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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媛媛:可以抽烟吗?
Helen:好了好了,非常好听,可是你知道,我们是在找一个录音师,不是找一个风琴手。
尹杰(收起手风琴):噢,知道。我是电影学院录音系毕业的。
Helen:Zachery,你对于使用好你手上这部机器有多大把握?
Zachery的手上正在摆弄一台最新款的SONY HDV摄像机。
Zachery:我多大?二十五。
我和胖警察都笑出声。
Helen:你姓什么?
夏老师:夏,夏天的夏。
Helen:可是我们是在找一个向导。你对神农架熟悉吗?
大博:我对于冒险非常熟悉。神农架倒是没有去过,但是我肯定你需要我。
Helen:大博,你做过最危险的事情是什么?
大博:从墙上掉下来。
范向导:爬到海拔6000米的地方遇到暴风雪。于是我们只好下撤。不久那里就发生雪崩。对不起,我下午的飞机。明天学院有事情。如果你们是七月十五日以后进山的话,我还可以,再早我就不行了。你们可以等吗?
Helen:你的专业是什么?
夏老师:我的专业是古代地理。我现在的博士学位的研究方向是古人类学。
Helen:如果你要去从事这份危险的工作,事先需要征求家属的同意吗?
夏老师:不用。
尹杰:给家里打个招呼什么的。没有那么严重吧。
刘媛媛:不用吧。
窦炎:招呼当然是要打的。
Helen:如果摄制组聘用你,将会给你购买价值十万元的保险,你可以接受吗?
窦炎:可以。我觉得神农架是我去过的地方,相对来说比较安全。上次我拍攀登珠峰,差一点儿没能下来。
刘媛媛:可以。
尹杰:保险这东西我不了解。十万元是什么概念?是我的肢体损伤到什么程度的一个概念?
夏老师:十万元少了一点儿吧?
Zachery:十万?我值那么多钱吗?
大博:可以。我自己可以再买一份。
面试的画面到此告一段落,也到这盘带的结尾处。我和胖警察正看得津津有味,突然就这么结束了,不免有些遗憾。我们彼此交换了一下目光,确认没有错过什么有价值的信息。
我们决定停一下,喘口气。单盘带子时间长度大约四十分钟。如果将余下的带子都这么完整地看过,恐怕需要两天的时间,除非快速播放。我相信高强和小余都采用了这样的方法。但是我还是决定放弃这么做,因为我不想错过什么。况且我觉得拍摄的这些画面还是非常有趣的。那个叫Helen的女子表现得相当不俗。作为据称是第一次独立完成拍片工作的她,也许是受了她父亲的传承,看上去一点都不像是一个新手。虽然我看到的只是素材,但已经可以感受到她的才华了。
20
七月三日。这是第二盘录像带。
画面一开始在一辆中型面包车箱内。车内的人齐声高歌,那是首著名的圣诞歌曲。从车窗外划过的景色可以看出,车子已经进入神农架地区。葱绿的山峦,绕着山腰飘浮着的云雾。我想摄像师是特意选择了那样的景色拍摄的,以凸现神农架神秘的色彩。
接着车子停在路边小桥旁。从画面中桥头的门头装饰上我认出,跨过那座小桥就是木鱼山庄了。这个画面我一点都不陌生。
随后见他们排列成一个队形,以木鱼山庄为背景拍摄合影照片。最后见摄影师窦炎从摄像机后面走到队列中蹲下。大家齐声叫喊:田七--这个摄制组的七名成员是:Helen、Zachery、夏老师、大博、尹杰、刘媛媛、窦炎。
看得出他们是在七月三日到达木鱼的,随后入住了木鱼山庄。可是从木鱼山庄老板的记录中,他们是在七月二日入住的。这中间一天的差距究竟是怎么回事情?
接着的画面是在行进中拍摄的。画面上出现一座房子,它孤零零地坐落在山坡上。这是神农架的一个特点--居民都散居着,很少有那种村落的形态。据说是因为这里的居民多数由外地迁移至此。当年他们大多是来躲避战乱和饥荒的。因为彼此不认识,又缺乏宗族姓氏的纽带,于是大家择地而居,互不相扰,也很少往来。当地的民风也深受影响,没有特别好客的习惯。
走进那个院落,见院子的中央有四个男人正围着一张小桌子打扑克牌。他们赤裸着上身,脸上都贴着数量不等的纸条,显然那是输牌的惩罚。
Helen边走边问:请问周立君在吗?
其中一位站起来,取掉脸上的纸条,露出黑黢黢的脸。
他说:周立君?我就是。
胖警察冲口而出:“周立君!”
“你认识?”我问。
“当然。”胖警察的语气耐人寻味,“没少打交道呢。”
我明白这个叫周立君的人和警察打的是什么交道了。
Helen:你好。我们正在找一个向导。听说你在神农架很有名。
周立君:哪里哪里。
Helen:你最近有空吗?
周立君:有空。你们要进山?
Helen:对。我们想拍摄一部纪录片。太好了。我找你好久了。前几天找人联络你,怎么也联系不上。
周立君:前几天我在宜昌,在那里和人合作搞一个户外旅游的项目,刚回来。你们几个人?
Helen:七个。算你八个人。
周立君:那要准备不少设备。你们拍野人吧?
Helen:对。你怎么知道?
周立君:来这里拍片的大多都是慕名而来的。
Helen:你接待过拍摄野人的摄制组吗?
周立君:没有。不过几年前我的一个朋友接待过一个澳大利亚的摄影队。他们专门来拍野人的。在山里待了差不多两个月。
Helen:拍到野人了吗?
周立君:拍到的话,早轰动了。
Helen:你见过野人吗?
周立君:没有。
Helen:你相信有野人吗?
周立君停顿了片刻,忍不住笑了。显然他不知道该怎样回答。
Helen:你的朋友或者前辈老人有没有见到过的?
周立君:有。
Helen:可以带我们去找他吗?还有其他你认识的野人目击者。
周立君:可以。
画面转到另外一个场景,也是一排房子。从不时传来的汽车声可以断定房子离公路不远。房子陈旧而简陋。一个年龄过五十的矮小男人站着在接受采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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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 11:29|
夏老师:老佘,你见到过野人吗?
老佘:见到过。
我忽然问胖警察:“你认识他吗?”
胖警察摇摇头说:“不是木鱼人。”
夏老师:你在什么地方,什么时间见到的?
老佘:五年前。南天门过去不远。我以前在山里采药。一天我正准备下山回家,走过一条小河。因为我心急,天又快黑了,我看也没看对面就走下水。走到一半,突然吓了一跳。见迎面河中间的石头上坐着一个人,仔细看不是人,全身是毛。它坐着的姿势是这样的。
老佘坐下,摆出一个坐姿。
夏老师:它看到你了吗?
老佘:看到了。我们都停住,你看我我看你。当时我害怕极了。
夏老师:它什么毛色?
老佘:灰色。
夏老师:多高?
老佘:后来站起来,足有这么高。
夏老师:一米九左右。
老佘:对。高出我好多。
夏老师:你们相距多远?
老佘:四米左右。
夏老师:四米?这么近!你看见它什么反应?
老佘:刚开始害怕极了。不过因为在水里,没有退路,所以停了一下。我故意装作没有看见它的样子,大摇大摆地从它身边走过。
夏老师:最近的时候你们相距多远?
老佘:我能摸到它。
夏老师:你摸到它了?
老佘:摸到了。不是故意的。因为实在害怕,紧张得不得了。越是装着没事,越是慌张。走过它的时候不小心脚下一滑,身子往它那边一斜,正好碰到它。
夏老师:然后呢?
老佘:然后就没命地逃啊。等上了岸再回头看,已经不见它影子了。我想我碰到它,它也一定吓坏了,跑得比我还快。
老佘憨态可鞠,神情严肃,令人忍俊不禁。
我和胖警察都笑出了声。原本以为查看这些录像带是一个严肃而危险的工作,却没想到原来充满了趣味。
画面又切换到另一个被采访人那里。显然不是同一个地点。被采访人因为不断被夏老师提及他的名字,我们知道他叫王冠文,年龄在六十上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