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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在内心,她开始觉得他一定出了事,而且这股焦虑与日俱增。在她试图向银行借钱去美国结果反遭厄运之前,她也曾按照他留给她的地址,写信给吉姆的父母,可是也没收到回音。要她写一封完整的信颇为困难。她在学校学过英文,和吉姆在一起的那一年也进步颇多,可是拼写仍然令她非常头痛。
一天晚上,卡米拉睡着了,瑞贝卡盘腿端坐在床垫上,女吐利用啤酒桶当桌子,又写了一封信给吉姆的父母。
她写得很慢,尽可能把每个字写清楚。
亲爱的柯斯圭先生和太大:
字从吉姆在一个月离开我和我门的女儿卡米拉,我就没有再接到他肖息。已经过去五个月了。你门知道他在哪里吗9 我很单心他,要是你门写封信给我,告诉我是不是之道他怎么了,那就好了。我之道他能的话一宁合写信给我因为他导个很好很成实的人,他很爱我和我门的小女儿。她现再六个月大,是个很建康也很票亮的小姑娘。柯斯圭先生和太大,清你门写信给我,告诉我吉姆怎么了。很谢谢,加上问候。
瑞贝卡·林德上
接下来,她只有等待。秋天很快就来了,那个原本要住她房间的人就要回来了,到时候她不得不再次搬家。她不知道搬到哪儿去,不过她希望找到地方跟朋友一起住。
就在瑞贝卡搬家前夕,吉姆父母的来信到了。
吉姆的母亲写道,他们最近搬到了另一个州,离原来住的地方很远。吉姆的刑罚并末照当初当局答应过的徒具形式而已。
他因为逃兵罪,被判处四年监禁。他们不能去看他,因为监狱太远,不过他们可以写信给他。他们认为监狱会审查他的信件,这就是瑞贝卡收不到他的信件的原因。瑞贝卡可以试着写信给他,不过他母亲不能肯定信件会到达他手上。而无论是对吉姆、瑞贝卡或孩子,他们都没有能力帮忙,因为吉姆的父亲重病在身,医药治疗很是昂贵。
瑞贝卡仔细地把信看了好几遍,可是唯一真正进入她脑海的是“四年监禁”。
卡米拉已经在地板的床垫上睡着了。她在她身旁躺下,紧拥着女儿哭了起来。
瑞贝卡那天晚上没有睡觉,直到天色发白她才勉强睡着,睡没多久,就被卡米拉吵醒,她立刻想到该找谁去求助。
第十二章
希德伯·布莱钦的办公室虽然处于大卫巴格斯坦街的中心位置,却跟他的人一样邋遢。他没有秘书,也没有会客室,只有一个每扇窗户都脏乎乎的房间,外加一个偶尔煮煮咖啡的小厨房——如果还有咖啡,塑料杯也没有用完的话。
房间非常之小,里头养了两只猫和一只被关在笼子里的金丝雀。那只鸟又老又脏,头顶也秃了。一张大桌占据了大半的房问,这张桌子不但旧得不得了而且面积大得惊人,神乎其技的搬家工人竟然能够将它推进门来,实在令人称奇。“压路机”
自己常说,那张桌子是七十年前大楼建造时,特别在房间里打造出来的。这当然是玩笑话。
瑞贝卡·林德的案子被分派到“压路机”手上,对她来说是幸运,至少到目前为止。
“噢,”他对她说,一面把那只猫从鼻头摸到尾巴。“那场官司我们打赢了。他们没有再上诉。这样最好。高等法院里有些白痴,老是拿他们自以为是的解释来阐释法律。要他们相信真相就有如天方便谭,有时候我甚至怀疑,他们的字典里到底有没有真相这个词。”
他注意到,女孩儿面露哀伤。
“所以,罗贝卡——”
“瑞贝卡。”女孩说。
“对,没错,是瑞贝卡,”他说,“瑞贝卡,你有心事吗? 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
“是的,而且你是唯一曾经帮助过我的人。”
雪茄烟熄了,“压路机”重新点燃它。他抱起另外一只猫放在膝头,搔它的耳后,痒得它咪呜直叫。
她把自己的处境说了,而他一句话也没说。
最后她无助地说:
“我该怎么办? ”
“你可以去找社会福利机构或是儿童福利中心。既然你还没结婚,说不定有社工人员会处理你的案子。”
“不,”她断然拒绝道,“绝对、绝对不要。那些人老是追着我跑,就像我是动物一样。还有,我被关起来的时候他们把卡米拉带走,都没有把她照顾好。”
“没有吗? ”
“没有,他们喂她吃的东西不对,我花了三个星期才让她的肠胃恢复正常。”接着她又问了一遍,“我该怎么办? ”
布莱钦把膝头上的猫抱到一旁,那猫丑得出奇,斑驳的杂毛有黄有赭有黑有白。他说:
“我这长长的一生一直在对抗各种官僚体制,尤其是那些权势在握的机构。经验教会我一件事:你很难让别人专心听你说话,更难让他们相信你是对的。”
“这个糟糕的国家是谁在统治? ”她问。
“正式的说法是国会,不过实际上是内阁和一些委员会、资本家,还有一堆要不有钱、要不能左右政治团体而被选出来的人,外加各种工会、商会的老板。我们就这样说吧,头号老大是——”
“国王? ”
“不是,国王没有实权。我指的是政府的头头。”
“政府的头头? ”
“你没听说过他吗? ”
“没有。”
“政府的头头,或是首相、阁揆、国家的最高行政首长,随你怎么称呼都行。他就是我们国家政体的领袖。”
“压路机”在桌上摸索了半天。
“这里,”他说,“报上有他的照片。”
“真难看。那个头上戴牛仔帽的人是谁? ”
“是美国的一个参议员,他不久就要来瑞典做正式访问。事实上,他就是你男朋友家乡旁卜州的州长。”
“我丈夫。”她说。
“呃,这年头谁也不知道该用什么词好。…‘压路机”说,顺便打了个饱嗝。
“我们可不可以去跟这个政府的头头说话? 他会说瑞典话,对不对? ”
“对,可是要见他还是不容易。他不是什么人都接见的,除非在选举之前。不过一般人可以拟一个诉状,意思就是,写封信给他。”
“这个我做不来。”她丧气地说。
“可是我做得来。…‘压路机”说。
他从巨型书桌的中腹处打开一块封盖,里头是一台古老的打字机,他在两张打字纸当中夹入一张复写纸,再把纸张插入打字机,轻松自在地打起字来。
“这会不会很贵? ”瑞贝卡不安地问。
“依我之见,事情是这样的,…‘压路机”说,“如果真正犯了罪或是伤害了社会的人都可以接受免费的法律协助,那么完全无辜的人当然不必支付昂贵的律师费用。”
他浏览一遍后,把原稿拿给瑞贝卡,副本放进档案。
“现在我该怎么做? ”她问。
“在信上签字,”布莱钦说,“我的地址就印在信头上。”
她用微微颤抖的手签了字,布莱钦替她写好信封上的地址。接着他把信封好,贴上印有该国那位无实权国王玉照的邮票,把信交给她。
“你出了大楼后右转再右转,会看到一个邮筒。”
“谢谢你。”她说。
“再见,罗——瑞贝卡。如果我要联络你,要到什么地方找你? ”
“目前没有地方。”
“那你就来这儿。最快也要一个星期。我们不可能在一个星期内收到回音。”
她走出房间带上房门,布莱钦把打字机的封盖盖好,又把
那只杂色猫抱回膝头。
第十三章
那个身材高大的金发男人持有英国护照,上头写善商人,安德鲁·布莱克。他在十月十五日抵达瑞典,走的是最好的入关路径:从哥本哈根搭乘水翼艇到马尔默。马尔默的护照警察,即使是执勤期间,大半时间也都在打哈欠、喝咖啡。
他在马尔默买了一张火车票到斯德哥尔摩,在钉锤般敲打着车厢窗户的瑞典寒雨中熟睡了一夜,次晨抵达后,他随即叫了部出租车来到斯德哥尔摩南部的一个六房公寓。这是uLAG早在先前一项预备行动中租下来的,做为成员来此出差的联络寓所。他在瑞典遇到的第一件不快之事,是在火车站外头等出租车等了老半天。除此之外,他没有碰到任何问题。没人要他报出姓名,没人翻看他的护照,只要亮出护照封面便已足够,更没有人打开他的行李检查,他行李箱的底层是假的,里头的东西非常耐人寻味。然而一般的海关官员除了检查有没有私带烟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