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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总，我……”
“为难？”慕朝阳一眼便看出她的挣扎，以为她是顾虑慕朝夕的事，马上澄清，“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但我既然这样决定，肯定是综合考量过的。”
“不是的，慕总，我想……”
“别急着答复我，好好考虑，你还有时间。”他决定的事，是不会改变的，眼下再没有任何人比柳冬晴合适。
也许真的需要好好考虑一下，李煜的话仍然还在耳边，起步，起步……可是她与慕朝阳之间，就私交而言，她不想去欺骗他。
她真的考虑了好几天，慕朝阳并没有逼她做决定，但其实所谓的考虑也只是他们的一厢情愿。圣诞节那天，她被慕老爷子给叫去了。
完全没有任何预兆的。
她隐隐觉得有些来者不善的意思。这三年来，不管她和慕朝夕的暧昧如何风传，老爷子老太太从未找过她问话，连与慕正中同居的乔元冬都没有理会，更加不用谈她了，那么今日找她是干什么呢？
柳冬晴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去了集团，老爷子办公室的装修与氛围让她气息突然一窒，又也许只是她心境的原因。轻轻敲敲门，老爷子便喊她进去。
她很拘谨，老爷子却格外地平和和淡定。到底是久经沙场的老人，柳冬晴再是聪明，也总有一种走入他的陷阱的感觉。
开场白很轻松，泡了功夫茶，一边喝着茶，一边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
“你到底跟我几个儿子外面的女人不一样。”闲聊阶段一过，老爷子有意无意地总结了一句。
柳冬晴并不清楚这话是褒奖还是贬义，只是这“外面的女人”几个字，让她如同吞了苍蝇一般难受。
于是她既不道谢也不解释，以静制动，看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茶已喝了不下十杯，话题仍然未谈到中心。
柳冬晴也急在心里，这慢悠悠的形式其实最是折磨、考验人。若不是这么多年应酬的功力仍在，她恐怕要迫不及待地问一句，到底什么事？
“你对维扬的未来有什么看法？”
“柯威与韩国星亚的这种合作模式可以继续进行下去，日后应会成为维扬的重心。”
老爷子点点头。心里有分赞赏，一语中的，简洁明快，心绪稳定，反应敏锐。
是个沉住气，以镇住场面的人。
于她的年龄来说，实属难得。
老太太一直说柳冬晴是个有心计、过于精明的女人，以他看，却不见得。若是有心计，这种精明也不让人反感。难怪老二虽对老大一向介怀，但还是跟他说要让她上位管理维扬，如果不是凭真才实干，让老二信服是不可能的。
柳冬晴垂眼看着雕花的紫砂壶，轻轻地闻着茶味，宁神静气。
“元旦若有空闲，可否陪我去北京走一走？”
“公事么？”她不由得问。
老爷子笑眯眯的，“公私都有。听顾彦说你是个好秘书，这趟是去北京大学，有个演讲，你帮我打理一下。”
柳冬晴有自知之明，慕老爷子的事，哪里轮到她来打理。
“看到时间表我才能决定。”她不卑不亢地说。
“明天我让人送给你。”
“好的。”
慕老爷子已经起身，看来这次谈话已经中止。对，是中止，而不是终止。
她深吸了口气，朝他鞠了一躬，退了出来。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多想无益，如今人在屋檐下，不可不从。
老爷子既然说是元旦，那便是私人时间，所以这件事，她并未透露给其他人。
出发的那天，车早候在宿舍楼下，她弯身进去，没想到后座已经坐了人，正是慕老爷子。
她有些脸红，“抱歉，让您等我。”她以为只是司机来接。
“没事。不累的话，可以帮我看一下演讲稿吗？”他对她十分友善。
“是。”柳冬晴恭敬地接了过来。
随即慕老爷子便闭目养神。柳冬晴哪里看得下去，这份演讲稿早经人修改了不下十次，谴词造句精致得让她犯困，断断是挑不出一丝毛病的。
于是也不执著，当做小说一样看。
而看完这部讲述他创业历程的演讲稿，确实如一部小说，这认知让柳冬晴不由得笑了一下。
“柳小姐没有约会吗？这趟出行会不会影响到你？”不知何时，慕老爷子已经醒过来了，双眼清亮。
“预约有一些，但没决定前我不会应承，不至于影响的。”她笑着说。这种问题，回答有或是没有，都不太好。
老爷子嗯了一声，便也不再说了。
为担心他突然醒来，这一路柳冬晴都是高度警觉。
但上了飞机，她想休息一会儿，老爷子却是精神灼灼，坐得笔直。
头等舱安静宽敞，十分适合谈话，又在高空，陌生的环境，皆不是她们的地盘，这个时机选得倒是格外地好。
老爷子这时倒爽快，出言便说：“老二跟我说了要提拔你的事，这件事你应该知道。”
“是，有提过。”
“嗯，你是什么想法？”
“我还未给答复。”
慕老爷子倒是有点儿奇了，“这是好事，还需要考虑吗？”
“对我来说，是的。”柳冬晴淡笑，说得诚挚，并非欲擒故纵。
“哦。”老爷子也不深究，转而闲闲地问道，“你认为展阳如何？”
“新兴、热门、有前途，是高风险的业务公司。”柳冬晴几乎每字每句都要斟酌一番才说出口，免得说错。
“你认为哪个好一点儿？”相反，慕老爷子则气定神闲多了。这场戏，只有他才知道该怎么唱，柳冬晴应对再好，也不过是个陪戏的。
“各有利弊。”她仍然是最简洁的话说。
“若要你选呢？”
“没有可能性的事，我不作考虑。”
“哦？柳小姐对不可能的事情是怎么理解的，你如何应对不可能的事呢？”
柳冬晴十分小心起来，她知道，话题已经步入正轨了。
“自然是另辟蹊径。”
“听说你快毕业了。这份上进心，倒和我老大一样。”
“没办法，我这是就业需要，不敢和大公子相提并论。”确实无法站在同一个台面上比，这样说也算是隐约地表明她与慕朝夕的差距。
“当初唐佳敏上任时，你有过辞职的想法，后来又入了学。现在快毕业了，难道有何新的打算？”老爷子的问话重点与中心抓得牢，一语中的。
柳冬晴对此甘拜下风，知道几个小时的飞行她无力再扛下去，便直言不讳，“是的，有这份犹豫，已经觉得很对不起二公子的信任。”
老爷子换了坐姿，便也不拐弯抹角，“你可知这趟叫你来的意思？”
“愿闻其详。”
“既然这个决定难下，不如我推一把力。”
柳冬晴被他这个转变震了一下，但马上回过神来，已猜到他的意思，一颗心怦的落地，不知道是喜好，还是悲好。所料之外，却又在意料之中，此时的她便是这种感觉。
“谢谢董事长。”
“要一个理由吗？”他主动地问起。
柳冬晴摇摇头。她没有不平，没有不解，这样很好，这个决定由慕老爷子帮她下，她真应该感谢。她可以对李煜有所交代了，并非她不想要这个起步作为踏板。
“那好，你一向表现出色，希望有始有终。”慕老爷子模棱两可地说。
“是，我会做好工作的交接与对二公子有负责任的交代的。”既然到了这时候，便不需再提心吊胆，唯唯诺诺，索性便这么道了出来，有些咄咄逼人。
慕老爷子嗯了一声，闭上眼睛，“柳小姐是个很有自知之明的人，未来的前途不可限量。”
“我相信会的。”她说。
自此，话题到这里已经终止了。
往后的行程，她和慕老爷子心照不宣，自当忘了那番谈话。需要她打点的事不多，但仍然尽责尽职，余数时间，便在学校闲逛。
慕老爷子既然来京演讲，身在北京的慕朝夕自然会带高层去听，以表敬意。柳冬晴明白，所以演讲时，她不在会场，知道演讲结束后，慕朝夕还会以东道主的身份盛宴父亲，她索性逛累了直接回了酒店。
睡了一下午，醒来时发现手机里有短信，是慕老爷子的秘书发的，“行程结束，你可自由安排时间。机票放在酒店前台。”
她自然领会他的意思，一看机票时间，果然是晚班，到深城的，便未停留，直接去了机场，当夜就回了深城。魏落眉睡眼朦胧地过来接她，柳冬晴一见�