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阅微。她一顿,叫出这个名字的时候,声音都在颤抖,眼底流光回转:是阅微?
那个年轻的男人微微一怔,很快向她颔首:小姑姑。
是阅微!褚莲上前一步,拽着他的袖子,言语激动:小阅微……都长这么大啦!她眼眶潮润,眨眼时,泛起泪光:小姑姑差点认不出你!
小姑姑。那是褚莲婚前,张阅微对她的称呼。褚莲年纪虽小,但与风字辈是一个辈分,她管张风载叫哥哥,那作为张家小侄的张阅微自然称她姑姑。
当年在张家度过的每一天,每一个记忆片段都曾在梦中闪现,只是她从来不敢奢想,很多年后的今天,会在自己的生日宴上,见到当年失踪的那个孩子。这么多年,了无音讯,他们都以为,侄儿张阅微已经随着旧年往事一同消失,就连褚莲都深信不疑,当年的张家人,早就不在了。
今年的生日宴,世家齐聚,终于,头一次连张氏都没有缺席。
她的欣喜自然不言而喻。只是人都是贪心的,她心底有明知不可能的期望,却偏偏要问出口:阅微,你小叔叔呢?
穆枫眉心微皱,褚莲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堂而皇之地追寻张风载的下落,完全不顾虑他的感受,他此时心中竟无怒意,只有伤心。
人不如故。人不如故。他大概做再多,在褚莲心里也抵不上张风载半分好。
死掉的是张风载。小姑姑,我活的很好。张阅微生的一张书生面孔,说话时斯斯文文的样子,倒有几分许谦益的气质。
她顿时眼泪潸然,心中几分期望被兜头泼下的凉水浇熄,故人早就不在了,只有她还傻傻地守着旧年张家的回忆,做着痴惘的梦。
不肯醒来。
哪还有故人?故人早就下了黄泉。
一语噤声。
她闭上眼睛,全身抖的厉害。
退后时,腿软的站不住,差点瘫下来,穆枫在她身后,稳稳地扶住她。很柔软的怀抱,这个男人,一身钢筋铁骨。自十九岁接掌穆家时,当年的小野狼已然风范初具,他的行事与作风竟与张风载有几分契合,只是,张风载远没有他那么心狠手辣。
他的臂弯很结实,从来只为褚莲一人预留。
那位年轻人的脊骨和小野狼一样硬,不肯低头。穆枫的瞳仁里透过凉气森森,映着一张倔强的年轻面孔。他今天的突然出现,无疑是对穆氏的公然挑衅,更何况还与穆太太旁若无人地谈起往事,种种后生小辈不该有的作为,已然在穆枫心头点起一把火。
小野狼终于忍不住,冷笑道:张先生,这里是穆家的地盘,你知道吗?不请自来的客人,通常都不太受欢迎。他一转手,很不经意的动作,轻轻把枪收了起来。穆先生通常有这样的气场和力量,不怒自威,他淡淡说这话时,没有一个人的眼睛敢乱瞟一下,生怕略一风吹草动,早被穆先生当成张某人同伙,一惊怒一瞪眼,早已把人吓破了胆。
张阅微骨头硬,不肯说一分软话,见穆枫这样咄咄逼人,便淡淡笑道:既然不欢迎张家人,那么,你们何必心虚地摆上张家的席位?怕到了地下无颜见世家交好的老祖宗?开门迎四方客……更何况,这是小姑姑的生日……
他说话理据分明,那表情,竟让人有一种错觉,他竟是戴着张风载的面具。穆枫必然盛怒,最恶张风载的神情、眉骨,却都能在张阅微的身上找到那几分相似。他眉间眼角笑意愈浓,揽在褚莲腰间的手突然松开,褚莲狐疑地看向他时,他已经快速抢前几步,赤手空拳地逼近张某人,不过眨眼的几秒间,他已经攥起张阅微的领子,脸上虽是笑着的,语气却已经怒不可遏:
你算什么东西?今天就算张家‘风’字辈站在这里,也不敢和穆枫这样说话!张阅微……?祖宗的规矩,你懂不懂?
张阅微居然颔首,没有顶回穆枫的质问,顺下眉眼,很恭敬称呼一声:穆先生!
穆枫面上表情无波无澜,手头的力道已经松了下来,他的手并没有离开张阅微的领口,反倒顺下给他理了理衣领,语气终于柔和:是自家人,世侄,不必这样生疏。
他居然听懂了穆枫的意思,低头:九叔!
穆枫点头,拍拍他的肩膀,转身离开时,还不忘顺一下褚莲的手。
温度在指尖传递,很深很深的眼神,把她的影子扣在浓墨似的眸子里。从褚莲身边擦肩走过,绕着淡淡的烟草清香,穆先生举手投足,自有风度。
阅微,上座。她笑了起来,把张阅微引向为张氏预留的座席,举座哗然,连已经走出不近距离的穆枫也回头看她,一双水墨眼睛中闪过莫名的情愫,好奇于她的下一步动作。
褚莲真是大胆,当众让张阅微上座,这摆明了要为张家正名,摆明了向远道而来的世家亲眷宣告,张氏星火仍在,张氏如今卷土重来,世家的天下,要变一变了。
这……不妥吧?少奶奶……见穆枫黑着一张脸,沉默不说话,穆昭行忍不住劝道。
褚莲笑笑:有什么不妥的?穆先生为张家预留了座席,虽然几年来都是空缺无人,但今年,小张先生远道而来为我祝寿,坐在张氏自己的席位上,难得五家齐聚一堂,我想,这便是穆先生的意思。褚莲眼睛不经意地瞟向穆枫,温温笑道:对吗?
他没说话,背对着褚莲,立定几秒,离开时,才淡淡说了这么一句话:玩够了过来找我……
今年是第一回,褚莲的生日宴,寿星出场,五家齐聚。尽管张阅微身后那样大的地盘都闲空着,空空落落的张氏席位上,只有他一个人,与其他几个家族身后黑压压一片亲眷的热闹形成鲜明对比,但他毕竟来了,张家,毕竟回来了。
众人窃窃私语,他独自饮酒品茶,自动屏蔽一切声音。
褚莲陪着说了一会儿话,这样盛大的场席,不敢问太私密的问题,关于张家的一切,现在都不是时候好奇。她毕竟是今晚的主角,也知晓身为穆太太不管在什么情况下,都应与穆枫同进退,因此留席不久,便迎着众人的目光,回到穆家的座席。
穆枫离场,白斯年等人也紧随其后,跟着离开。
脚步很匆促,连招呼都没来得及打一声,褚莲站在一边,穆枫的目光撞上她,笑笑道:太太,中场休息可以吗?
你去干什么?她还是不放心,小心翼翼问道。
去换点药。穆枫笑着指了指背部,衣服里,血迹渗透,藤条挥过的印痕交错累叠,他当天疼的龇牙,到今天伤口还是很严重。
嗯,似乎是个合情的理由。褚莲略顿,突然更不放心:你去换药,白斯年也要跟着?
阿季怕我给姓张的下绊?白斯年笑着看她。
穆枫挡开白斯年的手:老白,不许拿我太太开玩笑。很蓄意的维护,即便褚莲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给他难堪,他对褚莲的回护依然那么明显,他伸手轻轻捏了捏阿季的下巴,轻声说道:我上药,老白要帮忙,如果阿季愿意代劳的话,老白就不用去了。
半分玩笑,半分真诚,他笑着放手,和白斯年擦肩走过。绕进了中厅小门。
外头通亮,立在二楼阳台上,平陌水莲灯一盏接一盏,顺着蜿蜒的河流曲曲拐下,这一夜,繁星皓月,莲灯盈盈,照见了过去,却难测未来。
他叹息。被白斯年逮个正着:你和阿季怎么回事?老白转着手枪,好似在摆弄一个模型:两年前分居?梓棠,女人是要哄的,当年的事,她知道几分?就敢责备你?你瞎话会不会说?要不要老白教教你?谁像你这样实心,跟女人还说真话!
白斯年不无鄙夷,被穆枫一眼瞪回去:我可是一个两岁孩子的父亲,白斯年连老婆都不知道在哪个丈母娘肚里,就敢给我传授经验?
白、许、穆三家大佬都在,风宁风远兄弟也跟着许谦益进来,五人待在穆枫卧室外面的小客厅里闲坐,穆枫脱了上衣,露出伤痕累累的背部,许谦益很小心地给这位世弟抹药,本来平静无奇,即便他们知道这些伤口的来历,也只归笑话一番,穆枫在圈子里是以对太太上心闻名的,许谦益就常常拿他们夫妻两开玩笑,天不怕地不怕的小野狼终于遇见克星。现下这身伤却让白斯年咋舌:
啧啧,真惨!阿季下手真狠,抓成这样!
只有白斯年才敢和穆枫开这样的玩笑,正戳教父心事,穆枫略一动,提手满灌的一盏茶已经砸了过去:老白,我们好久没比划了,你欠是不是?
白斯年眼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