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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点准备,穿上你来这里时的衣服,好好梳理头发。我开车送你去。”
所长走出房间之前,稍停一会,回过头来。“勇一,坚强哦!”
勇一没答话。
当这间除了床和桌子以外,几乎什么也没有的简陋房间只剩下有田勇—一个人时,他才突然回过神来的环视四周。
“妈……”他低吟着,坐在床上,垂下头去。
母亲死了,被杀的?
是谁干的?畜牲!
“喂。”房门又打开,所长探脸进来。“你没事吧!”
“嗯。”
勇一霍地站起来,急急脱掉牛仔裤。
所谓的准备极其简单,不到三分钟,勇一已提着一个小手提旅行袋走出房间。
所长穿着一件穿旧了的西装。勇一从未见过所长穿过别的西装。
所长的车和他的西装一样破旧不堪。
不过,走在夜路上,车子的速度总比步行快得多……
“你有亲戚吗?”所长边驾驶边问。
“没有替我办丧礼的亲戚。”勇一在前座说。
“是吗?”
然后,所长一路沉默地驱车前行。
“所长——你说我妈是被杀的——是什么原因?”
“不知道,警察是这样说的。”
“有哪个家伙会杀我妈?”
“你母亲是个好人。”
勇一觉得眼角发热,感动得想流泪,但他别过脸去,不让所长察觉。不过,所长大概发现了。
所长大致上知道他的一切。
勇一很高兴听见所长说母亲是“好人。”
“勇一。”所长盯着前方说。“一旦没有其他亲戚在,你本人就是丧礼的负责人了。好好振作哦。”
“嗯,我知道。”勇一点点头。
可是,勇一在想别的事。
母亲被人杀了,是谁杀了她?
已经快天亮了,可是窗外触目所见之处,依然一片黑暗。
危险的邂逅
“难得放假嘛!”珠美打个哈欠之后发牢骚。“这样子不如上学更加轻松。”
珠美本来打算一个人在屋里优哉游哉地躺着看电视。
然而,尽管自己是“无辜”的,终究是遭停学处分之身。
夕里子说:“你使人担心,好好做家事作补偿吧!”
没法子,只好打扫房子洗衣服了。
由于坚持不打免费工,所以最后成功地交涉到以五百圆作为酬劳……
“做兼职的主妇,时薪起码好几百圆。”她一面推动吸尘机一面嘀嘀咕咕地说。“这样苛待中学生,是违反法律的哦!”
洗衣与打扫这些工作,通常姊妹间交替来做,接受这种“不当处分”简直是精神虐待!加上体力劳动,珠美认为太过分了。
“哎,累死了!”
结束工作后,珠美以令人惨不卒睹的姿态躺在沙发上,当然,初三学生还是小孩子……
“咦?”
门铃响了。谁呢?下午一点钟,绫子或夕里子都不可能在这个时间回来。
是不是推销员?有趣有趣,作为打发时间的对象也不错。
“哪一位呀?”她在对讲机问。
“现款挂号信,请盖章签收。”年轻的男声说。
现款?珠美对这两个字起了敏感反应。
“来了来了。”
她一边回答,一边从厨房的抽屉拿出粗糙的普通图章,然后急急走向玄关。
“辛苦啦!邮差先生。”
她一面说一面开门……
站在眼前的,怎么看也不像“邮差先生”。顶多是十五、六岁的少年,年纪和自己差不多。
而且,珠美对他毫无印象。
“你是谁?”珠美说。
没有回答。取而代之的是一把白闪闪的匕道,嗖地刺到珠美的鼻端。
“干什么呀!”
简直就是低成本的电视剧一般,珠美想。她往后退,接着瘫坐在玄关的入口处。
“别出声。”少年说。
“出不了声啦!”
“进去!”
少年上身穿着一件普通的运动外套,下身是牛仔裤。
当然珠美并不是不害怕的,可是对方和自己差不多年纪,而且长得不算高大,珠美多少回复镇静。
又不是为结怨寻仇而来,假如对方要钱,给他就是了……
不管珠美怎么吝啬都好,她还是判断得出,与其被刀所刺,不如钱被夺走的好。何况现在家里没有存放大事现款。
“好,坐吧!”
少年命令珠美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自己则在茶几上坐下,在珠美面前把玩刀子。
“干吗!要钱的话,厨房抽屉里有钱包。我们有存折,可是图章在姐姐手里,我领不到钱哦!”
“我不是为钱来的。”少年用嘲讽的语调说。“你是佐佐本珠美吧!”
珠美瞪大眼睛。
“是的……你是谁?”
“有田勇一。”少年说。
有田,仿佛在哪里听过的名字,珠美想。不过,熟悉的人之中肯定没有这个姓。
“知道我是谁了吗?”
珠美摇摇头。有田——谁呢?
“我母亲三天前被杀了。”有田勇一淡淡地说。
“啊!”珠美终于想起来了。“我想起来啦!在我们学校——”
“不错。”有田勇一点点头。“你该知道我为什么来这里了吧!”
“来找我吗?——我不懂。”
“我想不可能的。”
刀尖指向珠美的脸。这可不太妙了。
“等等——危险呀!”
珠美悚然一惊。这种角色适合二姐夕里子,多过适合我!因为我一点也不喜欢冒险!
“你不说,我在你脸上留下永不脱落的印记!”
“说——说什么呀?”
珠美不禁压住沙发靠背往后退,可惜顶多后退几公分而已。
“杀我母亲的是谁?”
这件事连珠美也莫名其妙。
“不知道!我怎会知道?”
“别装蒜了。你以为我不是说真的?若是那样……”
“我并没有装什么蒜——”
“我是说真的哦,看来你不相信。”勇一探前身体。
珠美直直回望他的眼睛。她很清楚,对方是“说真”的。
装作冷静的脸透出红潮,双眼闪光,他是认真的。
即使知道又怎样?珠美实在答不上来。
“快说!”勇一又逼到眼前。
“危——危险啊!”珠美吞吞吐吐地说。
“嗯,真的危险。但我母亲被杀了,你一个人受点轻伤,算得了什么个?”
他说得很快,显然十分激动。
“说呀!”
“危险——”
勇一的身体往前探出更多。
他坐在茶几边端。茶几上只是放着一片厚玻璃……
“哗!”勇一喊。
玻璃片往上升,负载勇一的体重那边倾斜起来,于是咚的一声,勇一结结实实地跌到地上。
玻璃片随着转了一圈,发出轰然巨响,直敲勇一的脑袋!
“好痛……”
勇一顿时头晕眼花,拼命推开玻璃片,就像一只落网的猩猩。
珠美看到刀子从自己脚前两三公分的地方掠过,并且割破沙发,不由吓得毛骨悚然,动弹不得。
这时,玄关的门铃又响了。
“来啦来啦!”
有救了!珠美从沙发跳起来。
“等一下!”
当勇一推开重甸甸的玻璃片站起来时,珠美已经冲到玄关去了。
“嗨!”
站在那里的,乃是刑警国友。
“国友先生!”
珠美有点怀疑自己的眼睛。竟然在这么要命的时刻有刑警来到……她觉得事情发展得未免太顺利了些。
“怎样?停学期间,是否谨言慎行、闭门思过了?”
“嘎?嗯,差不多啦!”
“姐姐们还没回来吧?”
“还没——嗯,还没。”
“其实,我有话对你说。只有你一个人吗?”
珠美有一瞬间发呆……
“嗯,我一个人。”
“是吗?我可以进来么?”
“请。”
珠美把国友带进客厅。茶几已回复原样了。
“我去泡茶。还是咖啡?”
“咖啡好了。”
“好的。”
珠美走进厨房,幸好刚才煮了开水。
泡好咖啡端出去时,国友坐在沙发上翻报纸。
“哎,刑警工作太忙,反而没时间看报纸。有时读到自已承办的案件报导,甚至奇怪案情已进展到某个自己也想像不到的地步。谢谢。”国友慢慢啜了一口咖啡。“对了,我想告诉你的是,关于三天前发生的凶杀案。”
珠美有点心惊胆跳。
“是不是——在教室被杀那件……”
“嗯,受害者名叫有田信子,她是你学校里一个学生的母亲。”
“我们学校的?”珠美皱皱眉。“有田……几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