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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不得过了多久,他摇醒我:“乐乐,我送你回家吧。我们留在这儿也帮不上什么忙。”
冯理开的奥迪A6说明他混得还不错,在我们这种小城市。
下山路上,我先是浑身冷汗,随后心烧火燎得燥热难耐。盯着窗外,远远的有什么红光闪烁。
仿佛是学校后山。
说也奇怪,薛辉走了半个月,我一次噩梦也没有做。
这段时间都是冯理来接我,陪我。也许是因为心有了依靠,所以不再胡思乱想吧。
这天下午,冯理神秘地对我说一会去拜祭一下两位好友。
我想了想,也是。白戈和薛辉说走就走了,我一直没能跟他们好好倾述一下。做个告别。
冯理来接我的时候,我看到后座放了些香烛纸钱。
“我们去哪儿?”
冯理说公墓不是一个倾述的好地方,人死后,总喜欢去生前留恋的地方游荡。
“我们去小时候最爱去的地方吧,他们一定能听到……”
看着冯理自信满满的样子,我也没有争辩什么。
反正逝者已矣,生者也就图个心安。
只是,我没想到冯理带我来的地方是学校后山。
他在荒芜的山坡上一下子就找准一个地儿:“就这儿了。以前我们经常玩儿的就是这里!”
我跟过去一看,地上竟然有烧过东西的痕迹。似乎是香烛纸钱纸车之类的。
莫非冯理已经来过一次?
“乐乐,你还记得我们小时候玩什么游戏吗?”
我想了想,摇了摇头。
“那时候,我们四人就喜欢在这里玩家长孩子的游戏。你当妈妈,甜甜是女儿,薛辉是儿子。白戈和我经常为争爸爸的角色而争执……”
他仰望着远方,似乎在回忆。
我蹲下身去把香烛摆放好,点燃纸钱。
眼泪随着冉冉升起的火苗徐徐下落。
“还记得那次,本来轮到我当爸爸。但是白戈耍无赖,拿着甜甜不肯交出来。我一急,就跟他争。他揪着甜甜的头发,就把脑袋拧下来了。你当时只会哭……”
他说的,我都没太多印象了。
“然后那时候薛辉不是和白戈是铁哥们儿么,他也上来抢甜甜,一下子就把甜甜的胳膊拧掉了。我那个心痛啊。甜甜可是我和你的女儿!于是我就跟他们打了起来……”
渐渐地,我觉得心里有什么东西被一层层剥开,记忆似乎雀跃地想要钻出来。
“再后来,我被他俩摁在地上打……哪知,白戈把我推倒的时候我脑袋就撞在这块尖尖的石头上……就这块!”他一边说一边用脚指了指石头给我看。
我渐渐感觉到不对劲,慢慢站起身来望着他。他没有理我,继续说。
“当时我头那个疼啊,其实你们都不知道,当时我的脑袋就被凿开了。白戈还使劲抽我,薛辉用脚踹我肚子。你就在旁边一个劲的哭。我断气的时候手里还拽着甜甜呢……”
我的脑子如同一个闷雷砰的炸开……
我终于想起来为什么我小时候一直做噩梦,以致于在心理医生的催眠下尘封了一段记忆。没错,小时候我的玩伴确实有这么一个人。是白戈和薛辉把他打死的。就埋在后山。还有我最爱的玩偶——甜甜。但那个人的名字似乎不叫冯理……对了,叫李峰!
冯理,倒过来就是李峰……原来他是……
我惊恐的指着他:“你是李峰!”
“你总算想起来了啊,我的小公主……”冯理,应该是李峰扭过头看着我,他的皮肤急剧萎缩发黄变黑,眼窝钻出老鼠和蜈蚣。嘴巴开合间,牙齿伴随着蟑螂和蛆虫不断掉落。
“桀桀桀……你可算想起我这个老朋友了。”
我转身想逃,谁知道脚下被什么东西一绊,跌倒在地上。
土里伸出来一只洋娃娃的手,正四处摸索着。然后一个断头没左胳膊的洋娃娃穿着黑黑的脏裙子从土里爬出来半截身子。不一会,她从土里摸索出一枚脑袋和一截手臂,自顾自安插上去。
甜甜!正是我那失踪了十几年的甜甜。
车,我要赶紧回到车里。
可是当我望向车子所在之处时,又一次被骇到了。那辆奥迪在我眼前幻化成灰烬,只剩下一个纸车燃烧后的残骸。
李峰身体逐渐缩小,变成十几年前的样子,声音也变得稚嫩:“乐乐,我和甜甜都等你太久了。”
“不!你不能这样对我。不是我伤害你的!白戈和薛辉都是你杀的,还不够吗?”我声嘶力竭。
“对,他俩都该死。薛辉在白戈死后来我这里烧了一些香烛指望我原谅他。他倒是聪明,马上怀疑到我身上。不过,既然老天给了我复仇的力量,就说明天理循环,报应不爽!他逃不掉的。”
“那我呢?你为什么揪住我不放!”
“你确实没有杀我,但是你眼睁睁看着我被杀。而且十几年,知情不报!”
原来小孩子的声音也可以如此凶恶,甚至比成人凶狠起来更可怕。
我确实无言以对。
李峰接着说:“你还记得街头那个讨饭的疯婆子吗?那是我妈!”
这句话如同一把锥子,刺痛我的耳膜。原来……原来我的内心一直不安是因为这个。我早知道那个女人是谁,却一直没有告诉她,她的儿子早在十几年前就不在了。也没有尽更多的努力帮助她。
我的眼泪不争气地流出来,包含着悲伤、恐惧与懊悔。
甜甜的身子战栗着,又徐徐向上爬升。等到她完全出土,我才看到一只化作白骨的手紧紧地捏着她的双腿。
不用说,我知道这是李峰的遗骸。
那白骨突然放开甜甜,任由甜甜一步步向我走来。
就在甜甜扑向我的一瞬间。我昏厥在地,什么也不知道了。
醒来的时候,我仰望着天。看到有警察,有我的父母、同学,还有医护人员。
我听到医生说:“伤者已经深度昏迷。需要送回医院做进一步观察治疗。”
随后,他们把我……不对!是另外一个我抬上担架,送上救护车。
如果那是我,那我是什么。
我努力扭了扭头,很不适应。但只是余光一瞥,我已经看清自己的手臂——那是洋娃娃的手臂。
我已经被困在甜甜的身体里。
而且我感觉自己身下,一只手正在以看不见的速度把我一点一点……拉近土里。
糖婆婆
我七岁那年,小镇上搬来一户人家。确切的说,是一个半身不遂的老婆婆和一个照顾她起居饮食的大婶——许妈。
没有人知道她们是从什么地方搬来。只是听说那老太婆姓冯,文革里死了男人,饥荒中又没了孩子。据说她们买的那户人家搬去了城里,所以急急地把老屋卖了。几乎是一夜易主。
我当时很是羡慕那户搬走的人家,很是想看看城里人吃的什么,穿的啥样。但这个愿望,还没来得及变成渴望,我的注意力就完完全全地被这个老太婆吸引住了。
因为她每天就倚在窗户边儿上,旁边放着个稻草棒子,上面插满了各色各样的棒棒糖。
她和许妈就靠卖糖维持着生活。
那个时候,正是零食奇缺的年代,更何况在我们那种偏远小镇,一个卖棒棒糖的理所当然吸引了整个镇子的孩童。加之这冯老太做的棒棒糖味道奇佳,不似那街头的糖人永远甜腻腻只有一股焦糖味儿。这棒棒糖一个颜色一个口味,有的是樱桃,有的是橘子,还有的是桂花……
三年下来,大家都不叫她本姓,反而叫她糖婆婆。
糖婆婆为人随和,有的孩子想吃糖又没有钱,只需帮她打几桶井水或是帮那许妈浇浇菜园子便能换的一个糖棒儿。
即便是这样,镇上还是有少数几个孩子没吃过她的糖棒儿。我就是其中之一。
我父亲被城里一家钢铁车间招去做了工人,母亲也跟着过去找了些散活儿做。于是只剩我和年迈的奶奶在镇上生活。奶奶是个神婆,早年就靠给附近居民做做法事挣钱糊口。但是现在年纪大了也患了白内障,看什么都糊糊的,家里生活费靠父母寄钱过来也够了,她便安心在家给我做做饭照顾我生活。只是偶尔会应邀去收惊,起个乩什么的。
因为家里有个神婆奶奶,所以从小我就被灌输一些这样那样的禁忌。比如看到路上丢的钱不要去捡,捡到的是人家的霉运;比如夜里看到河边洗头的女人不要去打招呼,那是水鬼作祟;又比如若是夜里听到有脚步声跟着你,你走他也走你停他也停,千万不要回头。要捡起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