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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
文子又一次照了照自己的背部。
“我和市泽先生的事,您不是也欣然同意了吗?还说什么这对我以后发展有利。”
“说过.的确说过。我是说过,象市泽庸亮先生那样的人如果承认并推崇你的艺术,那就好了。他是出身于名门的知名人士,在报纸、杂志社里熟人很多,对古董等也很有兴趣,也常出席展览会什么的。由于他是这样一个人,我曾为了你由衷地高兴。”
“您瞧,您瞧。可是现在您却说出这种奇怪的话来。”
“市泽先生出现以后,你的心就渐渐离我远了,慢慢倾向市泽先生那边。我早就听说,市泽这个人虽然已年过花甲,但早就占有许多女人。他是花柳界的老手了,既有钱又有名,又会笼络女人。文子,这怎能让我放心呢?!”
此时文子已在镜子前打扮完毕。尽管如此,她仍继续整理和服的带子,好不容易全部结束,她才安详地走到平太郎身边。眼前的和服,平太郎虽然已经看惯,但仍觉得光彩照人。昨晚,他们走进这家旅馆时,这件和服曾使女佣们看得目瞪口呆。
文子坐到了平太郎对面。这当然不是为了吃饭。虽然是围桌而坐,但她的坐姿端庄规矩,就象进行茶道时一样。她身上的香气扑鼻而来。
“您说些什么啊?”
声音异常平静,眼角堆着微笑。
“您可不要把市泽先生说得一塌胡涂。关于他的种种流言蜚语,就连我也有所耳闻。不过,那是一回事,我和他又是另一回事。市泽先生把陪他玩的女人和女艺术家严格区别开来,界限是非常明确的。”
文子像用通俗易懂的语言讲解难题似地向平太郎作着说明。
“您也为我付出了巨大的努力。可是,您和市泽先生是不同的。”
“怎么不同?”
“喏,您和我是特殊关系,而市泽先生只是承认我的艺术,并给予大力支援而已。也就是说,他只承认我的艺术,而对我这个人就是另一同事了。”
平太郎心中疑虑重重,如此善行壮举谁能办到?乍一听,他对文子的巧言善辩又有些信以为真。然而就在此时,他的自卑感又有所抬头。这和听文子讲解自己不懂的问题时颇为相似。
可是,他从感情上仍然接受不了。
“这种事实在难以想像,市泽先生正打你的主意,对他可不能掉以轻心。他对你美丽的面容和充满活力的身体正垂涎三尺哩。”
“请您不要说这等低级庸俗的话。”
文子微微皱起了眉头。
“当然,也许会有这样的人。在我参加的水墨艺术会的会员中,也并不是没有心怀鬼胎的人。”
“还是我说得对吧!”
“不,不对。市泽先生和那般无名之辈大不相同。虽说都是富豪,可他出身名门望族。他与各行各界都有广泛的交往,在文化界不知道先生大名的人是没有的。他经常在报纸、杂志上出现,大名鼎鼎,因此他把名声看得比什么都重要。象您说的那样低级庸俗的念头是决不会产生的。”
文子像老师对中学生讲课那样一本正经地说着。尽管他俩关系非同一般,但她的话语中仍带几分客气。这是文子的习性。平太郎听文子讲话,每每有这种感觉。
接至当平太郎拥抱文子的时候,他也有同样感觉。如果换了别的女人,准保乐而忘形,然而文子却能在欢愉之际控制自己的感情。
平太郎至今忘不了第一次把文子据为己有的那个夜晚的情景。他的意志被她的端庄彻底征服,整整一夜他未敢贸然从事。他在精神上打了一个大败仗。
“您真奇怪,我会是那样的女人吗?”
文子灼人的目光,一动不动地看着平太郎。
“我不愿意这样想。”
平太郎此时的心情,宛如生气的小孩被哄得破涕为笑时一样。
“我本来不这么想的,可是,看到你这样急着回东京,不知不觉就产生了这样的念头。”
“对不起!”
文子虔诚地道歉,
“在您帮助下,我在水墨画界得到一定程度的承认,这是您全力支援的结果,我衷心感谢您。可是,未来的道路荆棘丛生。像现在这样别人还想拽我的腿呢。不光是伙伴们,就是前辈们的嫉妒也相当强烈。他们企图结成一道墙,以便阻拦我继续向前发展。”
“哪个行业都是这样。”
平太郎点头赞同,
“拿我来说吧!如今总算有了三个店铺。可在这以前,却吃了不少苦头!警察抓过我,暴力团打过我。事后我才知道这都是同行们背后捣鬼,使我大吃一惊。”
平太郎有些得意地说。
“可不是嘛!就是这么一回事。象我这种人,全凭自己的本事孤军奋战,就更困难了。水墨画界,旧的习惯依然存在。老师、高徒、新手这是直线联系;还有横的联系,结果就像树根一样,盘根错节。”
“以前听你说过。”
“因此来不得半点麻痹。有才能的人一出现,大家就群起而攻之。如果不那么顽强,就要败下阵来呢。我经常提出一些勉为其难的要求,请您给我购买豪华的物品,原因之一就是我不甘心败在这些人手下。”
文子的眼里闪烁着不甘示弱的光彩。
“即便是一个极其小型的晚会,与会者都目不转睛地盯着别人的打扮。看到衣着寒酸的人,大家就瞧不起他,就像那人缺德少才一般;另一方面,看到比自己有才能的人穿着寒酸,反而感到心里舒服。……我在这些方面,也不甘心失败。”
平太郎默不作声,他找不出反驳的的言词。
“当受到市泽先生承认时,我感到由衷的喜悦。大概您还记得吧,那时我曾马上给您挂了电话,自己也无法控制那兴奋的感情,我不能不向最爱我的人,第一个报告当时的情况。”
“这种感情现在也没变吗?”
平太郎面对面地望着文子的脸,长时间地凝视着。
文子毫无动摇的神情。
“是的,这是不言而喻的。对我来说,您是最最宝贵的。”
“这话当真?”
“难道您还不明白!您的感情已深深渗透到我的心田中。为此,我愧对您夫人。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已经到了这个地步。”
“我老婆仍然怀疑你,我的辩解,她根本不听。”
平太郎离开饭桌,敏捷地坐到文子身边,紧握住她的手。
“文子!我打心眼里喜欢你!为了你,我那些弹球店可以不要,什么事我也干得出来,千万别离开我!”
文子温情地抱住平太郎的脖子。
3
久井文子登上M百货商店的电梯。一起搭乘的人们都将眼光集中到她的身上。男人们在偷偷欣赏她那美丽的脸庞,女人们在窥视她那豪华的和服和衣带。
文子掀起衣袖看了看镶嵌着小钻石的白金壳手表,又马上抬头注视一下电梯的指针。电梯升到六层,大部分人都下去了。六楼设有特价商店。到七楼展览厅下的只剩下三人。
文子急匆匆地走出电梯,向会场入口走去。
“浦上玉堂书画展”的会标,用墨笔写在一块杉木板上。这是书法家、官办展览审查委员柳漱南梁的草体墨迹。南梁是市泽庸亮的帮闲之一,写会标之类绝非难事。不过,平时梁南是个难求的人,这次是看在市泽面上才欣然挥笔的。
文子看了一眼会标,然后走向接待处。由于这次展览与她们举办的现代水墨画展不同.因此那理的人,她都不认识,全是一些上岁数的人。
“市泽先生到了吗?”
一个坐在中间的秃头男人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弯腰施礼。
“已经进会场了。大概在看展品吧!”
那人看样子像是古董店的。
从接待处看不到整个会场,里面挤满了观众。接待处的人不认识文子,由于文子说出市泽先生的名字,才受到不同于一般的接待。
会场是特意为这次展览布置的。大厅里像博物馆那样横排着一个个玻璃柜,宛如从中间立起一道墙壁。照明良好,玻璃柜里通明透亮,象聚光灯照射下的舞台一样。玉堂先生的挂轴,间隔适宜地悬挂着。挂轴之间摆放着花大叶茂的菊花和悬崖菊,婀娜多姿。一进会场,就给人以豪华、优雅的感觉。
文子无暇欣赏挂轴,她步履匆匆地穿行在观众之间,找寻着会务办公室。
她找到一个戴着管理员臂章的店员。
“市泽先生在那边。”
店员扬臂指点着方向。
会场的—角有一个小门,门上贴着“玉堂书画展办公室”的大字标志。这手显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