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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妈。”
一个少女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过来,并不坐着,径直站在那对沉侵在丧女之痛的夫妇面前。轻柔的嗓音足以将嘈杂的世界完全隔开。
冉起雷抬起头,茫然地看着一脸平静的少女,椅子那头的安颖也停止哭泣。
“你来做什么?”安颖突然站起身,走到少女面前就是一巴掌,“你妹妹死了,你开心了?你不是喜欢和她争吗?现在她死了,没人可以和你争东西,你应该笑啊。你怎么不笑啊?你不是最喜欢冷笑的吗?是你害死你妹妹的!”
“安颖!”冉起雷的脸上一阵白一阵黑,难堪之极。
话音未落,所有人都惊呆了。
那个看似瘦弱的少女在挨了母亲一巴掌后,不客气地反手扇了她两巴掌:“冷静点,你死的是女儿,我死的是妹妹。我不比你们好过。丧事的筹备、你们单位还得请假,学校那边也得有个交代,很多事情等着你们去办。由不得你们一直在这里哭哭啼啼。”轻柔的嗓音即使是在这样的情形下也没有丝毫的波动,仿佛在说着不赶紧要的事情。
抚着脸,安颖低头垂泪不止。
“末染,你陪你妈回家去。这里的事宜,交给我来办。”冉起雷草草交待两句,一转头,却望着走廊的尽头发愣。
“他也来了?”
冯祺等闻言都朝走廊的尽头望去。
高高瘦瘦的少年站在那里,没有走过来,但是目光一直锁在这一家人身上。夕阳的余辉在他的身后,看不清少年的表情,他的轮廓在阳光下显得模糊而柔和。
“思严,你过来吧!”与少年对视许久,冉起雷一声叹息“你陪她们回去。”
冯祺没有忽略安颖眼中仇恨的血丝,如果说刚刚的歇斯底里只是发泄,现在出现在安颖眼中的仇恨则货真价实得多。但她并没有对走近的少年做什么,只是恶狠狠盯着他。待到少年走到她们身边,安颖猛地朝他脸上吐了口浓痰。
“安颖,你闹够了没!”
少年掏出纸巾,默默擦干净后,对冉起雷说:“冉叔叔,我想再看一眼绘绘。”
“绘绘现在的样子……”冉起雷面有难色:“也罢,你和末染一块去看看吧。”
“谢思严!”安颖张开嘴想要说什么,却被冉起雷拉住。
“他们都还是孩子。”
谢思严和末染两人相互看了一眼,都不言语。
“我在这里等你”
安静的少女在停尸房前停下脚步,没有表情的脸突然扯出一丝难以察觉的笑意。
少年转过头,刚巧就捕捉到了那稍纵即逝的笑,眼底露出的厌恶倒是让少女又勾起了嘴角。
“不想单独和你的绘绘妹妹见最后一面么?我是成全你呀。”
碰触到末染脸颊的手苍白而冰凉,与末染的体温相似,却也有差别。至少,在谢思严的皮肤下还能感受到血液的流动和脉搏的跳动。沿着光滑的皮肤滑下,谢思严捏住末染的下颚,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你怎么不去死?”
“祸害遗千年,枉你品学兼优,竟不记得这句老话?”
俯下头,谢思严封住末染的嘴,丝毫不顾及身后那个顿觉尴尬然后自言自语“现在的孩子……”慌忙走远的护士。
带着惩罚性质的吻并不让人觉得享受,淡淡的血腥味自唇齿间合着唾液滑入舌苔、喉咙。伤口处的微疼像是一味兴奋剂,末染发觉自己竟是毫无意识的笑出声来。两个人至始至终都平静地盯着对方的眼睛,即使一个的动作凶猛而残暴,一个的姿势顺从而暧昧。在两人的眼神中也看不出一丝温度。
“在停尸房前做这种事,难道说你希望安绘看到这一幕,气得起死回生?”掏出纸巾与小镜,末染仔细的擦拭嘴唇上的血迹与唾液:“接吻真是件恶心的事情。”
谢思严并不言语,只是眼神飘忽地看着末染。
“不好笑?”末染收拾好小什物,理了理头发:“难得我说句俏皮的话。”
“如果你不进去,那么我们都不要进去了。”
“这是威胁吗?我不吃这套的呀,你知道。”看到他的领结歪了,便索性去扯开。
“我只是在陈述将会发生的事实”无波眼神扫过末染清丽的面容,谢思严接过她手中的领结,随手扔进一旁的垃圾桶。
冷笑,末染推开面前的门。
寒气迎面而来,一片荒凉的白。
问了负责的人,他们看到蒙着白布的尸体。
负责的人劝说:“那尸体实在太惨,鲜血淋漓,你们年纪小,还是不要看罢!”
偏不信邪,谢思严掀过那张白布,却看到那张再熟悉不过的脸庞变形得连他都差点认不出。眼睛、鼻子里都流出血来,现在已经凝固成紫色的印迹。后脑勺定是在坠落的时候撞上了什么硬物,有白色的固体沾在脑颅外,夹杂在或红或紫中,分外刺眼。乌黑的嘴唇嵌在青紫色的皮肤上,他突然想起儿时,她粉圆的脸庞。
以往平静无波的人脸色渐渐苍白,瞳孔中布满恐惧。
“自杀是最愚蠢的人才会做的事,你懂么,我的妹妹……”末染轻柔地抚摸着安绘的脸,目光中突然多了份温柔:“人一旦死去,就什么也不是,什么也得不到了。”
她转到安绘的头顶,俯下身,嘴唇轻轻贴在了安绘乌黑的嘴唇上,眼睛却一直冷冷地注视着对面的谢思严。察觉到谢思严的目光从安绘身上移到了她身上,末染并不看他,只一句:“你觉得她,我可怜的妹妹,模样可怖?”
谢思严不由自主地看向安绘的脸,门口的那个吻和现在在他面前的一幕重合起来。自胃中翻滚而上的酸液被他强行压抑,难看地撑在台子上,不住喘气“你……”似又突然想起那台上停放的是一具血淋淋的尸体,猛地收回手,脸色愈加苍白。
“末染,你何必做得这样过?”待得平复下来,谢思严渐渐掩去慌乱,冷酷地责问。
吃吃一笑,末染拉起他的手:“是你让我进来。我说我不来,是我不知道面对我可爱的妹妹,我会作出什么举动。你觉得该做些什么才不算过,先前直接告诉我便是了,何必现在这样冷冰冰地对我?”
“疯子!”
“是疯子们,谢思严,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做过些什么。”
有片刻的错愕,或许还夹杂着点慌乱,他飞快地扫了眼一脸平静的末染,然后抽出自己的右手,转身离开。
尾随其后,末染勾起一抹带着兴味的浅笑。
出了门却寻不见谢思严的踪影,末染偏偏头,右转推开了紧急通道的门。
无人的过道里,那人频频作呕的声音被放大了数倍回荡着。却只吐了些酸水,并无垢物。从末染的角度看去,少年瘦削的后背轻微地颤抖,看不清他的表情,心底倒是升起了一股怜悯。做过头了么?
末染无声息地靠过去,搂住谢思严的腰。
“回去吧”
分明感受到他瞬间的僵硬,末染仍自重复:“回去吧,她们等着我们呢。”
谢思严停止干呕,直起身,又掏出纸巾狠狠地擦着嘴,始终沉默。
“回去吧,我们还要办理安绘的后事。”
转身,谢思严稍有迟疑地俯下身,轻轻吻住末染,全然没有适才的凶猛,蜻蜓点水般轻柔。末染眼中的温柔却迅速降温,直至寒冷如冰。可这一切变化,谢思严并不知晓,他闭上了双眼。
自末染嘴唇传来带着死亡的气息,混合着自己喉腔里的酸腐气,在两人之间辗转。那是属于安绘的,是她留给他们的。即使在死后,她也会看着他,看着他们。谢思严在那一刻,真正感受到什么是绝望,足以摧毁原有一切的绝望。
推开谢思严,末染就着手背抹了抹嘴:“你才吐过!”
“你不觉得你很可笑吗?”谢思严一边整理自己的衬衫,一边嘲笑道:“亲过死人的嘴和吐过的嘴哪个更脏呢?”
“你认为亲吻安绘很脏?”舒缓的调子一如既往:“我怎么记得有次还遇见某人强吻安绘呐,这才几日的光景?”
不理会末染的嘲弄,也不去做任何的辩解,谢思严整理好便拉开门。
“走了”
……
回到租住的小屋里,已是深夜12点。为了节约电,冯祺没有开灯。他直直倒在床上,双眼目不转睛盯着光影交错的天花板,寻思这稿子该怎么写。最后法医的鉴定,没有中毒症状,没有挣扎现象,也没有第二人的指纹和毛发。不过是一起简单的为情自杀案。
“可是,老师接到的那个电话……该是有人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