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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色惶恐,脸容苍白,双手紧紧抓住高台前的栏杆,一对眼睛死死盯住台上那白衣女子。包太太在劝慰她,她根本没听见。
狄公心里也紧张十分,忍个住问身旁的真智:〃台上那舞剑的是谁?〃
〃那伶人艺名唤作'摩摩',真有点莫名其妙。〃真智皱眉答道。
狄公见摩摩的剑舞得非常凶猛。白衣女子显然抵挡不住摩摩的攻势,汗水从她化了妆的粉脸上向下流,胸脯起伏,两眼却沉毅冷峻,炯炯有光。狄公隐约感到那女子的左臂有些异常,始终紧靠着胸脯,从不见抬起过。飘飘的长袖太宽大了,狄公看不真那条左臂真的是有病或是故意如此的。
突然,绣幕后又传出一声凄厉的尖叫,武士的剑竟割去了白衣女子左袖的一角!
狄公不由自主地站立了起来,紧张的气氛也感染了他。他忘记了自己的头痛和眼酸。
忽听得一声口哨,一匹巨大的黑熊吼着爬上了戏台。武士仓皇退下,黑熊向女子步步进逼。女子惊恐万状,不禁用右手遮盖了自己的脸。音乐停止,大厅里死一般静寂。
狄公忍不住叫道:〃那畜生会伤害女子的!〃
〃不,老爷,那匹黑熊是欧阳小姐自己驯养的,不会出意外。〃关赖子说道。……陶甘已将他领到了狄公身边。
台上那白衣女子又跳起了舞,黑熊果然没有伤害她。
狄公问关赖子:〃摩摩那家伙下了戏台这会于到哪里去了?〃
关赖子恭敬答言:〃他或许去卸装洗脸彩了。〃
〃一个时辰前他在这里么?〃
〃回老爷,午膳到现在他一直在这里,只是演戏休息间他出去院子转过一会透透气,这大厅太闷了。摩摩的戏份量很重,他好胜心强,今天正是他显示才艺的绝好机会。〃
戏台上黑熊突然咆哮起来,象是受了刺激,怒气冲冲立起身子向白衣女子扑去。白衣女子大惊,倒退了十来步。黑熊紧逼,伸出了巨掌。女子仰面倒地。黑熊张开血盆大口,露出一排狰狞可怖的黄牙。
狄公刚待要叫出声来,那女子竟从黑熊的脚下爬了出来,又重新蹁跹起舞,脸上漾开了得意的微笑。……绣幕后白玫瑰安静地坐在座位上,她对戏文显然失去了兴趣,她的脸依然十分苍白。
白衣女子向台下微笑点头,拍着那匹黑熊的背下了戏台。
狄公拭去了额上的汗珠,口中不由连连称妙。由于兴奋消退,他又感到头疼欲裂。他站起身来正想告辞,真智笑道:〃狄老爷且慢走,诗人宗黎要来吟诵他的大作,兼作今夜戏文的收煞。〃
宗黎潇洒地步上戏台,开始吟咏他的诗,诗云:
四座莫喧哗,奏雅宜曲终。
发言寄天理,岂必文辞工。
幽明凭谁识,仙鬼何朦胧。
长风散朝云,一轮净碧空。
宗黎吟诵毕,鞠躬退下戏台,一派丝管乐起,演出终场。
真智大怒,厉声对关赖子道:〃将宗黎那个穷酸秀才叫来!〃
宗黎恭敬向真智长揖一拜,脸上却有一种倨傲的神色。
〃宗公子,你那首诗最末二句'长风散朝云,一轮净碧空'是何意思?你难道不知今日是本观的喜庆仪典,又值真武帝君的寿辰,你要'散朝云','净碧空',岂不是有意污毁我教门尊严,败坏本观名声!〃
宗黎笑道:〃老仙翁以为做诗如咒经画符那么容易?五言八旬,不仅要凑韵脚,平上去入有讲究,当中两联还要对得工稳。晚生最怕做对子,故当中两联常对不好,倘若是绝句、口号,似简易得多了。老仙翁请听晚生吟一阕吉利的口号吧:
真人飘飘升法坛,步罡踏斗宣妙道;
玉郎悒悒饮黄泉,悔食金丹丧寿考。
真智听罢,气得青筋的露,胡子乱吹。他不安地望了望身旁的狄公,终于镇静了下来,挥手示意宗黎退下。
狄公发现宗黎吟的两首诗,若有所指;这显然使真智深感不安。真智脸色铁青,身子颤抖不止。他站起与狄公告辞。狄公也不挽留,见他蹒跚着步子,由一道童搀扶着颤巍巍走出了大厅。
狄公问陶甘道:〃你知道戏班的优伶在何处卸妆?我想与摩摩聊聊,他是个可疑的人物。〃
陶甘答言:〃他们也住在东楼,与我的房间同一层。此刻想来都回去那里卸妆了,我们间有一条狭小的走廊可通。〃
狄公道:〃你适才说朝云观从不曾绘编过简图?〃
〃老爷,这事我也感到有些不解。道清还透露大殿后的许多地方除了真智和孙天师谁也不准进入。〃
狄公皱眉道:〃莫非这里有许多隐情瞒着官府?〃
陶甘向大厅里的执事借了一盏灯笼,忽然他又想起什么,问道:〃老爷,那三个女子死亡的详情,真智告诉了你没有?〃
〃他闪烁其词,含糊地说了些敷衍的话。这使我更起了一层疑心。〃
第六章
狄公、陶甘刚上到东楼第二层的楼梯口,忽见半明半暗的走廊上一个穿白衣裙的女子正匆匆溜去。
〃她就是那耍熊的欧阳小姐。〃狄公道,〃我正要找她问话。〃
他急步追到那女子身后,轻声叫道:〃欧阳小姐慢行。〃
欧阳小姐惊叫一声,回过头来。狄公见她眼睛睁得老大,吓得脸如土色。这回狄公看仔细了,欧阳小姐果然与白玫瑰十分相象。
〃欧阳小姐休要害怕,我只是想祝贺你的舞艺,并无他意。。。。。。〃
〃多谢老爷,我此刻得赶快走,我必须。。。。。。老爷千万不要阻拦。〃
〃莫不是摩摩那小子又要奈何你?为何如此慌慌张张,心烦意乱?〃
〃不,不,我得赶快去喂我的黑熊。〃她摇了摇头说道。
狄公见她一味用左臂护住身子,机警地问道:〃你的左臂受伤了?〃
〃哦,不,没有,很久之前被黑熊咬伤过,如今早好了。。。。。。我。。。。。。我得走了。〃
这时宗黎急急走来,大声说道:〃狄老爷,我担心我的诗引不起你的兴趣。〃
狄公皱眉道:〃倘若我是真智,非叫众道人将你缚翻了罚一顿棍棒不可!〃
狄公转身,却见欧阳小姐早已溜去,心中老大不乐。
〃真智不敢对我怎样。〃宗黎又说道,〃家父宗公曾是这朝云观最大的施主,至今我家每年还捐赠观里许多钱谷,养活这些群居终日、无所事事的道士!〃
狄公打量了一番这位沾沾自赏的秀才。
〃这么说,你是前任刺史宗法孟的公子了?令尊的诗蜚声海内,天下传颂。我见公子你也才华不凡,今夜你那首五言诗做得很不错,那阕口号实在是拙劣得很,句法破碎,气脉不贯,不足为训。〃
宗黎不无得意地说道:〃我只是消遣消遣真智。别看他呆头呆脑,如死水一潭,内里可很有些脏污哩。〃
宗公子这话是何意思?那口号说'侮食金丹丧寿考'不知究竟何所指,'玉郎'又是谁?不妨坦率与下官说来。〃
〃老爷,那'悔食金丹'的是朝云观的前一任住持玉镜真人,故诌之为'玉郎'。此人不仅纯德非常,素行不疚,且仪容秀伟,骨格清奇,决非红尘中人物。与家父最为投契,胜过这真智不知几何了。两年前玉镜真人仙逝,他们管叫'升天'、'羽化',孙天师命真智用法衣裹定了他的遗体,涂抹了香泽膏油,塑成金身。如今正端坐在观后圣堂下的地宫里,在黄泉中与蚁虫宣道论法,能不'悒悒'?〃
狄公频频点头,此刻他无意打听朝云观法嗣承续的佚闻,他心里只惦念着摩摩、欧阳小姐和那个奇怪的残臂女子。
他说:〃宗公子,此刻我想去看看戏班的优伶们,想来也都已卸妆了吧。〃
宗黎道:〃晚生也正要去那里,不妨为老爷前面引路。〃
他们折入一条长长的走廊,走廊西边都有门户。狄公问道:〃欧阳小姐的房间也在这一排门户中吗?〃
宗黎道:〃还要向前些。老爷,我不敢独个进去她房间,那匹黑熊端的令人胆寒。〃
狄公道:〃此刻她一定在房中,适才你不是见我与她在走廊上说话么?〃
宗黎惊异道:〃什么?老爷与她在走廊上说话?这怎么可能?我上楼来之前正经在大厅里与她说了不少话哩。此刻她还在大厅里。〃
狄公大为困惑,陶甘也不住搔腮,脸上露出惊奇的神色。
宗黎推开了一扇门,狄公见那房间里乱七八糟堆了许多东西,关赖子和两个女子立起身来向狄公鞠躬施礼。
关赖子战战兢兢向狄公介绍了丁香小姐和他的妻子。
狄公问:〃摩摩和欧阳小姐在什么地方?〃
关赖子恭敬答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