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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这件事究竟有没有意义?他心里又出现了那些烦人的思绪。用无性繁殖造成的复制品最终是不稳定的,由于生长加速,本来制作得十全十美的细胞在六个月内有时会发生癌变。天啊,这些该诅咒的东西无论如何要死去,而且死得更加痛苦。
他寻找的结果是一无所获。他想:也许我真的患了精神病。便又拖着沉重的两腿往货车那儿走去,尽力把心中的犯罪感驱散。
海风大了起来,掀动着他的衬衫,把沙子刮得满天飞,覆盖了他身后的那一串浅浅的脚印。
热气腾腾的水里,加一点儿井盐,洗一个热水盆浴使她感到浑身轻松。洗浴完毕,这一套空荡荡的大房子又是那么恬静宜人,女人尽情地享用着,躺在床上,把头放在几个斜放的枕头上,枕头套是用丝织品做成的。她的身边摆着许多财务报表,它们是从她那已故丈夫所拥有的众多实业公司送来的。只要她的决策及时而正确,今年的收益肯定是非常丰厚的。忽地传来一声响动,好像是地板被移动的声音,这分散了她的注意力。她不去理睬,伸直了双腿,让凉幽幽的被单贴在她全身的皮肉之上。
过了一会儿,响声又起,只见一个她所熟悉的身影就在门口站着。
“理查德!”女人惊愕地说着,手中的文件掉了下来。
“我一直在跟着你。”
“那究竟是为什么呢?”她装出清白无辜的声音问道。
“那一个并不是唯一的。”他说着走进了房间。
“理查德,你在说些什么我一点儿也不明白。”她紧皱着眉头,一边思索着,一边把那些财务报告收集起来,堆放在床边的一张桌子上。
“无知,这对你来说是不合适的。我所资助的研究所并不只是一家。”
“呵,想得真周到,你确实是有先见之明。”
他们的目光在无声之中交锋。这时,他走到床脚那一头说:“我低估你了。”
“你承认自己犯一个错误了,理查德?”她反唇相讥道。
她说得那么意味深长,弄得他一时间竟然无言以对。
“我太年轻了,理查德。太轻信你了。”
她把话题扯得这么远,使得他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理查德,想一想什么是羞耻、屈辱,还有失去人格尊严的滋味——但最重要的是你违背的诺言。”
“你说这些我一无所知。”他说话的时候不时交换左右脚站着。
她踌躇了一下,仔细观察着他的脸,把两只手伸到枕头的下边。后来她知道他说的是实话,就说:“你肯定不会明白,对吗?”
从来不曾有人用居高临下的口气和他讲话,他现在也决不容许这样的事发生。他耸了耸两只肩膀,说:“你的工作干得很出色。我本来该重新组建钢铁厂的领导班子,可是……考虑到你近来的所作所为,这件事只有作罢。”他摆开架势,伸手从外衣下面的枪套子里抽出一支九毫米口径的“贝雷帽”手枪。她脸上的惊讶之中仍然包含着嘲讽,这完全在他的意料之外。
“你的贪婪使你连杀人也感到心安理得吗?”她用镇定自若的声音问道。
“一个死去的人怎么能够去作案杀人?”他对她嗤之以鼻,并用手指扣动了扳机。
一声枪响,爆发音在屋子里回荡。一粒真正的子弹径直飞出,以极高的速度穿透了皮肉。他惊恐地倒退了几步,伸手去捂肩膀,手枪从麻木的手指间滑落下去。他的身子慢慢往下沉,跌坐在地板上。
女人把枕套扔回去,盯着被单上那个还在冒着烟的已经被烧焦的小洞看了一会儿。“有头脑的人也不只有你一个,理查德,”她说着起身下了床,手里牢牢地握着一支0。38口径的手枪,一点儿也不颤动,“在你扔下我孤身一人的这段时间里,你知道我在干些什么吗?”
第五个理查德·阿尔特沃特,也许是第六个,目瞪口呆地盯着他的妻子。在他那捂住伤口的手指缝里,鲜血直往外渗。
“我对自己许下了诺言,理查德,”她说着,在他的面前高高地站了起来,“我发誓要报复你。你所违背的每一个誓言,都要使你遭到我的一次报复。我说话是算数的。”
阿尔特沃特满脸都是疑惑。
“你真的不记得了吗?”她叹了口气说.她的目光沿着手枪的枪管,移到了他那充满迷惘的脸上,“理查德,我们曾经发过誓:‘荣辱与共,相亲相爱’,”手枪在她的手里震动了一下,又射出一颗带烟的子弹,从阿尔特沃特的右眼上方钻进了他的脑袋,“直到死亡把我们分开。”
何舒 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