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因为在果蝇白皙的脖颈前正横着一只紧握短刀的手,那闪亮的刀尖此刻正冷冷地散发着死亡的气息。
交锋
在污浊灰暗的空气里,那个人脸上的大眼镜显得无比幽深与诡秘。他右手的军刀刀刃抵在果蝇的喉咙上,左手卡住果蝇的肩膀,用胳膊肘与膝盖迫使着她一步步地向前走来。果蝇泫然欲泣,泪光在眼眶里不停地抖动着:“阿K……对不起……我都对他说了……我以为他是可以信任的……他说要帮我们……可是……”
我几乎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但又不得不让自己相信:那个几年来一直沉默寡言的人,那个平时只知道读书学习的人,那个一向被认为手无缚鸡之力的人此刻正在威胁着果蝇的生命——而他很可能就是我们几个月来苦苦寻找的元凶。他的手指细长有力,枯瘦的手背上暴出一条条细长的青筋,指节凸现出分明的棱角,透出浓烈的杀机。
我咽了一口唾沫,试图打开这尴尬的局面:“瞎刘,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不是。”瞎刘抬起头来,他的眼睛依旧隐藏在那副瓶底似的眼镜后面,使我看不出他的眼神里究竟包含了什么。他的声音依旧像往常一样平稳,毫无情绪的波动,也像往常一样干脆利落,毫无废话,就像他正在准备打出一张红桃三,而不是结束某个人的生命似的。
一旁的李正梁疑惑地望着我,显然是因为不知道瞎刘的身份。我竭力压制住自己不安的心情,向他干笑一下:“没事,我认识的。一定是有什么误会吧……”
“没有什么误会。”瞎刘打断了我的话。他从果蝇身后露出自己的面孔,手的位置却始终没有动过:“把陈雯雯的日记,还有那盘磁带给我。”
我了解他,知道再怎么说也没用,于是立刻伸手掏出那盘磁带,双手一起举到自己眼前:“这是日记,这是磁带。。”
“日记像是真的,但你怎么证明这磁带是真的?”
“日记就是真的,但你干吗不信这磁带是真的?”
场面僵住了。我拼命压缩着肺泡,再让它扩张,把所有能得到的氧气都吸进血液里,粗重的呼吸使我意识到自己的存在。而瞎刘仍然冷冷地望着我,毫无动摇的意思。我突然间感到十分滑稽:原来这个人一直都在我的身边,而我却熟视无睹,连一点预兆都嗅不到,还有比我更可笑的大傻瓜么?
我又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终于开了口:“瞎刘,我以人格担保,这盘磁带是真的。我没有机会调换这个道具,它就是我刚刚拿出来的那盘。我只是有些纳闷,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认定这盘磁带的主角就是你么?”
那一瞬间瞎刘凌厉的眼神刺破了他的眼镜片,与我的目光在空中撞了个正着。那是集怨毒与愤恨于一身的眼神,是因近于崩溃而即将疯狂的眼神。我打了个哆嗦,把目光移到他的手上。他的手依然很稳。
又是很长时间的悄无声息。果蝇的泪水顺着脸颊滑下,一滴滴地溅落在她雪白的衣裙上。瞎刘忽然间将她抓得更紧了些,然后冷冷地笑了笑:“别妄想了,我不会对你说的。你所要做的就是把那盘磁带给我。不管里面是些什么,我都要得到它,这就是我想做的事情。你最好快点,我力气不多,你这把刀又很锋利,我不知道她的喉管什么时候就会裂开。”
我的大脑飞速地运转着,思索着摆脱这个局面的方法。以前看过的那些警匪片的情节都不知道哪里去了,我只知道现在的脑子里轰轰作响,就像开了闸的水库似的。所有的脑细胞铺天盖地地燃烧着,弄得我头疼欲裂。
激烈的斗争之后,我选择了屈服:我不能让果蝇原本鲜活的生命也在这座恶魔般的407教室里消失。“我怎么把它给你?”我晃晃手里的磁带,问瞎刘。
瞎刘迟疑了一会,然后将左手从果蝇的腋下穿出,向我伸来:“放在我手里。日记等下再拿来。”
我谨慎地往前跨了一小步。李正梁在旁边轻轻捅了捅我:“你真的要给他?”“你想看着这教室里再死一个无辜的姑娘是么?”我想都没想就回答。他打了个寒噤,不吱声了。
“快点。”瞎刘不耐烦地催促道。我向他的手慢慢伸出右手,他的手指正在微微地颤抖着,等待着证物的到来。果蝇拼命地扭动着身体,语无伦次地叫道:“阿K……别……不要给……不要……”“别动!”瞎刘的右臂把果蝇的肩膀夹得更紧了一点,他手里的刀尖稍稍浮起,离开了果蝇的喉咙。
我等的就是这一瞬间。以左脚为轴,身体向前半转扭腰晃肩,我的左臂以电光石火般的速度伸出,手指立即触到了冰冷的刃锋。尖锐的刺痛瞬间到达了大脑,我紧咬着牙用力攥紧手里的刀,将它向外拨去,右手抓住果蝇的肩头将她向我的方向拉来。瞎刘在瞬间的僵硬后很快就意识到了我的目的,左手收回想要揽回果蝇——然而太晚了,我的右手已经揽上了果蝇的腰,左脚也顺势向瞎刘飞去。
我这一腿踢了个空。瞎刘的反应比我想像得要快得多,他明白大势已去之后就放开了持刀的手,整个身体迅速地向后退去,接着一个转身便跳出了教室的大门。我顾不上许多,放开软绵绵的果蝇,向李正梁短促地叫道:“帮我照顾她!”便跟着瞎刘的脚步也冲了出去。
瞎刘的身影即将在走廊尽头消失的时候,我很自然地挥起了胳膊。手中那个沉甸甸的小包画出一道弧线,准确地砸在他的背上。清脆的玻璃破碎声传来,瞎刘踉跄着几乎扑倒在地上,但很快又恢复了平衡,在我的视野里不见了。
我飞奔过去弯腰拾起日记包,向楼梯口望去,发现那间破烂电梯的铁门刚刚合拢。我扑到电梯前,疯狂地拍打着冰冷的铁壁,却只听到机械运转的嗡嗡声,旁边的液晶屏上显示着电梯正在上升中。来不及多想,我顺着旁边的楼梯开始玩命地攀登。
当我喘着粗气爬到主楼的最高层——第九层时,正好听见电梯到达的闷响,这响声在空旷的顶楼中显得分外沉重。我抹了把头上的汗水,奔到电梯门前,却发现电梯老旧的铁门并没有开启。瞎刘沉重的呼吸随着尖利的吱吱声从电梯里传了出来,隔了半晌,他也开始奋力地按着按钮,拍打着铁门,甚至连踢带踹,但那两扇钢铁铸成的墙壁却一点也没有分开的意思。我在外面也想尽了办法,但最后的结果仍然是无计可施。巨大的铁盒子就这样悬挂在空中,像一具被吊起来的棺材,阴郁地吱吱作响,却一动不动。
我听见瞎刘瘫倒在地上的声音,我想他大概也已经明白了:电梯已经坏掉了,他跑不掉了。但那揪心的吱吱声的来源……我低头想了一下,突然间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凝结了:那是悬挂电梯的钢索发出的响声。
告别
咯吱咯吱的声音就像恶魔的交响曲,在空旷无人的主楼里回荡。冰冷的汗水沁入手掌上的伤口,火辣辣地刺痛。我听见瞎刘努力站起来的踏地声,也听到电梯在虚空中不停的摇晃着碰撞四壁的喑哑声响,那不祥的声音使我毛骨悚然。
“崩”的一声脆响,接着便是刺耳的金属摩擦声,听声音就可以判断出电梯刚才必定是猛地一沉。我的心脏已经顶在了喉咙口,似乎随时都会跳出来。瞎刘像袋失去了平衡的大米,倒地的声音听来沉重无比。
寂静,将一切死死地压住的寂静,只有死神的圆舞曲仍然在吱吱地演奏着。我狠狠地将头抵在墙上,仿佛正在有沸油煎熬我的内脏一般:无论他曾经做过什么样的事,无论他是个什么样的人,至少在我心中的瞎刘永仍然是那个不苟言笑,话语锋利又能使人信任佩服的家伙,毕竟我们曾经在一起度过了三年的欢乐时光。虽然他方才的那些行径已经证明了一切,但我始终无法相信这是千真万确的事实。何况……何况他罪不至死,也许他已经受尽了灵魂的煎熬。而现在,我正在眼睁睁地看着他的生命缓缓地被死神捏入掌心,就在咫尺之遥的我却无能为力。
电梯里又传来虚浮无力的脚步声,也许是瞎刘正在挣扎着起身吧。我不顾一切地吼道:“别动了,你现在的处境很危险!我马上想办法救你,你不要再动了!”
沉默,覆盖一切的沉默,只有我心脏跳动的声音清晰可辨。良久,瞎刘的声音仿佛从几千万光年之遥传来:“阿K,不要白费力气了,我这是罪有应得。”
“你在胡说些什么……”我的眼泪已经无法控制地奔涌而下,“你胡说,这些和你无关……你是和我住在一间屋子里的兄弟……我知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