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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滋子就是以这种态度来写文章的吗?手屿社长也知道这些,否则他也不会允许连载的。”
“真一是个男子汉。”
“嗯?”真一说。
“只是我永远也变不成男人了,”滋子无力地说,“简单地说,我确实不了解那些男人杀死女人的心情,怎么想也想不明白。为满足自尊心而把弱小的女性作为对象——这种解释也许会出现在犯罪心理学的课本中,但现实中实在难以理解。所以,我想了解栗桥浩美和高井和明少年时代的情况,通过和他们的朋友及老师的谈话,搞清楚他们最终走上这条道路的经过,但一切都像是幻想。”
滋子喘了口气。
“这个社会上,有女的写这种不合时宜的报告文学的吗?”
她的话还没说完,真一就一路小跑离开了滋子的工作间。滋子呆呆地看着,我是不是又惹他生气了?
什么事也做不了,滋子盯着电脑。就在这时,又听见真一的脚步声,他又回来了,手里拿着一本杂志。
“我把这个忘了,”他把杂志递给了滋子,“这里面有播音员川野铃子的期望,我在店里都看过了,给你带过来了。”
滋子接过了杂志。
“我知道滋子现在已没有了自信,我也能理解你的理由,但是有人说,正因为滋子是女的所以才希望她写这种文章,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对你的鼓励?”
真一两手插进裤子的口袋,又一次走出了滋子的工作间。走到一半,他又回过头来。
“滋子。”
“什么事?”
真一抬起头,盯着滋子的眼睛:“在高井由美子的问题上,我确实不喜欢你的态度。”
滋子也直直地盯着他。
“但我并没有全部否定滋子的工作,只是有那种想法,我只是不喜欢考虑犯罪问题,这是我的真实想法。”
“我明白。”
“但是,刚才我也说了,我们家的事情和这件事有很多不同,确实还有许多地方搞不清楚。所以,我认为对事情进行调查和思考不是没有用处的。”
但问题是写作的方法,滋子点了点头:“谢谢。”
“滋子之所以失望,是不是因为我以前的态度?”
“你错了,不是这么回事。但我要谢谢你对我的关心,我只是有点累了。”
“我知道了。”真一走了出去。屋里又剩下滋子一个人了,她开始阅读川野铃子的访谈文章。
——男人都认为女人是为了他们而存在的玩具,无论多么困难,我们也要和他们斗争下去。
川野铃子说得非常清楚。在访谈文章的第一页就刊登着她的简历介绍。作为一名播音员,她正在做什么工作呢?外国影片的配音……
滋子确实是认识不够,现代播音员的工作已不再局限于《星期日外国影片剧场》了,在简历中列举的都是电视动画片节目和电影,滋子根本不了解这些作品。
滋子打电话请教了对这方面情况比较熟悉的同事,很幸运,她得到了一些信息。对方告诉她,川野铃子是一位经验非常丰富、一直很受欢迎的播音员,她曾为许多种角色配过音。
“近五六年来,她主要是演出一些少年体裁的作品,像科幻片和冒险片,她甚至在这些片子里模仿男孩子的声音。她选材的范围非常广。”
“不是女孩子的声音?”
“她以前也不做这样的工作的,但现在做了很多。”
“很多?”
“可能是被某种潮流唤醒了吧。在动画世界里,是不是有许多以孩子模样出现的说着母语的角色?”滋子笑了。“母语也就是死语。”
“但川野铃子认为,在多数情况下,这些女孩子都是作为主人公的恋爱对象而出现的,如果没有漂亮的外貌,女孩子是无法被社会所接纳的,女人只是为了成为男人的附属品而活着,她不能接受这种价值观。”
“所以,她就拒绝为那样的角色配音。”
“是的。滋子,你怎么会对川野铃子感兴趣呢?你要把那两名罪犯放到动画里去吗?”
滋子吃了一惊,虽然是很早就认识的朋友,但现在一说起前烟滋子,就会把她和栗桥浩美和高井和明联系在一起。
“那两个人不属于这种类型,至少除了在栗桥浩美初台公寓里发现的自己录制的录像带,还没有发现别的证据。”
“是嘛。”对方叹了口气,“他们是不是参考了现成的什么东西?暴力的色情电影等?” 电视和杂志曾经为这种观点进行过激烈的讨论,有人认为应该借这个机会对暴力和色情作品进行严格限制;有人则认为应该保证创作的绝对自由;有人还认为即使因为受艺术作品影响而犯罪,这也不是艺术作品的罪过,而是受者的水平问题;有人还主张没有过分描写暴力和色情的电影与漫画才是艺术。
尽管如此,滋子还是认真地倾听这位同事的意见。他非常自然、非常肯定地用了“参考”这个词。
“哎,你认为他俩有什么模仿的对象吗?”
“模仿的对象?这一种犯罪?”
“是的,现实中的或是虚构的?”
“可能有吧。”他非常自信地下着结论。
“你能说得再清楚些吗?”
“怎么说呢?滋子,任何人都不是独创的生物,大家都在模仿着别人。”
滋子想,这可能是大多数人的人生观,无法问他有什么奇怪的地方,也许真的是这样的。滋子没有说话,陷入了沉思。
过了一会儿,她又反问对方:“你也在模仿什么人吗?”
对方哈哈地大笑起来:“是的,我也在模仿。”
“模仿谁?”
“我所模仿的并不是一个具体的个人,而是一种概念。”
“概念?” “也可以说是社会上普通的观念。一个不愿意从事体力劳动的男人非常喜欢漫画和动画片,不喜欢去公司上班,早上起不来,光是写文章,记忆力很好但无法靠自己的力量创造什么,就在漫画和动画的世界里走过了四十年。就是这么一种概念。”
“什么?”
“所以日本有许多像我这样的作家,只不过是在用不同的方式说着同样的事情。”说完,他又非常认真地接着说,“但那两个人还真挺特别的。为了把社会搞得非常混乱,绑架女孩子,玩弄以后才杀死她们,这种男人在日本还不是很多。”
真是似懂非懂的理由。滋子在笔记本上写下了“独创性”三个字,并在上面打了个叉,然后又在旁边写了两个字“特殊”,并加了一个问号,还用笔把这两个字圈了起来。
“喂,你觉得他们能意识到这些问题吗?就是他们模仿的对象。”
对方嗯了一声:“不知道他们是不是能意识到,具体说,有一部叫《收藏家》的电影,是不是也要做相同的事情,但好像没有这样考虑过。所以,警察和精力旺盛的媒体应该特别地去收集他们所模仿的对象。”
“这样的话,你刚才所说的参考一词,就不是这个意义上的模仿,而是有更深远的意义。”
“嗯,滋子,这很难说。”
“对不起。不知道我们以前一起采访过的那家好吃的烧烤屋的人有变化了没有?” 对方放声大笑:“你还记得吗?怎么样?我们一起去喝一杯?”
“好的。”对方接受了邀请,两人也没有接着往下谈,最后他也没有明确地回答滋子提出的问题。
挂断电话后,滋子仍在独自沉思。参考——参考什么呢?如果不是非常清晰的有意识的模仿,那他们又是在模仿现成的什么东西呢?
这是有深远意义的内容。
那会是什么呢?会是像川野铃子憎恨的“女人是男人玩偶”的价值观吗?
滋子站起身,用手搓了搓脸。 社会不能接受的狂妄的自尊心是不是一直是他选择必须杀害别人的道路的原因呢?
那应该是动机?
栗桥浩美是不是在想所有像我这样的人不知什么时候也会开始做同样的事情?在世纪末的今天,在世界发达国家,这种犯罪非常多。所以,他也这样做了?因为有一个破坏性的榜样,所以他才会这样做?只是因为这些吗?
栗桥浩美说,像我们这样的人都会变成这样的。高井和明点了点头,表示只能这样了没有办法,但是,会不会被抓住呢?栗桥浩美回答说可能会被抓住吧。但是不是因为会被抓住就不再发生这样的事情呢?因为有许多的先例。于是,高井和明又点了点头,是的,是有许多先例。栗桥浩美满不在乎地说,确实如此。在发达国家虽然生活并不困难,但有很多人无法自我满足,在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