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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会议室里的情景,可是会议室外面的走廊里放着一个大的镀铬雕塑,它是一种螺旋桨模型,通过它那磨光面的反光,他看见在会议室里走动的梅雷迪思,和她在一起的那个男人是布莱克本。
梅雷迪思问:“那么如果桑德斯不把它提出来呢?”
“他会提的。”布莱克本回答。
“你有把握他不会——那个——”其余的话又没听见。
“是的,他没有办法。”
桑德斯屏住呼吸。梅雷迪思在踱步,她的影像映在反光面上变了形。“因此当他捷出——我会说这是一个——是个——你说呢?”
“完全正确。”布莱克本答道。
“另外,如果他——”
布莱克本将手放在她的肩上。“是的,你必须——”
“——那么——要我去——”
布莱克本轻声地回答着什么,桑德斯只能听见一个词组“——必须毁掉他。”
“——能够做这——”
“——确信——指望你——”
刺耳的电话铃声响了起来,梅雷迪思和布莱克本都把手伸向衣袋。梅雷迪思接了电话,然后俩人朝门口走来,朝桑德斯走来。
桑德斯惊慌地扫视了一下四周,发现右边有一个男洗手间。他刚刚溜进洗手间,他们就走出了会议室,沿走廊走来。
“不要担心这件事,梅雷迪思,”布莱克本说,“会平安无事的。”
“我不担心。”她说。
“这事应该十分顺利,”布莱克本说,“这是与个人无关的事,所以没有理由与你结怨。况且,真理在你这边,显然他无法争辩。”
“他仍然不能进入数据库吗?”她问。
“是的,他被锁在了计算机系统之外。”
“他无法进入康利…怀特系统吗?”
布莱克本大笑起来。“一点办法也没有,梅雷迪思。”
他俩的说话声随着他们渐渐走远而消失了。桑德斯凝神细听,终于听见咔哒一声关门的声音,然后他走出洗手间,来到走廊。
走廊里空无一人,他定神向远处的那扇门看去。
衣袋里的电话响了起来,铃声大得吓了他一跳,他赶紧接起电话:“桑德斯。”
“听着,”弗尔南德斯说,“我把合同稿送给了布莱克本办公室,但合同送回来后,上面加了几条连我也不大明白的说明。我想我们最好一起讨论一下。”
“一个小时后。”桑德斯说。
“为什么不现在讨论呢?”
“我要先办一件事。”他答道。
“啊,是汤姆!”马克斯·多尔夫曼打开了饭店房间的门,然后迅速摇着轮椅回到电视机旁,“你终于决定来了。”
“你听说了?”
“听说什么了?”多尔夫曼问。“我是个老人,没人会来打扰我,我被抛在了一边,被每个人——包拾你抛弃了。”他咔哒一声关掉了电视,咧嘴笑着。
桑德斯问:“你听说什么了?”
“哦,就听到几件事,都是传闻、闲谈。为什么你不能亲自告诉我呢?”
“我身陷困境,马克斯。”
“当然你身陷困境,”多尔夫曼哼着鼻子说,“你这一周一直处于困境之中,现在你才注意到吗?”
“他们给我设下了圈套。”
“他们?”
“布莱克本和梅雷迪思。”
“胡说。”
“是真的。”
“你相信布莱克本能给你设圈套吗?菲尔·布莱克本是个没有勇气的傻瓜,他没有才能,也没有什么心计。好几年前我就叫加文解雇他。布莱克本是没有独创见解的。”
“那就是梅雷迪思。”
“啊,梅雷迪思!是的,她是那么美丽,胸部是那样的可爱。”
“马克斯,请说正经的。”
“你曾经也是这样想的。”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桑德斯说。
多尔夫曼笑了。“时代变了吗?”他用一种深沉的讽刺口气说。
“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的脸色苍白,汤姆。”
“我找不到解决问题的办法,我害怕。”
“哦,你害怕了。一个像你这样的大男人害怕一个有着漂亮胸脯的漂亮女人。”
“马克斯——”
“当然,你的恐惧是有道理的,因为她对你做了所有这些可怕的事情,她哄骗你,摆布你,责骂你,对不对?”
“对。”桑德斯答道。
“你受到了她和加文的欺骗。”
“是的。”
“那么为什么你上次要向我提起那朵花呢,嗯?”
他皱起了眉头,一时他不知道多尔夫曼在说什么,这个老人总是这样捉迷藏似的,他喜欢——
“那朵花,”多尔夫曼用指关节敲着轮椅的扶手,焦躁地说,“你公寓里的那朵彩色玻璃花,有一天我们还提起过。又要告诉我你已忘记它了吗?”
直到此时,他才明白自己是提起过这事。接着他想起了那朵彩色玻璃花的样子,几天前那朵彩色玻璃花曾情不自禁地闯进了自己的脑海。“你说得对,我已忘记了。”
“你忘记了,”多尔夫曼话语很重,说“忘记”两个字时含着明显的讽刺语气,“你以为我会相信吗?”
“马克斯,我确实忘了,我——”
他哼了一声。“你不可能忘记,我就知道你不会痛痛快快承认的。汤姆,你没忘记,你只是不愿面对这个事实。”
“面对什么事实?”
桑德斯的脑海里浮现出那朵彩色玻璃花,由鲜黄、紫色和桔色所组成的玻璃花嵌在他公寓的门上。这一周的上半周,他还常常想起它,有时想得几乎入迷,然而今天——
“我不能装糊涂,”多尔夫曼说,“你当然记得清清楚楚,但是你已决意不去想它。”
桑德斯困惑地摇摇头。
“汤姆,10年前你就把这事的前前后后告诉我了,”多尔夫曼挥了挥手说,“那时你信任我,向我哭诉。那时你心烦意乱到了极点,那时它是你生活中最重要的事,而现在你说这事全忘了?”他摇了摇头。“你那时告诉我,你要和加文一起去日本和韩国,在你回来时,她将在公寓里等着你,她要穿着能激起你情欲的服装或者类似的衣服,做出各种勾人魂魄的姿势。你还告诉我,你回到家时就会透过那朵彩色玻璃花首先看到她。这难道不是你对我说的吗,汤姆?还是我记错了?”
他是记错了。
桑德斯的心幕陡然拉开,往事像一张图画栩栩如生地重现在眼前。他看见了一切,就好像他故地重游一样:一级级台阶通往自己在二楼的公寓房间,那天下午就在他踩着台阶往上走时,他听到了一种声音,开始还辨别不出是什么声音,等到他上了楼梯平台就意识到自己听到的是什么声音了。他透过那朵彩色玻璃花望去,看见了——
“一天,我早早地就回来了。”桑德斯说。
“对,是这样,你出人意料地回来了。”
那块由黄色、桔色和紫色组成的玻璃,透过它,只见她裸露的背上下动着。她在客厅里的长沙发上,身体上下运动着。
“你看到她后怎么办的?”多尔夫曼问。
“我按了门铃。”
“对的,你很有修养,非常缓和,很有礼貌,你按了门铃。”
他清楚地记得,当时梅雷迪思转过身子,朝门口望来。她那纷乱的头发披在脸上,她将头发从眼前拂去。她一看到他后脸色陡然变了,眼睛瞪得很大。
多尔夫曼鼓励地说:“那么后来呢?你怎么办呢?”
“我走了,”桑德斯回答,“我走回到……我走到车库,钻进了自己的汽车。我开车出去转了一会儿,转了两三个小时,可能还要长些,天黑时我才回来。”
“你自然心烦意乱。”
他上了楼梯,又一次透过那块彩色玻璃向里望去,客厅空无一人。他打开门锁,走进了客厅。长沙发上有一碗爆玉米花,沙发有了皱痕,电视机无声地开着。他收回落在长沙发上的视线,走进卧室,喊着她的名字。他发现她在打行李,床上的手提箱打开着。他问:“你干什么?”
“离开。”她说着,转身面对着他,脸上的肌肉因为紧张而绷得紧紧的。“这难道不是你的愿望吗?”
“不知道。”他回答。
接着,她哭起来,一边呜咽一边伸手拿了一块方巾,像孩子一样大声而用力地擤起鼻子来。因为她很悲伤,所以他向她伸出了双手,她赶紧抱住他,反复地说对不起他,一边哭泣一边说。她看着他,抚摸着他的脸。
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