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肢工厂。
莫尼卡·施泰曼之一:我的报告越往下越难写,不仅报道的事情混乱不
堪,我扮演的角色也变得含糊不清了,到底是我在采取行动呢,还是人家通
过我采取行动呢,或是人家对我采取行动呢,我都说不清。尤其是,我越来
越怀疑里恩哈德把莫尼卡·施泰曼牵连到这场游戏中来是不是由于凑巧。我
替那个家具商人打官司的运气不佳,他用一张他虚构的罗马专家的证书来证
明那些在加格乃克制造的文艺复兴时期的橱柜是真品,还加上了专家的签
名,这些弄虚作假的情况我没有看出来,然而耶麦林看出来了。但是去加拉
加斯出差的事就在眼前,正在进行准备的时候,秘书伊尔瑟·弗劳依德通报
说范特来了,这人也是里恩哈德手下的一员。我感到惊讶的是,这个胖胖的、
抽着布里萨哥烟的范特身上穿着交警制服。他过去曾作为交警服务过二十
年。
“您疯了,范特,穿了这样的衣服出来。”我说。
“会有用的,施佩特先生,”他叹了口气说,“会有用的。莫尼卡·施
泰曼打电话来。她需要一个律师。”
“为什么?”我问。
“她说她挨揍了。”
“是谁揍她的?”
“贝诺博士。”范特回答说。
“为了什么事?”
“贝诺博士跟别人睡觉,叫莫尼卡给逮住了。”
“那么,应该是莫尼卡揍贝诺呀,事情真是滑稽,不是吗?再说,为什
么偏偏要我去管莫尼卡·施泰曼的事呢?”
“里恩哈德不是律师,”范特回答说。
“她在哪儿?”
“当然在贝诺博士那儿。”
“嘿,范特,别绕圈子啦,贝诺在哪儿?”
“是您在绕圈子问我嘛,”范特说,“贝诺在布莱亭格饭店揍莫尼卡·施
泰曼。库克斯哈芬亲王也在那儿。”
“就是那个赛车运动员?”
“就是他。”
我打电话给布莱亭格饭店,要找贝诺。饭店经理贝德罗里来接电话,问
打电话的是谁。
“施佩特,律师。”
“他又在揍莫尼卡·施泰曼了,”贝德罗里在笑。“您走到窗口去就可
以听见了。”
“我是在帐篷街啊。”
“没关系。这声音全城都传遍了,”贝德罗里说。“客人们纷纷逃离我
这五星①旅馆。”
我的跑车停在施普莱歇街。范特坐到我旁边,我们开车出发了。
“走海基巴赫街,”范特说。
“那绕远道了,”我提醒他。
“我们马上到,没关系。莫尼卡·施泰曼能坚持。”
车子开到克鲁斯街附近一条停车线处,范特下了车。
“您回来时,请经过这儿,”他说。
这时正值10 月底。树木都是红色和黄色的。马路上到处都是落叶。我的
车子开到时,莫尼卡已经在布莱亭格饭店门口等待了,她身上只穿了一件男
式的睡衣,左边的袖子已经没有了。她个子高高的,红头发,一副玩世不恭
的样子,很美。她浑身冷得发抖。她的左眼发青,被打肿了。嘴巴也给打破
了。光膀子上满是抓破的伤痕。她招着手叫我过去,嘴里朝外面的远处吐着
① 法国、瑞士等国以星标志等级,五星是最高级。——译注
血。贝诺在大门里暴跳如雷,两个行李搬运工拽住了他。他也是浑身伤痕。
旅馆的窗户外面挤满了人。莫尼卡周围是些看热闹的人,他们非常好奇,脸
上露出狞笑。一个警察在维持交通秩序。在一辆白色的跑车上坐着一个年轻
的金发男子,显然是库克斯哈芬,一个青年西格弗里德①型的人物,看得出他
已经准备好随时开车。从饭店里走出来的是经理贝德罗里,他个子矮小,动
作灵巧,他拿来一件毛皮大衣给莫尼卡·施泰曼披上。这肯定是一件很值钱
的毛皮大衣,但我在这方面不在行。“您受凉了,莫尼卡,您受冻了。”
“我恨毛皮大衣,你这可怜虫,”她说着把毛皮大衣扔在他的头上。
我在她的身边停下车。“里恩哈德派我来的,”我说。“我姓施佩特,
是施佩特律师。”
她费劲地登上我的跑车。
“您给打坏了,”我看到她这副样子,便说道。
她点点头,然后她盯着我望。我本来要开车的,但她的目光把我有点弄
糊涂了。
“咱们是不是在哪儿曾经见过面?”她问,说话很吃力。
“没有,”我撒了一个谎,便开动汽车。
“库克斯哈芬追我们来了,”她说。
“让他追好了。”
“他是赛车运动员。”
“而且是甲类赛车运动员。”
“咱们甩不掉他的。”
“那还用说!咱们去哪儿?”
“到里恩哈德那儿去,”她说,“到他家去。”
“库克斯哈芬知道里恩哈德住在哪儿吗?”我问。
“他连里恩哈德这个人也不知道。”
车子开到海基巴赫街停车线时,我按规矩停了车。人行道上站着身穿警
察制服的范特。他走到我的跑车跟前,向我要证件看,我递给了他,他核对
了一下,客气地点点头,然后去找那个不得不在我车子后面停车的库克斯哈
芬。范特现在仔细地审核他的证件。然后,他绕着库克斯哈芬的车子转,慢
慢地、不厌其烦地一再核对证件。我在反射镜里看到库克斯哈芬在咒骂。我
还看到,他不得不下车,范特掏出一个记事本。这时我就穿过克鲁斯街朝湖
边开去,穿过高坡路开到毕勃林街,到阿德利斯山,为了保险起见,又绕了
几次弯路,然后穿过猫尾街飞快地向里恩哈德的平房驶去。
我在花园门前停车。近旁停着的一辆夏来牌轿车想必是耶麦林的。我在
报上看到,他今天六十大寿,因此,这条平时大概很冷清的街上停了那么多
的汽车。他在花园里宴请客人。刚才斯迪西…劳埃平开车来到。莫尼卡·施泰
曼穿着那件黑色睡衣跟在我后面一拐一拐地登上陡峭的台阶,嘴里咒骂着。
斯迪西…劳埃平已经下了车,朝我们这边望,显然感到十分有趣。耶麦林的脸
在矮树篱笆那边冒了出来,显出很不以为然的神情。
“在这儿,”莫尼卡·施泰曼说,递给我一把钥匙。我开了大门,让莫
尼卡走进去。穿过大门可以直接进入客厅。那是一间现代化的屋子,家具是
旧的。通过开着的门,可以看到一间卧室,里面有一张舒适的床。莫尼卡在
① 德国中古神话中的英雄名。——译注
一张长沙发上坐下,瞧着一张挂在旧柜子上方的毕加索的画。“他给我画过
像。”
“我知道,”我说。
她很感兴趣地打量着我。“现在我知道,我是在哪儿看到过您了,”她
说。“就是在莫克那儿。我装作一座立像给您看的。”
“可能,”我回答道。
“您那时大大地吃了一惊,”她回忆着说,然后问道,“因为您当时一
点也不喜欢我的样子,所以您把我忘记了。”
“哪里,哪里,”我说。“我是喜欢的。”
“那么说,您并没有忘记我啰?”她说。
“没有完全忘记,”我承认道。
她笑了。“您能回忆起来,那就好了。”她站起身来,脱下睡衣,一丝
不挂地站在那儿,放浪而富刺激性,一副毫不在乎的样子。可以清楚地看到,
她身上被贝诺揍得实在够呛。她走到大窗跟前,从这个窗口可以看到耶麦林
的家。客人们已经聚集在那儿,他们都朝这边望,耶麦林用望远镜观望,斯
迪西…劳埃平立在他旁边挥手打招呼,莫尼卡摆出莫克给她塑像时的那种姿
势,斯迪西…劳埃平拍手鼓掌,耶麦林握拳威胁。
“多谢您解救了我,”莫尼卡·施泰曼还一直摆着那个让人观看的姿势,
背朝着我。
“这是碰巧,”我回答说。“受里恩哈德之托。”
“我总是在挨揍,”她若有所思地说,“先是贝诺揍我,后来是库克斯
哈芬揍我。别的人也一直揍我。”她又转身对着我了。
“这会使先前的人重新跟你和解的,”我说。“现在您的右眼也肿起来
了。”
“那又有什么办法呢?”
“要不要我去找一块湿毛巾给您?”我问。
“废话,”她说,“不过,您可以在柜子里找到白兰地和酒杯。”
我打开一只旧的恩加丁柜子①,找到了她要的东西,给她斟酒。
“您大概常来这儿?”我问。
“有时来。我大概真的成了婊子了,”她强调地说,有点怨恨也有点惊
讶,然而却满不在乎。
我笑了,“婊子受到的对待还要好些呢。”
她干了那杯白兰地,然后说:“现在我去洗个热水澡。”
她一拐一拐地走进卧室,不见了。我听见放水的声音,咒骂的声音。之
后,她回来了,又要一杯白兰地。
我给她斟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