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鸳鸯啊。
真难想象一向习惯孤独的公主也有如此依恋一个人的时候。
鸳鸯啊。
冬梅旋过身,正打算悄悄退出庭园,留两人一片清静不受打扰的私密空间时,眼底却忽然落入一张苍白容颜。
那是一张惨白的、紧紧咬着牙关的,充满愤怒与嫉恨的容颜。
白蝶的容颜。
冬梅心一紧,“你在这儿做什么?”
白蝶没答话,转过一对原先凝定那两人的眸子,冷冷地,恨恨地瞪视她许久,才忽地一拂衣袖,转身迅捷离去。
冬梅心一凉,涌起一阵不祥预感。
※ ※ ※
“公主,这样不行啊。”一阵惊慌尖锐的嗓音扬起,厨娘伸出两只胖胖的手臂试图抢回李冰手中那颗饱满的翠玉白莱。
李冰将白菜抓得紧紧的,“你让我做吧,徐大娘,教我做。”
“这……这怎么成?”徐大娘的表情像是吓呆了,“您可是堂堂公主呢,怎能做这些下贱的粗活?”
“不过是一道汤而已,金玉满堂,白菜、火腿、玉米——应该不难做吧?”
“这……不是难不难做的问题,而是您根本就不该做。
您要喝汤,吩咐我们替您做也就得了,何必亲自动手?”
“不是我想喝,是秉修想喝。”
“少爷想喝?既如此,就让我亲自替他做——”
“不成,因为我想亲自做给他喝。”
“什么?”
“我想亲自做给他喝。”李冰柔柔地重复,神气却十分坚定。
“为什么?”
“一份心意。”她语调平淡,明眸却璀璨生光,“我能为他做的事不多,至少让我亲自为他洗手做羹汤吧。”
“可是,可是……”徐大娘虽知这事荒唐,可在了解李冰的一番心意后却又不忍拒绝她,不禁左右为难。
“我知道这样的要求为难你了,让你教我这样一个从来不曾下过厨房的千金小姐做汤一定不容易。但,”李冰一顿,望着她的眸子诚恳坚定,“你就勉为其难这一回吧,算我求你。”
求她?堂堂公主求她?徐大娘顿时慌了,这教她如何担当得起啊。“别这么说,公主殿下,您要做汤老身教您便是了,说什么求不求?别折煞我了。”说着,她无奈地大叹口气,算是认命了。
接着,她开始教导李冰怎样洗净蔬菜鱼肉,其间自然有许多步骤对一个千金小姐而言是肮脏不堪的,她等着娇生惯养的公主自动宣布放弃。
但李冰没有。她没有放弃,在一双细嫩玉手首次接触寒凉清水时没有,在闭着眼处理着绵鱼的鳞片时没有,甚至当徐大娘拿起菜刀,要教这位高高在上的公主切菜割肉时,她也只是讶异地张大一对星眸,丝毫没有退却之意。
于是徐大娘总算明白她是认真的,真心想下厨,为少爷洗手做羹汤。
天啊,谁来救救她吧?她可真不敢教这个皇族贵人用菜刀,万一割伤了公主娇贵的玉手,她可担不起这滔天大罪。
“公主,您确定……还想继续吗?”
“我想继续。”这句简单利落的回答算是浇熄了徐大娘心底最后一点希望的火苗,她只能点点头,将菜刀小心翼翼地交到公主手中。
“这是怎么一回事?”
还没交稳呢,一个愠怒粗鲁的嗓音倏地响起,差点骇落徐大娘手中的菜刀,她连忙重新握紧,一颗心几乎跳出胸口。
回过头,触及的正是少爷不可置信的脸庞。
救星总算来了。
她蓦地松一口气,“少爷,您来得正好,公主说她想亲自下厨呢。”
“什么?”苏秉修一愣,雷电目光扫向一旁静定的李冰,浓眉微微蹙起,“怎么回事?
我起初听下人说你在这里还不敢相信呢,怎么你还要亲自下厨?”
“是啊,我是这么想。”李冰静定回应。
“为什么?”
“我想亲自做一道汤?”
“什么汤?”
“金玉满堂。”
“金玉满堂?”他最爱喝的汤、苏秉修一怔,“是为了我?”
“嗯,我想亲自为你做些什么——”
“傻瓜,怎么这么傻呢?”不待她解释完毕,他便冲上前握住她小手,才一接触,那彻底的冰凉便惊怔了他,“怎么这么冷?”
“刚刚洗菜,所以……”
苏秉修心一疼,“我的傻冰儿,你是个公主啊,何必做这种事呢?”他一面不舍地责备,一面慌乱地翻看她柔嫩掌心,“瞧你,手都冻得发红了。”
“没什么。”她迅速抽回手藏在身后,“其实水不冷,只是我不习惯而已。”
当然不习惯啦,像她这样出身的千金小姐即使在炎炎夏日,盥洗净手用的都还是温水,平日就连凉水也不喝,何况委屈自己一双手在凉水中来回洗涤?
“你不必这么做的,”他急切地,又是责备又是心疼,“冰儿,你当我傻子吗?我怎会不明白你对我的心意?你何必这么委屈自己?”
“亲自为你做汤怎能算是委屈?”她凝望他,明眸澄澈纯净,“我只是想能亲自为你做些什么啊。”
“可你是个公主——”
“我也是你的妻子。”她静静说道,“我做的也不过是一般妻子会为夫君做的事,不是吗?”
“那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呢?”她轻轻说道,“还是你宁愿我拿一个公主的态度对你?”
“我……”苏秉修一窒,无言。
“让我做吧。”她浅浅地,浅浅地微笑,“在你面前我不是个公主,只希望自己是你的妻子。”
苏秉修心一动,眸光锁住她片刻,终于逸出一声幽然叹息,“你不懂,冰儿。”他低声说道,大手抚上她细致玉颊,“其实我只是心疼,我心疼你啊。”李冰一怔,“心疼我?”
他点点头,凝定她的眸子痴痴恋恋,“你是那么一个娇主惯养的皇族千金,却为我亲自下厨,万一不小心割伤了手、烫伤了自己怎么办?我舍不得啊!”
“你怕我伤了自己?”她怔怔地,细细咀嚼他话中深意后,内心忽地一动,唇畔不觉漾起淡淡笑意,“那一日也是因为这样吗?”
“哪一日?”
“我端药去白姑娘房里那回。”她提示道。
“对啊,你不提我倒忘了。”他浓眉一紧,“你那日也差点烫伤自己呢,这会儿还要做汤。”
“原来你也担心我。”她轻声自言自语,“我一直以为你只想着白姑娘……”
是啊,她那时怎会以为他关心的只有白蝶呢?在汤药落了地的那一刻,他第一个反应不就是拉起她的手仔细检查吗?他会责备她不该多事,也是因为担忧她,心疼她的缘故吧。
“你说什么?”苏秉修没听她的自言自语。
“没。”她摇摇头,忽地嘴角一牵,嫣然一笑,“你让我下厨吧,秉修。”
“冰儿,你——”
“我好希望自己能以一个妻子的身分为你做些事,可除了这些,我真不知道还能为你做些什么。”她温柔低语,情致婉转。
怎么不能呢?她为他做的事可多了。
苏秉修望着爱妻娇颜,心头一阵阵悸动。
从那天午后两人第一回缠绵开始,她日日夜夜都带给他不同的惊喜。
她不希望自己在他面前端皇室架子,让他心里不舒服。
于是经常屏退总是随身伺候着的婢女,学着打理个人生活琐事。
清晨起床,她学着自己穿衣,瞧她笨拙地系着衣带的模样,他既是好笑又是感动,到后来往往又把她拉回榻上,狠狠吻她个够。
穿整衣裳后,她又学着自己对镜梳发理妆,而他,会怔怔愣愣地瞧着她梳理云鬓,而后按捺不住地翻身下榻,抢过她手上发梳,亲自为她梳理起来,为她插上发簪,然后捧着她绝美的容颜,细心地为她淡扫翠眉,轻点绛唇。
有一回,她要自行沐浴,他竟也毫不客气地自告奋勇要帮她。
只见她秀美无伦的脸颊染上火烫红晕,“那怎么行?”她娇嗔道。
“怎么不行?”
“那……成何体统?”
“怎么不成体统?”他无赖地,有意逗弄她,“你是我娘子,我是你相公,为什么我不能助你沐浴?”
“你别闹了,”李冰贝齿咬着好看的下唇,“我怎能在你面前……宽衣解带?”
“怎么不成?”他笑问,邪邪地瞧着她,“你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