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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没有人用大众这个词。我们都是日本的国民,在战死、烧死或饿死的时候,我们都是一个一个的人。所以很痛苦也很恐怖。你很轻松地使用大众和年轻人这样
的词,这些都是幻想,都是你头脑里的幻想。大概你头脑里大众这个词也是借用了别人说过的话吧,这是你最擅长的伎俩,你确实太会模仿了。”
纲川大叫:“前烟滋子在撒谎!我不是模仿犯……”
义男大喝一声。
“被你残忍地杀害的人都是在你所说的大众中不可替换的人。每一个人都是一个出色的人,你把他们杀了,受伤难过的人也是这样的。大家都是一个一个的人
,你自己也一样。不管你有多么伟大的理由,你也不过是一个人。不管你有多坏,在你长大成人前,你也只是个什么也得不到的人。在每一个日本人的眼里,你自
己就是这个形象。时刻关注着你的人并不是你想象中的那种老实的大众的替代品。”
义男重新拿了拿手机,他的声音更有力了,就像是眼前就有一扇通往纲川浩一所藏的资料室的门,他正在向里面喊话。他坚定地继续往下说:
“你刚才是不是说谁也不会忘记你的名字?是这么说的吧?你错了,大家都会忘掉的,大家也会忘掉你所做的一切,大家会忘记你的下贱胆小与谎言。我们这
么做,是为了忘掉不需要的东西而继续生活下去,我们要忘记过去面向未来。就像是战争,过去了,大家就都忘记了。但是,你不会忘记,大家能忘记自己做过的
事情,但你却做不到。为什么大家都会把我忘了,就好像我从来就没有在这个世界上存在过,因为你想不明白才会苦恼。怎么也想不明白,你就会苦恼。这就是你
正在承受的最大的惩罚。”
纲川说了什么,但声音太小,真一听不清楚。
“你不要再瞧不起大众,也不要再瞧不起这个社会了,没有人告诉过你吗?从小没有大人告诉你要牢牢记住这一点吧,所以你才会变成今天的样子。你这个没
有人性的杀人犯!我的话说完了。”
说完,义男就把手机递给了真一,真一接过电话,用手指使劲一按,电话被挂断了。
“你要去吗?”
“我得去一趟。”
不知什么时候,外面下起了雨夹雪。真一站在门口,穿好了外套。
“伞,拿把伞。”义男递给他一把伞,“还有钱,带点钱。”
“不要紧的,我带了车费。”
“但这种天气不好说,不知会发生什么事,带着吧。”义男拍着身体找钱包,他突然转身回到客厅到处翻。最后他拿来了两张已经皱巴的零钱,一张一万元,
一张五千元。
水野久美向真一点点头,真一从义男的手中接过钱。
“那就算我先借你的吧。”
真一抬头看了看天空,把伞撑开了,冰冷的雨水打在脸上。
“马上就回来吗?”久美问。
“嗯。”
久美点点头,像个勇敢的孩子似地笑了:“那好吧,我等着你。”
“好的。”
纲川说的那个停车场藏在赤坂街道的一个角落里,确实很小,是个投币式的停车场。
透过仍在不停下着的雨水,真一能看见HBS电视台的大楼,它就像是压在自己的头顶上,所有的窗户里都亮着灯,探照灯把天空都照亮了。
没有太费事,真一就发现了纲川的车。虽然停车场的灯光很暗,但真一还是找到了坐在汽车后排座位上的通口惠。她蜷曲着身子,盖着毯子正在睡觉。
真一敲了敲车窗,敲了好几下。她的头终于动了,脸也转向了这边。真一打着伞,弯着腰站在车窗边。通口惠看了好几次,摇摇头,又看了看周围。她第一次
看了看车里仪表盘上的时间,快到午夜零时了。
真一仍不停地敲着,通口惠可能是有点紧张,她终于把车窗摇了下来。
“什么事?”她像是刚刚睡醒,声音有点沙哑,“你,你在这里干什么?”
“纲川不会来了。”真一说。
“啊?”
“具体情况还不太清楚,但他肯定不会再来了,过一会儿,你可以听听收音机。”
“怎么回事?”
真一把伞从右手换到了左手。好在这只是一场冰冷的雨,很安静,也没有风。即使不用大声,他想说的话也很说得很清楚。
“我不允许你做那种事。”
通口惠用阴险的眼光抬头看着真一。
“而且你要明白自己也是个牺牲品。”
“你刚才说什么?”
“只是我帮不了你,就像我帮不了你的父亲一样,我做不到。所以,你才会去找能帮你的其他人。”
通口惠用手揉了揉眼睛,她的表情像是在做梦。
“但你要小心,”真一继续说,“这个社会上到处都有坏人,有很多人想欺骗并利用像你我这样遇到痛苦束手无策的人。”
雨还在继续下着,雨水都变成了银白色。
“当然也有很多人不会这么做的,你应该去找这样的人,找这种能真正帮助你的人。我想说的就是这些话。”
通口惠一动不动地盯着真一:“纲川君呢?”
“那家伙不会再来了,他不会帮助你的,本来他也没有打算帮你,只是利用你做他自己想做的事情。”
“但是我……”
“你去找一个能真正听你说的人,找一个能帮你真正面对你父亲所做的事情的人。如果你要找的话,一定会找到的。”
“然后我要说,我要对他说,说真的是因为你的不好。”
“可以,随便你怎么说,那只是你的看法。”
“也许我会撒谎的,你也不在意吗?”
“不在意。”
真一微微一笑,那是不可能的。他又把伞换了只手,这是有马义男借给他的伞。
“如果撒了谎你能心安理得的话,那就随你的便,我无所谓。自己做过的事情,我自己最清楚。而且……”
“而且?”
“只要是真的,无论到什么时候,它都会是真的。所以,我无所谓,我要考虑的是自己以后的人生。”
通口惠的脸上慢慢浮现出真一从没有见过的表情。
“用不了多长时间,警察一定会来搜查纲川的汽车的。”
“警察?”
“乱糟糟的,你会喜欢吗?赶快去别的地方吧,你有去处吗?”
“我妈妈那里。”
“那你赶快去吧,你有钱吗?如果很远的话,你是要坐电车的。”
通口惠没有回答,真一从口袋里掏出那两张皱巴巴的零钱。
“这个,也不是我的钱,这是有马先生借给我的钱。”
通口惠的嗓门变大了:“你是说我以后要还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但我认为你最好还是要知道这钱是谁借给你的?”
“这可是借给你的钱,我要是拿了,不太好吧。”
“没关系,有马先生要是知道我这么做的话,他会把钱借给你的,所以,我借给你了,因为他就是这样的人。”
通口惠接过了钱。
“赶快回家吧。”
真一说完就转身离开停车场,向车站走去。他没有回头,但他还是看见了通口惠,昏暗里的通口惠,眼睛里有一种新的感觉在燃烧。以前,他见过她好多次,
恐惧,愤怒,逃避,责备和讨好。这些都像噩梦一般,他已经记不住通口惠的五官长相、声音和姿态了。无论什么时候见到她,他都像是第一次见到她。所以,每
次见到她,她都会有一个新的伤口。
但是,这次不一样了,即使是越走越远,即使是坐上了电车,即使在雨雪交加的夜晚走夜路,真一都能看见通口惠的脸。
终于,他可以和过去说再见了。
凌晨四点二十六分,纲川浩一自己打开资料室的门,向门外的警察投降,离他与前烟滋子的对质,已经过去了七个半小时。
纲川被逮捕后,什么也不说,一副死不开口的样子。
但是,“山庄”就是最好的证据。经过搜查,搜查本部发现了许多物证,包括被害人的遗物,头发,衣服的纤维和指纹。
然后就开始寻找遗体,山庄这么大的院子里到底埋了多少尸体呢?
山庄的秘密慢慢地全被揭开了,警察找到了已经变成白骨的遗体,但还要花时间进行确认。搜查本部对外宣布,现在还无法推断案件的规模以及第一个和最后
一个被害的人是谁。
在早期进行确认的尸体中还有纲川浩一亲生母亲天谷圣美的遗体,她的手脚都被砍断了埋在院子的东北角。这个洞比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