那封信■没有转到你手上■!」
和我当时所经验的一样,梗子对情书这个字眼敏感地作出反应。但是被京极堂间不容发的回答泼了一盆冷水似的,野兽的眼睛立刻失去了颜色。
「你说……没收到吗?」
「是的。你当然不知情。不过,他写了是事实喔,因为要他写的就是我。」
胡说!送信的是我,收到的不是你吗?
我在内心如此喊叫,但是无论如何声音都出不来。我的主张,只不过变成呜呜地呻吟声,很虚幻地消失在空中。
梗子简直就像女童似地扭曲着脸,眼泪纷纷掉下,哭了出来。
「那么,那个人真的寄了情书……?」
「当然。牧朗先生对这种事很认真,除了你以外的女性,都看不上眼。」
「那个人、那个人对姐姐……」
「那是你误会他了。从十二年以前就……然后现在仍觉得你很可爱吧。」
「那、那、那么说……」
梗子停止了哭泣,抬头看着京极堂,视线仿佛依赖着黑色装束似地缠着。
「他是一个拙于向别人传达自己情绪的男人,你也是。你们不过是擦肩错过。换句话说,就像扣错了钮扣般。这是哪里都会发生的并不稀罕的事。」
「但是,那么,我……多愚蠢呀……!」
「没关系。他一定会原谅你。不过,为了这一点,你必须回想起所有的事情。」
「想起……?」
「是的。你和那个人的事,那一晚的事。你做了什么事……?」
梗子的瞳孔开了。
「嗯,慢慢地回想。不急!那个时候到了会有暗号。这么做的话,会原谅所有一切!」
发生耳鸣。
「牧朗先生会出现吧。」
有如提高收音机的音量般,雨声的嘈杂突然袭向我。
京极堂回过头眼神如狼般锐利。
「关口君,由于很无趣的结界(译注:僧侣为了修行,围起不让外人进入的木栅栏)围了起来,必须花点儿时间。你好好地用眼睛看接下来发生的事!一定要记住唷!我并不知道你说的话,究竟有没有作为证据的价值,但是你以后必须作证吧!嘿,你的座位在这里。」
京极堂指定的我的座位,是在梗子的脚下,亦即五张并排的椅子中最接近门边的椅子。
我坐下以后,京极堂打开门,招进久远寺家的人。
完全失去血气、苍白到透明程度的凉子进来了。接着是事务长,头发乱了,低垂的脸显得相当疲劳。始终不镇定的内藤进来了,没有焦点的眼睛有如宿醉未醒般鲜红地充着血,额头上浮现湿了的珠子般的汗。接着的院长红着脸,他的眼睛看起来几乎是闭着的。
脚步沉重,空气沉滞。
依京极堂的指示,梗子枕边是凉子、事务长、内藤、院长,依序地坐了下来。很巧地,正是进房间的顺序。我看着邻座院长的侧脸,他果然紧紧地闭着眼睛。
京极堂让大家都就座了以后,非常缓慢地以慎重的动作关上门。然后,不出脚步声地移动,站在凉子和梗子的中间。
于是,那些咒语突然造访。
「曩莫三曼多缚曰罗多仙多摩诃卢舍多耶苏婆多罗耶吽多罗多含满!」
是真言宗的咒语。全部的人当然都吃了一惊。
京极堂双手交织在前面,这种姿势以前曾听说叫内缚印。手印产生了变化。两手中指直坚。
「谨请甲弓山鬼大神降临影向此座,缚住邪气!」
起初,以为可能是密教真言,但又觉得不是。读经和祈祷文都不一样。比较接近咒文吧。不,仿佛是在说什么故事似的。咒语的声音慢慢地变大了。
「请将阻档当家久远寺某某之物收拾至此,临、兵、斗、者、皆、陈、裂、在、前!」
九个字。京极堂的手刀在空中纵切五次、横切四次。
「燃烧不动明王火炎不动明王波切不动明王大山不动明王吟伽罗不动王吉祥妙不动王天竺不动王天竺坂山不动逆行逆行下!」
咒语的调子变了。就在那时,事务长的样子发生了异样。
简直就像患了疟疾似的,喀哒喀哒地打颤,一副受不了似的,看样子是想按住眼角,但手却举到额头,然后齿根不合似的以咕喊咕喊的语调,发出带悲鸣的声音:
「停、请停住!那是……」
「曾听过吗?」
京极堂停止念咒,盯着老妇人看。
「很像吧。这是不动王的生灵回返。如果不喜欢这个的话,对了,那就弹弓弦吧。」
「啊,你……」
「使用弓的咒语法,在阴阳道是称为蟆目(译注:孔如蟾蛤之眼,以揪树、梧桐等制造的大型锋利的箭头,由于风穿进洞会发出声音,可作为降服饮魔之用),蟆蛙,就是蟾蛤。」
「呜呜呜!」
泄出呜咽声。
京极堂无视地再度念起咒语:
「让对方开出血花、破裂成灰尘!」
老妇人已达到了极限。
「啊,原谅、原谅我!我不过是做了和母亲所做一样的事而已。」
「住嘴!」
凉子突然站了起来。
现在的声音是凉子的声音吗?我在瞬间怀疑起自己的耳朵来了。于是,为了必须确认,很快地抬头看到凉子的脸的我,这下子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