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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把你杀掉,尸体丢到天坑里去,恐怕别人一两个月也不会找到你的踪迹吧?”
我惊了一下,转身看着柏芽儿,她脸上浮现出一种难以名状的表情。而她的右手已经放下画笔,正向自己的背包里伸去……
我警惕地后退一步,她的眼睛紧盯着我,很放肆地迸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
就在这时,石头下面的茅草和树丛忽然一阵晃动,我听到有脚步和咳嗽声正从被荒草掩埋已久、通向天坑的小路上传来——有人从天坑中上来了!
柏芽儿也惊愕异常地冲过来,抓住我的手说:“那里是什么人?”
我下意识地推她一把说:“你刚才是什么意思?!”
“我只是开个玩笑!吓唬吓唬你嘛!”
我感到她的手正在颤抖着,身体贴在我的身上。我虽然也心跳得厉害,但是没有办法,在这个荒无人烟的地方,我只能挺身而出保护她了。
晃动的茅草越来越近,脚步声也越来越清晰。我和柏芽儿在光秃秃的悬空石板上根本不可能立刻躲藏,只好紧紧靠在一起,随时准备面对突如其来的危险。
随着长长的吁气和一声清脆的慨叹,我看见茅草丛中终于露出两个人来——那是两个清秀的面孔,两个熟悉的面孔——不是别人,正是妻子和先妩站在那里,擦抹着头上的汗水。
我失声大叫一声:“你们两个怎么在这儿?!”
她们两个也吃了一惊,当抬头看见我正和柏芽儿差点搂抱在一起的姿势时,妻子终于怒目圆睁,回敬以狮子吼一般、震得山林嗡嗡作响的咆哮道:“你们两个怎么在这儿?!”
十六、
“安乐兄、定九兄,还是你们留在这里查一下王义的死因吧,我一想到他那被砸扁的脑袋,就……哦哇……”
“那你去干吗?好像就你一人乐得逍遥的样子。”王鼎果然仗义执言。
“王兄,我很忙的,你体谅我一下好伐?为了查出那个氐巫的踪迹,我得快马加鞭和昭姑娘,哦,没准还有夏姑娘去趟秦州麦积山,往来也得十天呢。我长途颠簸图的啥,还不是为了查清这件案子?我有多么操劳,你们晓得吗?”
“那你还算公费旅游呢?”
“定九兄,你说话可要凭良心啊。我花的还不是自己家的钱财,我老爹还不是跟你嗑药的老爹一样,辛辛苦苦给人家写点东西挣来些笔墨费?再说你去行么?我老爹当初受秦州刺史之托,给麦积山写过佛龛铭呢!我好歹看上去斯斯文文的也有家父遗风,你看看你,粗头笨脑的,你说自己是王家的孩子有人信么?”
“好吧好吧,我从来就说不过你,你爱去干嘛就去干嘛——那范姑娘怎么办?”
“我和昭姑娘还有夏小姐不要去秦州嘛,思乡城里面不正好给你腾出地方来了么?你猪脑子啊?她家刚杀了人,再说她无良的父兄自从王义死了之后跟呆瓜似的,你怎么好让她还在自己家里?正好你也帮我们仔细照看一下夏老伯——跟你说,一定要看护好他老人家,我好不容易说服夏小姐跟我一起去,别让我失望,喔凯?”
“‘喔凯’是什么意思?”王鼎抓着脑袋问。
“这个嘛,不知道什么意思,是跟村里头那个说鸟语的孩子学的,喔凯?——安乐兄,你比王兄心灵手巧,王义的案子就交给你了,还是,你和郭壮士多注意那两个人。”
“长生兄,你就放心的去吧。”宇文恺拍拍他的肩膀,故作欲哭状。
“等等,是哪两个人?还有,你敢侮辱我不心灵手巧!”王鼎怒气冲冲道。
庾养转身从桌上掇起一面铜镜,拎起自己的袖子,看看反正也脏了,便抓起它使劲把镜上的灰尘擦拭干净,递给王鼎说:“你自己好好照照,你哪里长得心灵手巧了?不告诉你嫌疑者是谁,对你,对我,对大家,对祖国都有好处,懂了么?喔凯?”
王鼎乖乖地拿过镜子来东瞅西照,庾宇二人趁机溜了出去。
“安乐兄,我够义气吧?我知道你路上骑他的马遭了活罪,又知道你是个假正经、伪君子,当面装模作样不好显露,内心却卑鄙阴劣得很。所以今天省的你费心思算计他,我先替你出气好好骂一下这个呆小子,效果怎么样?”
“嗯,确实不错。”宇文恺嘿嘿笑道,“我倒不怕费心思算计他,我倒怕你在算计我——说吧,阁下意欲何为?”
“宇文兄,我知道你那匹马是匹宝马良驹,脾性也温和,我此去路途遥远,你看——”
“得得,早料到你在琢磨我那匹马,早备好给你放着呢,我是为了早日查明真相!不过你们三个人共乘,任凭是天马也要压垮吧?”
“瞧你说的,她们两人都有好马。”庾养咬牙切齿地说,“我哪能像你和王兄那样贸然失德,不重体统,败坏家风,辱没家门,给父母丢脸,给祖宗抹黑,给……”
“好了好了,你这叫嫉贤妒能,看不得别人好。马就在苻家厩房里,赶紧牵了上路去!”
庾养知道宇文恺这家伙虽然关键时候还是果决爽快,但毕竟还算磨磨唧唧的性子,保不齐一会儿翻悔。所以他征得同意后,便急急忙忙赶往苻家。他一进院门,正好看到苻茂从屋里出来,见了他便问:“庾兄,你是不是要到秦州去寻访那个巫师?”
庾养点点头道:“正是,昨天听了苻兄诉说,我就觉得此人大有嫌疑,所以非去不可。”
苻茂叹口气道:“为了我的家事辛苦奔波,真是有劳庾兄了。”
“哪里!我也是为替麹姑娘查清真相嘛!不过苻兄,王义之死倒给我们不少警示,那就是凶手还在庄上。苻兄你一直孜孜调查令尊死因,难免被人盯上,所以和令妹要务必小心。还有,王义之死,似乎同范家父子有莫大牵连。我已经嘱咐宇文安乐多加留意,也请苻兄多多帮忙。”
苻茂点头称是,庾养与他辞别,转到后院欲去厩房牵马,却看见一个女子有些失魂落魄地坐在亭子里,对着笼子里的一只黑鸟,怅然长叹。
庾养心想此人必是苻茵无疑,他忽然想起王橹说她是“妖女”的话,不禁对她深感兴趣起来。毕竟他昨天来到苻家,只同苻茂面谈片刻,未曾看到这位差点成了麹昭嫂子的人物。今天看见她,一是应该打声招呼,二或许能够从她嘴里探知些麹彻死时的情况。想到这里,他便转身朝亭子走去,远远地给她行个礼,装腔作势地问道:“请问是苻姑娘么?”
苻茵盈盈转过身来,看一眼庾养,幽幽答道:“正是,阁下是?——”
庾养终于明白麹彻当初为什么会喜欢她,因为在这个女人身上能深深体会到什么是儒家所倡的温和良厚。如今就连一向放荡不羁的他,面对苻茵也不得不收敛随性,赶紧走近几步,但还是不敢上亭子,就在台阶下面正声肃色地说:“在下是庾养,同麹家姐妹一起来这里查案的。”
苻茵脸上掠过一丝淡淡的哀忧道:“斯人已逝,即便查清是非,又于事何补呢?”
庾养觉得自一像宇文恺那样装正经说话就如芒刺在身般不适,他只好扭扭脖子,继续板起面孔道:“苻姑娘此言差矣。我等之所以要厘清迷雾,就是要让清者自清,浊者自浊。给死者还诸公道,昌正义,惩奸宄,以明天下正理。尊兄不也一直汲汲不懈想查明令尊死因么?”
他的能言善辩好像起到了作用,苻茵好像振作了一些。庾养趁机走上亭子,又向她深深施了一礼,心里暗骂这简直比见皇帝还复杂。
苻茵请庾养坐下,自己又坐在栏杆上敛容静默。庾养还要赶路,心里急躁,赶紧问道:“在下有一事想请教姑娘,恕我失礼——小姐与麹公子的情谊,早在此地传为佳话。但令在下迷惘的是,麹公子出事的那晚,大宴群朋,为什么独独没叫苻小姐呢?”
苻茵苦笑一下道:“我曾劝过麹公子莫近妖魔鬼道,可他偏偏不听,为此还曾与他有过龃龉。那天他行些个巫祭,大概怕惹我忤恼,自然不会唤我。”
“那么,姑娘对麹公子的死因有何见解?是否有所猜疑之人?”
“事非明判,不敢妄言。但这庄上同麹彻有过睚眦的人,恐怕就是那个王橹了。还有,高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